第三十一章 分班
不曾想，半个月的兴趣班很快就结束了。
也没想到，18路公交车居然也承载我那么多的回忆。
日后，每每坐上公交车，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颗夏季半熟的青梅。
那低头专心背书的认真，扑在我怀里的慌乱，还有睡着后不经意靠在我肩膀的恬静。
……
八月过得很快，我还没回到躺尸生活几天，母亲突然说学校要开会，准备新生的报到和初一的分班。
几天后的傍晚，我正趴在沙发上看着动漫，都没注意到母亲已经从学校回来，向我走了过来。
母亲放下包，坐在我身边，神秘一笑：“想不想知道你和谁一个班？”
我知道分班结果出来了。
“你说呗。”
我摆弄着勾起的双脚。
“你和一个历史老师的儿子，在9班，然后陈阿姨和漆阿姨的儿子都在10班。”
我听着母亲的话，眉头却紧紧皱着，不敢出声打断她的话，想听母亲接着讲。
母亲倒是乐着。“你们这两个班都是 ‘关系户’ 啊！怎么教师子女都在你们这里嘛。这个管分班的领导也蛮会安排的。”
说实话，此时我与那几个阿姨的小孩都不熟，只是见过几面罢了。所以也没去多上心。
“那还有其他教师子女呢？” 我侧过身，看着母亲。
知子莫如母。
“还有啊，” 母亲沉思了一会，才说道：“李芊羽，她本来分在19班的。”
我很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那现在呢？又不在19班了？”
“你阿姨找人换了呗，本来19班就她一个教师子女，阿姨不放心，就和10班一个和她中考成绩差不多的小女孩换了一下。”
“啊？那为什么换到10班去了啊？”
莫名其妙的，我十分气愤，直接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 母亲摇了摇头，站了起来，向厨房走去，“你去问问阿姨呢？我去做晚饭了啊。”
这叫我怎么问得出口？这不摆明了我对李芊羽有意思嘛？
我泄了气，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两只脚靠在墙上，高高抬起。
我一想不开就喜欢这样躺着，似乎增加回心血量可以让我保持冷静。
脑血管肆意地充盈着，我已经可以感到我的头隐隐作痛，可这种痛让我不至于失去理智，于是我就放任我的思绪，遐想着。
为什么我就不能和李芊羽分到一个班呢？
是不是我们缘分已尽了……
或许我只是你偶尔路过的树荫，也可能只是你抬头时悄然划过的流星……
还是，这是上天给我的考验？
但是10班还有别的教师子女，凭什么那两个人不能有一个是我！
怎么办，不会要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吧？
哪个13领导分的班，会安排个p啊！
不知想了多久，委屈，不满，愤怒……各种情绪在我身体里翻滚搅动着不平息。
怎么泪腺痒痒的，我是哭了吗？
碰到这点小事你就哭了？你真是个废物……
“康康？”
突然母亲从厨房探出头，招呼我。
“去洗手，准备吃晚饭了。”
“知道了！” 我故意大声地回答，起身又到水池前狠狠洗了把脸，想发泄些什么。
饭桌上，母亲继续着初中班级的话题。
“你们这两个班的师资力量也很牛。”
我不语，默默吃着菜。
母亲仍旧自顾自地说着，“虽然是乡下学校，但是老师都很负责，资历很老的。”
“这个红烧小黄鱼特别好吃，有你爷爷做的味道了！康康，你尝尝。” 母亲吃了一口红烧小黄鱼，对自己的厨艺赞不绝口。
哦，因为临近开学，我和父母已经搬到了敔山湾的新房子里住。
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吃到爷爷烧的小黄鱼了！
心不在焉地，我夹起一块鱼，放在嘴里抿了抿。不得不说，母亲也很有做饭的天赋，不比爷爷差。
可是我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
“这个好好吃啊！” 李芊羽夹起一块鱼肉送进口中，没来得及把筷子拿出就惊叹到。
我坐在她旁边，有些疑惑，也尝了一块。这不就是爷爷经常做的嘛，吃了几百遍，我都快吃腻了！
”好吃就多吃点，你是客人不要害羞，放开吃啊。“ 母亲听到李芊羽的赞美，也是招呼着，给她夹了一条完整的小黄鱼，送到她碗里。
她连忙道谢。
“今天班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啊？” 母亲趁机打探着我和李芊羽。
我很少会和父母交流班上的情况，于是像往常一样，简短地说了一声 “没有” ，又不信邪地尝了一口小黄鱼。
“有啊，怎么没有！”
母亲属于是找到了李芊羽喜欢的点了，她的八卦之魂瞬间被点燃。
李芊羽嘴里还在吃着鱼，瞥了我一眼，幸灾乐祸开始说着：“今天上课的时候，周康和刘佳怡讲话！被老师罚站了！”
“还有这样的事啊，怪不得他不说呢！” 母亲也看着我乐。
“没有！是……” 我想狡辩。
“然后怎么样了呢？” 她们都没有理会我。
“后来……” 李芊羽眉飞色舞地讲着，偶尔也会维护一下我的形象。
……
“好吃多吃点啊，你爸还在无锡忙呢，就我们两个人吃。” 母亲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点了点头，机械地回应着：“哦，好的。”
吃了几口菜，母亲忽然又说：“还有你们班的各科老师安排也出来了。”
我不知道此时母亲口中“你们”的“们”是何用意，可我确实感到有些膈应。
“陈阿姨教你们语文，你认识的，她儿子在10班，也是她教。她应该还是你们班班主任。”
……
“数学老师姓赵，赵老师教了很多年了，她打算带你们到初三带完就退休了。她也教9班10班。你们都是她关门弟子啊！”
……
“英语老师蛮年轻的，但是她教的很有一套方法。你不要以为你基础比别人稍微好点就不听了啊，诶，你和李芊羽比还是有差距的。”
……
见我没反应，母亲直接开启大招。
“反正语数外三门，你们两个班老师都一样的。李芊羽在你们班，在隔壁班又怎么样呢？”
我一直沉默地听着母亲的话，不想听到最后小脸一红，赶忙吃起了饭，用碗掩盖着脸。
没有回答母亲的话，我急忙转移起了话题。
“别人妈妈都教她儿子，你怎么不教我啊？”
“呐么好，我哪管得住你啊！” 听了我的回答，母亲朝我一瞥，直接说起了土话。
“而且我还要把你哥带到毕业，今年最后一年了。”母亲长叹一口气，几根银丝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表哥喜欢打游戏，一直学不踏实，成绩只是在中规中矩。而且是母亲自家侄子，想必压力很大吧。
“之后可能再去教你们这一届，但肯定不会去教你！”
“好吧。” 我也学着母亲的样叹了口气，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吗，这么不想教我。
不过我内心也希望母亲不至于背负那么大的压力，不教我也是好的。
母亲和我都沉默了，各自想着心事。
事已至此，我也不可能对分班结果做出什么改变了。
不过之前隔得那么远的两个班，现在至少就在隔壁，而且老师也都一样的，还有共同语言可以聊呢。
估计她们家也搬到这里来了吧？说不定，还能一起上学、放学！
我就知道我们的缘分未尽！
庄周中学，我踏马来啦。
想着想着，我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母亲见了，错愕地说，我是不是生了个神经病，吃饭吃得好好的不知道在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