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再见

    一个很普通的上学日。按当时我的描写手法：又是一个风和日丽，鸟语花香，晴空万里的日子，我又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一如往常的。

    上课，下课。

    一个课间的大乱斗。

    又是上课，下课……

    大部分时间都是同男生玩在一块，难得有机会和女生说上话。

    那一阵子应该是天气比较炎热，学校里安排了午休，不然我们下午都昏昏沉沉的，听不进去一点。

    可偏偏我是那种不喜好午睡的那类人。午睡时候其他人都盖着衣服睡觉，而我盖着衣服只能假寐，不然老师看到午睡不安分又是一顿批。

    到了午睡时分，那是我觉得一天最难熬的40分钟，可那天却有所不同。

    热的焦躁得根本睡不着，盖着衣服又是觉得更加闷热。听老师说什么心静自然凉，一点用也没有。

    一个姿势趴了一会就会觉得十分不对劲，手怎么放都不自然。于是我准备换个方向。

    我调整了一下衣服，确保其他人发现不了我睁着眼，然后轻轻地换了下手，又小心翼翼地在衣服下转动着脑袋。

    终于，一套换方向的操作做完了，基本上没有一点动静，不会被趴在讲台上的值日班长发现，也不可能被路过的老师察觉。

    正当我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得意时，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小叶子。

    她坐在我旁边的位置，平时不太引人注意，但此刻她却在那里静静地趴着着，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前方，和我一样无法入睡。

    这似乎与往常不太一样。

    她的眼神看上去有些迷茫，仿佛在想什么心事。

    “你……也睡不着吗？”我轻声问。

    她好像被吓了一下，转过头看着我，撩了撩粘在脸颊上的头发。

    “嗯，太热了，睡不着。”

    “是啊，每次午睡都好无聊，要是能和课间一样玩游戏就好了。”

    这里我应该说错了话，小叶子有些惊慌。

    顿了好一会她才开口说话。

    “周康？”

    “嗯？”

    “你知道亲吻吗？”

    “啊？什……什么？亲……吻？”我大脑一时宕机了。

    之前看电影有这种情节，每次都是爸妈挡着我的眼睛不让我看，说是少儿不宜。虽然好奇，但是我却不甚了解。

    “对啊，你知道吗？我妈妈说只要两个人的食指碰在一起就相当于亲吻一样哦。”

    她倒没有显得羞涩，边说着边把盖着的衣服往上移了些，头从衣服旁边伸了出来。

    “要……要试一下嘛？”今天的她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一改往日的腼腆。左手撑着隐蔽的衣服，右手悄悄向我钻了过来。

    众所周知，小孩子的好奇心是很重的。

    所以，

    我一面克制着悸动的心，一面也缓缓伸出右手食指。

    ……

    “这样就算亲吻了吗？”

    在触碰到的一瞬间，我们都很快撤回了手。

    冰凉凉的，还有点舒服。

    “嗯！怎么样？很神奇吧？”那是小叶子难得的笑，消瘦惨白的脸上也有了些许红润。

    那天下午的课，我一直昏昏沉沉的，听不进去一点。课间的大乱斗也提不起兴致，舒航和石头就转移了阵地去别处玩了。

    也久违地，能看到小叶子在座位上写着作业。她看上去那么安静，那么孤独，仿佛与这个吵闹的班级格格不入。

    我们也默契地不去交流，互相不去打扰对方。

    直到放学时分，我才又和小叶子说上话。

    “周康。”

    “嗯？”

    “我马上要走了。”

    “嗯，那再见喽，明天见。”我收拾完作业刚准备出门排队放学。

    那时的我肯定没有注意到她把课桌里的书都装在了她的书包里。

    “明天……明天见？”她好像又回到了往日温温吞吞的说话样子。

    “对啊，明天才周五，难道你有办法不来上学啊？”我笑着朝她挥了挥手，还暗自笑她呆呆笨笨的。

    “没……没……没有。”她低着头，好像犯了错的小孩。“那个，今天午睡时候的事，记得保密……再见……”

    “好呜！”归心似箭的我根本没听进去她最后的话，蹦跳着离去了。

    记忆加上脑补还有修饰，她最后说的话应该大致如此。因为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小叶子，也无从向本人考证。

    后来我才听李芊羽说，她因为家庭原因转学了。

    小叶子也是我小学时代记忆较深的一个片段。她虽然只是一个过客，但也在我心中留下了不可遗忘的一笔。

    那个“吻”的意义，于我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她是在告诉我，即使生活再平凡，也总有那么一些瞬间，值得我们去珍惜，去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