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大明朝的猪崽子们！
而今永康天位已定。
本朝权柄归于朱标己身，可藩王的安排还是需要朱元璋亲自下场操刀。
故有此一问。
诚然。
洪武时期的藩王，与永乐之后的藩王属于两个版本。
朱元璋分封燕、辽、韩、庆、肃、代、谷、宁、沈等边塞九王，扼守边疆要塞，直面外患，铸就外屏藩王防线。
有效避免了宋朝，动不动就被蒙古挥师南下，打到都城的尴尬场面。
秦、周、齐、鲁等中四塞王是为内屏藩王防线。
中央则由皇帝勋贵坐镇。
外屏藩王防线能有效抵抗外患，若是想造反，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内屏藩王防线，给中央充足的时间调兵遣将。
内屏藩王想要造反，就要被外屏与中央两面夹击，与南京还隔着秦岭、淮河与长江。
可以说这套藩王分封制度无比稳固，不但可以抵抗外患，还能十分有效的制约各地叛乱。
这种局面下，任何藩王想要造反成功，都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奈何朱允炆上来就一副干死所有藩王的架势，让这群朱家兄弟，空前的团结。
不但如此，还迫害武将勋贵集团，说上一句举世皆敌也不为过。
建文加三傻，又菜又爱玩。
陆鸣沉吟道：“若是在之前，分封制可以沿用，但需要大笔修改，永康之后的永乐一脉，各系藩王在封国的权力极低，本身没有调兵权，到后来带兵权也被废了，武镇的作用约等于无。”
“你那套限制藩王的祖训，还让他们免于受到地方的律法，导致他们整日无所事事，闲的发慌，什么事也不干不了，在封国的权力不如一个县令大。”
朱元璋闻言斜了朱棣一眼，冷哼道：“不让他们干活，还不如将他们废了，留着做什么。”
永乐大帝死死盯着茶壶。
看的极为认真。
额头滑落一丝冷汗，不敢接话茬。
朱元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沉声问道：“敢问仙师，宗藩百年之后如何？”
前期藩王扼守要塞，拿应有的福利，前中期宗亲福禄享尽，中期与后期的宗亲完全就是难民。
“如何？凄惨无比！”
“你以为在明朝后期你的子孙会被赡养的很好吗，实际下层宗亲同样凄惨，比之普通百姓都不如。”
陆鸣摇头道：“你制定的世袭待遇，子孙后代中最低到奉国中尉保底的制度，且不能科举与经商，后代除了眼巴巴等着朝廷发米，别无他法。”
“但他们想多了，因为朝廷的禄米，根本就发不到他们手上，个别者甚至都饿返祖了，捧着个碗，沿街乞讨的底层宗亲也不计其数。”
“到了隆庆初期，宗藩总数两万八千人，应发禄米八百三十二万石，实领者不足三成，每年耗费禄米一百八十五万石。”
“这个数字在隆庆开关、万历朝农耕技术大进步之后，也就等同于一个江南士大夫家族的年收入罢了。”
“只不过你爷俩这一立一废，基本上让藩王失去作用，彻底沦为负担了，一边朝廷官员上下贪墨宗藩禄米，一边是宗藩领不到，或者没能力领禄米。
“皇帝出力出钱不讨好，中低层的宗藩更惨，领不到禄米就故意违法乱禁，请求被贬为庶民。”
“可谓是与朝廷互相折磨，你就想想后代子孙怎么念叨你吧。”
这哪还能说好话？
朱元璋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他设想中的藩王制度，在朱棣靖难功成之后，演变的方向完全不对，非但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反而成为了子孙后代的负担。
老朱面色不善的转过头。
“爹。”
永乐大帝朱棣乖巧的跪了下来，冷汗顺着脖颈流入衣领，大气不敢喘一口，手里不断摩挲着那个茶壶。
“哼！”
朱元璋瞪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
老朱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
他自己也知道，定下的祖宗之法，后世难以更改，老四渴求地位认同，在削藩王兵权之后，也只能保持宗藩的地位。
哪怕内外屏藩王防线，与藩王护卫全都废掉了，依旧维持洪武旧制无需他们出力，禄米照样拿。
祖制不可改，大明皇帝在位时，最有权力和能力更改洪武祖制的朱棣，
又是最不能改的皇帝！
有权力，有能力，却不敢。
陆鸣伸手指了指右手边墙壁，笑着说道：“宗藩问题不必在意，你这套分封制度日后是有大用的，南北方是统一了不错，南北半球还任重道远啊。”
南北……半球？
朱元璋目光投向墙上挂着的那张《大明混一图》，赫然发现整张图焕然一新，变得更为立体，更为精细。
“仙师，这是？”
朱元璋眼中精光大放，看向笑盈盈的陆鸣，投去问询的眼神。
“不错，这是真正的……天下！”
陆鸣笑着一字一句的说道。
朱元璋与朱棣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幅图，看得无比入神。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一幅完整的全天下的地图，有多么重要的战略意义。
自从《郑和出使水程》被烧了之后，在嘉靖朝之前，下西洋的贸易逆差基本上就垄断在江南士大夫集团手里，朝廷再也享受不到大航海红利。
可见其重要性质。
陆鸣起身说道：“老朱，你们父子两个聊聊吧，我去外面抽根……藤条跟你家猪崽子们唠唠嗑。”
虽然强大的思维能力，让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发现并分析前世看过的一切知识，但帝王层面的战略目光，与常人是不同的。
子任先生：自古能军者无出李世民之右，其次朱元璋耳！
康麻子：永乐盛世，远迈汉唐。
朱元璋、朱棣这等皇帝的军事、治国能力强的出奇，不需要他来画蛇添足，反而会因为他在老朱父子心里光伟正的形象，影响两人的判断。
而且本朝代的军事实际情况、军需辎重用度、后勤补给速度等等诸多问题，他都没办法回答。
因为明朝上千万份官方档案，被满清烧的只剩三千份，他所看到的历史细节很模糊，与实际情况差距十分巨大。
自然无法给出相应的结果。
不说话装高手也没意思。
没恐吓调教藩王好玩。
老朱一寸寸的用狂热的目光侵犯那张世界地图，头也不回道：
“好好好，仙师请自便！”
朱棣连忙拉开座椅：“仙师请。”
而后。
陆鸣拍了拍屁股，潇洒的走了出去，瞬间就受到了猪崽子们热情、恭敬甚至没有下限的恭维。
老朱家真是一脉相承啊。
……
ps：宗亲详细数值参考《明会典·卷三八·宗藩禄米》《徐光启议集-处置宗禄查核边饷议》纯正统史料记载，乖宝们，别拿百度百科贴图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