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朱棣：难道是梦中梦吗？
永乐二十年。
四月。
北京城刚完工四个月，皇宫中奉天殿、华盖殿、谨身殿全都被大火烧了。
正常情况下，皇宫烧成这样，大臣们应该上书安慰一下。
可明朝显然不一样。
户部主事萧仪、翰林侍读李时勉带头破口大骂：“三大殿被烧你活该啊你！让你迁都，遭报应了你！”
“快迁都回南京吧，此乃吾太祖高皇帝小惩大诫，待吾太祖皇帝真正降下怒火，就要烧了你的北平城了！”
很快。
皇宫大内中。
朱棣饱含怒火的旨意传出：“李时勉等人下锦衣卫诏狱！”
“户部主事萧仪，凌迟三千刀！”
李时勉等人冷笑着被锦衣卫押入诏狱，丝毫没有畏惧。
可萧仪懵了。
不是，哥几个说好一块闹的，怎么就凌迟我啊？
任他哭天抢地，三千刀是一刀也没少，丝毫不打折扣，剐的文武百官是齐齐胆寒心惊，终于消停了两个月。
六月。
瓦剌、阿鲁台同时寇边，就像与文官约好了一样，就在北京城建成的这一段时间来闹事。
七月。
皇宫大内中，朱棣的调令传出。
命辽东、山东、山西等地各选精锐，总计五万八千精锐，赴京师、宣府等地集合。
永乐大帝心中三大殿被烧的火气还没下去，你阿鲁台这个人形沙包，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吗！
皇帝月初下的调兵令，月末阿鲁台得到消息就吓跑了，总共没收文官多少钱，老子拼什么命啊！
消息传入宫内。
庄严高耸的大殿内，一道威严霸道的龙袍身影倚坐在龙御之上。朱棣双眸开阖，淡漠的神色划过。
他声音霸气中透露着一丝英雄迟暮的意味，冷漠至极道：
“跑？跑也算时间，召方宾、吴中、夏原吉三人进殿见朕。”
不多时。
兵部尚书方宾、刑部尚书吴中、户部尚书夏原吉身着一袭红袍，步伐一致的进殿面圣。
“臣等叩见陛下，圣躬安！”
三人跪拜俯首，恭敬高昂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内回荡。
许久之后。
朱棣淡漠的目光注视着三人，直到三位老臣身子骨都已经打摆子，方才开口道：“朕已传旨六部，明年北伐阿鲁台，兵部、户部军需辎重负担如何。”
夏原吉等三人头埋得更低，异口同声道：
“回陛下，兵部兵饷恐不足！”
“回陛下，户部食备不足，仅可供守备而已。”
“回陛下，刑部……没钱！”
龙御之上的朱棣忽然笑了，淡淡的声音传下：
“朕御极二十余年，北征蒙古、南征交趾、修大运河、建北京城，中华大地上历朝历代最耗费钱财之事，全让朕一个人做了，众卿家同朕说没钱？”
他朱棣作为最会搞钱的皇帝，永乐一朝，遣郑和下西洋做海上贸易赚的盆满钵满有的是钱，这三人一张嘴，他便知道文官在合着伙蒙骗他。
“没，没钱！”
夏原吉三人硬着头皮，嘴里依旧如同机器般，只会重复这两个字。
永乐大帝的威压，那绝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三人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心理素质也绝对是独一份了。
朱棣盯着几人看了许久，丝毫没有废话，当即下旨道：“将夏原吉、吴中下狱，将方宾凌迟……”
凌迟！
前些日子被剐的萧仪惨状历历在目！
“不行了，老夫太害怕了，老夫先走了！”
兵部尚书方宾恐惧到了极点，忽然取出一包不知名药粉吞下，挣扎片刻再无声息，当场自尽。
朱棣淡淡的看了眼：“死了？死了也没用，给朕拖下去，鞭尸！”
正欲求饶的夏原吉、吴中两人噤若寒蝉，屁话都不敢说一句，老老实实的被锦衣卫拖下去，押入诏狱。
空荡荡的大殿内。
锦衣卫指挥使赛哈智会意，悄然摆了摆手，左右侍从被遣退，锦衣卫默默退出殿内。
朱棣盯着雕梁画栋的宫殿怔怔出神，一缕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已是褶皱丛生。
丝丝白发垂落。
朱棣眼睛转动，目光落在华发之上，语气漠然道：“老了啊。”
从北京城建成三大殿着火，瓦剌与阿鲁台同时寇边，大臣异口同声说没钱，所有的一切看似毫无关联。
可每一项都是针对朱棣而来。
“朕说话，似乎有些不好使了，晚年不祥么。”朱棣紧了紧身上披着的龙毯，自嘲一笑。
随后他笑容愈发灿烂：“你们大臣说没钱是吧，那永乐大帝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有钱！”
北伐！
连续北伐！
谁都不能阻挡朕的脚步！
朱棣倚靠在龙御之上，阵阵困意袭来，疲惫的闭上了眼。
与此同时，困扰他长达二十年的梦魇随之而来。
……
建文四年。
燕蕃王师旌旗猎猎，在勋贵武将一路支持下直入应天府。
朱棣驾马冲进皇宫，周围光线骤然暗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下马提剑，高声喊道：“大侄子，跑了没有啊！”
“你个小兔崽子，这么不会当皇帝，让文官给你耍的团团转，可把四叔坑惨了你！”
朱棣手持天子剑，步步紧逼，神色凝重，继续控诉大喊道：
“你纵容齐泰、方孝孺等人祸乱天下，等四叔到了你爷爷面前，肯定要狠狠告你小子一状！”
“你个小兔崽子就等着挨你爷爷大嘴巴吧！”
朱棣顺着甬道走到了尽头，一扇虚掩着的石门散发着光芒，似乎在呼喊着：
推开它，推开它你就是皇帝了！
朱棣咽了咽口水，举起天子剑别开石门，面前豁然开朗。
文武百官位列两侧，面无表情的转头注视着他，死寂的目光令人如芒刺背。
层层御阶之上，朱允炆端坐龙椅上冷笑连连，眼中满是戏谑的神色。
毫不在意，有恃无恐。
而龙椅一侧，面无表情的朱元璋正冷冷的盯着他，眼中满是失望。
噗通！
朱棣惊慌失措的跪倒在地，失声道：“爹，您没死啊！”
……
龙御之上沉睡的朱棣面色难看，冷汗不断渗出，呼吸十分急促。
一旁不知何时矗立着三道人影，正背着身后光线，默默注视着他。
似乎是心有所感。
睡梦中朱棣悠然转醒，喘了几口气，擦着额头冷汗，眼角忽然瞥到一旁。
三道黑乎乎的人影正盯着他，为首之人还穿着一袭红袍。
夏原吉、吴中、方宾么。
这三人才来？
难道，朕做了个很长的梦中梦么。
朱棣皱眉，复又颇为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淡淡说道：“怎么不说话，见朕为何不行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