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噩耗
宴席上，觥筹交错，风亭水榭，明月珠璧。
贵客们举杯畅饮，场面热闹非凡。作为如今军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此次宴会，朝中无人不来，就连圣上也派人来送了贺礼。
此等体面，又有谁敢不给面子，前来一贺呢？
阮岫来时，正赶上开席，林双琼正忙着招呼，她便未凑上前，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了。
众人落座，人影少了些走动时，阮岫方才远远地看见了赵琛。
今日的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直襟长袍，长身玉立，眸光冷傲，有种说不出的俊逸矜贵。
阮岫下意识扶了扶耳畔处的雪莲簪，眉梢轻挑。
仿若心有灵犀一般，阮岫再次看去时，正巧赵琛也看着自己。
目光流连间，有说不清的暧昧情愫。阮岫迅速收回自己的眼神，深吸一口气，微微平复心境。
赵琛矗立在原地，依旧深情地看着远处略微低眉的阮岫。
她的鬓边戴着那支雪莲簪，他既暗喜，又忧愁。
她终于答应了自己，选择了自己，可自己却丢下了她。
悲楚自眼底浮现。
太多的无可奈何使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抉择。
阿启在赵琛耳畔低声道：“主子，宾客差不多都落座了，您快去吧。”
赵琛终究迈开了最艰难的步子。
他来到宴席正中间，作揖说道：“各位，请先容鄙人说几句。感念各位贵人百忙之中来到我府上做客，赵某出身贫寒，能走到今日，离不开大家的助力。
特别是阮府，对赵某照顾颇多，阮大人待我也十分亲厚，因此今日，我想当着众人的面，向阮大人提亲府上的二小姐，吾倾慕二小姐已久，二小姐贤淑端庄，才华横溢，望阮大人能应允。”
一时间，人群炸开了锅。
没想到今日还有这样一出戏，都城许多人家都瞧上了赵琛，没想到还是被阮府抢了先。
阮仲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一脸的诧异，是二小姐，难道不是三小姐吗？
林双琼与阮岩面面相觑，此刻内心也是同样的想法。
再看向阮楚，十分平静，一脸似乎早已知情的模样。
迫于大众的压力，阮仲华有再多疑问也只得先藏起来，一抹假笑浮上脸，“赵将军年少有为，得此女婿，是阮府之幸啊。”
“恭喜赵将军，恭喜阮大人！”
众人纷纷道贺。
角落处的阮岫默默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她等来的竟是这样一句话。她果然不该期待的，为什么要去相信男人？
她一把拔下那支雪莲簪，怔怔地冷笑一声。
随即将其扔在了地上。
“吾倾慕二小姐已久……”
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地传入了阮岫的耳中。
那声声道贺，像利刃凌迟着破碎不堪的心。
就在泪水快要决堤的瞬间，她冲出了乱哄哄的宴席，像一个惨败的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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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是新年后了。
阮府今年的春节也如往年一般热闹，并没有因为阮岫的回来而多一份喜庆。
因为自那日宴会后，阮岫便去了云台寺，说是想为远在南方的祖母积福祝祷。
无论林双琼等人如何劝说，阮岫都不肯回去。
除夕那夜，阮岩一人从家中溜了出去，带着阮岫最爱的几道糕点去云台寺看望了她。
兄妹俩说了半宿的话，什么都说了，却唯独没提起赵琛与阮楚。
第二日，阮岩回去时，终究是没忍住说了一句：“阿岫，世间好男儿千千万，日后，哥一定会为你找一个最好的。”
看见阮岩离去的背影，阮岫只觉鼻尖一酸，幸好还有一个护她的哥哥。
在寺庙里的日子，很漫长。
白日里，她会随着师父们念经祝祷，夜晚便读诗书，练字。
她害怕会看见赵琛，所以逃来了此处。
然而赵琛也没有找来，那日宴席上遥遥一望，竟成了最后一面。
开春不久后，金华突然来信，说祖母病倒，情况不容乐观。
阮岫得知消息后，连夜收拾了行囊，打算回江南一趟。林双琼与阮仲华也默许了此事。
想来，出去一趟散散心也是好的。
再次回到金华，阮岫才觉物是人非。
大伯父家的五小姐阮栀已嫁去了蜀中地区，六小姐阮栖也订了婚，下个月便要出嫁，堂嫂生的小侄子也已经会走路会说话了。
大伯母看见一脸憔悴的阮岫，心疼的一把拉入了怀里，仿若自己的亲生女儿，“阿岫在家，一切可还安好？”
大伯母哽咽的声音，不禁让阮岫突然放声哭了出来，“大伯母，阿岫不想回去了，大伯母不要赶阿岫回去。”
听着这令人心碎的哭声，堂内众人都不禁用手帕擦拭着眼泪。
待见到祖母时，阮岫更是将心揉捏成了一团，榻上的祖母失去了往日里的神采，白发苍苍间的容颜也快速枯萎，脸上毫无颜色，气息也微弱似浮萍，听大夫说，可能就这几个月了。
阮岫在榻前哭成了泪人，“孙女不孝，孙女不孝。”
祖母被人扶起，勉强撑着一口气，轻轻拍打着她的肩，缓缓说道：“我的阿岫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祖母还能见到阿岫，就已经很高兴了。”
阮岫抬起头来，双眼氤氲地看着老人和蔼且虚弱的模样，心痛地难以呼吸，不久后这人世间又会少一个爱她护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