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记忆归位弃情感
屏风上映不出人影，秋危背对着屏风的方向，又回头看了几眼，连屏风的花纹都记熟了。闭上眼都能描绘出屏风的模样和光影。
小花排斥也正常，秋危细细一想，又有些后悔，他还是太急了。怎么说到时候也是委屈了小花。
还是得循循善诱，不能操之过急。
秋危想着明天要怎么哄，今天也属实走了太多路，有些疲惫，何时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清晨。
秋危摸着旁边仍是空旷一片，赶紧坐了起来。
屋内射进的阳光停留在窗下，秋危环视一周没看到小花，整个房间好似只剩他一人，但屏风上投出一个人影。
秋危顿觉不妙，匆匆套了鞋起身，衣裳还滑落到了手臂上搭着。
屏风后面，是小花跪着。
秋危顿时明了，小花跪了一夜。
小花没有抬头，膝盖微微挪动，正对着他继续跪着。
“你都想起来了？”秋危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来了。
小花想起来，意味着想起他们是师徒，也想起秋危当初没有预先告诉他就决然赴死的作为。
“弟子逾越。”
他先前就因为小花记忆的事担惊受怕，生怕他哪天想起来。大概是预想太多，真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有一种释然之感。
毕竟是必然的事。
秋危踱步走近，躬身道：“哦？哪里逾越？”
“直呼师尊姓名，以及无故触碰师尊。请师尊责罚。”小花平静地说。
秋危察觉气氛有些怪异，但又说不出来，只道：“你未经许可跪了一夜，才是逾越。起来。”
小花抬头间猛然窥见秋危松松垮垮的衣裳里的春色，立刻垂下头。
秋危看他不动，道：“不听话？”
跪着的人将身体下压，手掌叠放，郑重磕了个头，语气肃然：“请师尊责罚。”
秋危正对着他蹲下身，膝盖往地上一碰，也学他磕头，边喊：“一拜天地。”
小花直起身，往旁边挪，便错开了秋危拜的方向。
小花额头离开叠放的手后，秋危也直起身，捏着小花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小花不闪不避，对视瞬间，只看到一双冰冷的瞳眸，似千年不化的冰面底下藏着的寒潭。
这是蓝城初见时，一直持续到陈鬼融入体内之前的那副模样。
“你的情感呢？”秋危终于动了怒。
小花轻轻启唇：“无用之物，应当舍弃。”
“你又剥离了？哪里无用？”秋危不能理解，“为何无用？”
“于修道无用，便于师尊无助。”
秋危气笑了，抱臂道：“好，和我扯上关系了。于我无助？你这又是哪里得出的结论？”
小花的回复只像官方的解释：“弟子所修佛道于师尊所修之道有益。弟子可渡化部分魂魄，亦可缓解师尊所修之道带来的弊端。摒弃杂情才可发挥最好的效用。给弟子一些时间，会将情感彻底抹杀。”
秋危觉得自己听了一串废话。
这和之前的状态有什么区别，虽然留存了记忆，但都舍弃情感，舍弃自我，就为了这些？
与冥界接触带来的弊端虽然磨人，但这对秋危并非不可忍受，也并不迫切。
“我不需要。”
“弟子当为师尊助力。”
“我说我不需要！”秋危道：“就算不修你那破道，你就算什么用也没有，我也是你师尊。”
“我也能护住你，你可以永远生长在我的护佑之下。”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懂了吗？还说什么当为助力，你最应当的是为你自己而活。”
小花听完，才缓缓道：“弟子愿为师尊分忧，弟子是为师尊而活的。”
秋危也觉得自己说了一堆废话。
小花犟起来是真的犟。
“呵，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么忧？”
秋危忽然意识到，他教过小花识文断字，教过他法术，却也仅止于此。剩下的是他来不及教，也忘记教的。
死前没有带小花真正入世，只在无地墟，小花只和他接触最多，小小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人。
得教，得好好教。
“滚起来。”秋危站起身整理衣裳，也回想着一直以来和小花的相处的情况。
秋危气得用力过猛，腰带都勒紧了两分，吸了两口气又解开重新系。
小花也终于在强硬的命令下起身。
“你知道什么叫做自我吗？你先成为你自己，再来跟我谈其他。”
“我去找祝祈，你在这里好好想。”秋危回头，看他依然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半点没有昨天吃醋的样子，愠怒道：“你若是执意不肯拾回情感，以后就不必与我同行了。”
这话一出，小花身子一怔，才开始对秋危说的话有了考量。
看来也不是将情感全数抛弃，还知道惧。
一直以来他遇到烦心事就去找祝祈，否则也不会在当初酒后乱性时直直冲上来了。
他对祝祈信任，因为他们结识多年，他从前也挺没自我，在仙院时几乎什么都要问问祝祈才做决定。
秋危撑着伞走向天宫外的笼子，那是他上次来不曾见过的东西。
这样大的鸟笼，他想不出关什么。神族未亡时都以青鸾鸟为代步，但青鸾鸟关在这笼子里还是有些憋屈。
于普通鸟过大，于青鸾鸟过小。
那是关什么？
秋危端详了一会，若是关人，倒是刚好。
“鬼君。”
白休鹤远远站着秋危，道：“找他吗？”
青云天宫也就祝祈住，这个他自然是祝祈。
秋危盯着白休鹤眼睛上的布条看，“是啊。”
“他在里面，我带你去。”
白休鹤说完便转身离开，秋危跟上去。
“你来这里，魔族没找你吗？”秋危先问道。
白休鹤微笑道：“劝不动的人，你会一直劝吗？”
秋危一挑眉，“这是说魔族劝不动你？”
“他们放弃让我回去魔族的想法了。”
白休鹤虽眼盲，却依然能顺畅地走青云天宫的路，只是缓慢些。
一直走到云雾里，依稀看见一片水潭。
水潭旁是祝祈。
“阿幼，你来了。”
秋危走近了些，才看见水潭里盛开的不同的莲花，是游仙楼收来的，已经先养在了这里。
秋危道：“这是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