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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剥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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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聊这么深的话题干嘛,来到此处,当然是饮茶作乐了,”金澈将一盘糖炒栗积极推到周靖遗面前“周将军平日公事繁忙,近些年也不常在都城,说起来,咱们上次同席而坐,还是6年前,今日来了极乐坊,也算是我的地盘了,就让我好好招待一番,周大人不是最喜欢栗子吗,这可是我专门找坊主拿的,”

    “多谢国舅爷,时隔多年,国舅爷容颜未改,风采依旧,”周靖遗道“还是如此好客热情”

    “原来你喜欢糖炒栗子啊”月芽又咬了一口糖糕“栗子是挺好吃的,可惜我就吃了那么一次”,

    “那你也吃呗”金澈道

    月芽拿起一颗又放了回去“算了,这糖炒栗子麻烦的很,不吃了,哎,那包东西是什么”

    月芽瞥见对面有一只手挤进桌子,

    “嘿嘿”刘长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顺势坐在空位上,麻利将纸包摊开,

    “是菱角”月芽叫道

    “是啊,方才那几个小孩分点心的时候我顺手从阿菱食盒里拿了一包菱角,各位也尝尝吧”

    “太好了,上次忙着跟越青禾去赌坊,还没来得及吃呢”

    “吃,吃”刘长生热情招呼着,“大家一起尝尝,周大人也尝尝,这菱角比板栗还清甜几分,也不上火,好吃的很,”

    “是吗,比糖炒栗子还好吃吗”月芽抓了一枚菱角就往嘴里送,

    “月芽”周靖遗声音略显焦急,手还没来得及阻止,眼见月芽已把菱角塞进嘴里了,

    月芽只感觉齿间一阵震麻,呲着牙吐出舌头,舌尖泛黑,“什么呀,这么硬”

    “月芽,你怎么又不剥壳直接吃了,”血弦子心不在焉反应比周靖遗慢了一步,她放下糕点轻拍月芽,“菱角和板栗一样都是有壳的,要剥掉壳之后才能吃”

    “啊,这玩意也有壳啊,还以为这比糖炒栗子吃的容易呢,这些带壳的怎么都黑乎乎,黏兮兮的”

    “我来吧”血弦子刚拿起一颗菱角,一粒圆润金黄的栗子肉冷不丁的出现在月芽面前,周靖遗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月芽身后,手里拿着一方手帕微微垂首旁若无人的擦拭起月芽的右手,月芽下意识的缩了缩,想要挣脱,可挣脱什么呢,周靖遗并未触碰她的双手,只是用那方柔软的棉帕小心擦拭着,眼神专注,手却很轻 ,除了棉帕,月芽感受不到其他触感,

    这莫名诡异的画面让其他人屏息一时,被菱角沾染的点点墨色很快擦拭干净,一尘不染,而后,周靖遗回到座位,面不改色,端起面前的一盘糖炒栗子剥了起来,

    虞潜龙面露惊讶,但很快恢复,眼睛已自觉挪到一边空荡的戏台,最夸张的是刘长生,张大嘴巴和双手,面露惊悚,仿佛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刚拿的一块糕点掉到了地下,他慌忙钻到桌底去捡,然后,手里捏着破成几块的点心蹲在桌底,紧闭双眼,又偷偷露出一只眼,观察了四周,再不敢起身坐回去,金澈倒是若无其事般一直端着茶杯笑眯眯的看着,血弦子则一脸心事重重,

    流北次坐着也是不安,原本他是不太愿意跟来极乐坊的,周靖遗找虞潜龙不管是因何事,都是人族内政,与他们无关,如今身份彻底揭开,接下来的每一步更应谨慎,可从月芽被金澈拉走,事情开始混乱,血弦子一定要跟着,刘长生又出来搅局,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完人就被拉到了这里,

    方才几人聊的修行之术,流北次也是听的浑浑噩噩的,心中还是想着摘星楼的事,那些人族皇子世家,表面客套有礼,但眼神中的警惕与试探是掩饰不住的,这个国舅爷与月芽看着的确很熟识的样子,我们身份揭开的那一刻他的眼中明明闪过一丝惊奇,月芽的鬼族婢女的身份本就是顺着几位皇子勉强认下的,这个国舅爷之前肯定也是不知道的,可就算再怎么熟识,明面上也是人鬼有别,但他对月芽的行为还是丝毫不避讳,甚至连鬼域世子与郡主的身份好像也不怎么在意,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说话聊天也很是随意,国舅爷不似普通人族百姓,分寸更应该把握清晰,他的态度实在令人费解,还有这个周靖遗,传闻中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驻起边界无坚不摧的高墙,这样的人不应该有股杀伐果决,雷厉风行的气势吗,为将者,手中定然沾染无数鲜血,若自身没有强硬的气势,又怎能镇的住成千上万的士兵,如何横扫战场,

    鬼域诸位首领皆有这股领军之势,父王说过,成为鬼域之主最困难的一关不是坐上鬼王之位,而是如何在那个位置上是平衡这股气势,压制过头,即会削弱其战斗力,不加以节制,又会被冲击的失去方位,其间分寸实难把握,可在周靖遗的身上,并未感到这股气势,几次所见,他行事周到,敏锐犀利,事事稳如泰山又处处留有余地,手握胜算,却只选择防守,我们身份即便他们事先猜到,也不过这几日的事,就连那些皇子都如此警惕我们,苏天寅更是处处有心针对,他反而几次言语中似有调和之意,现在,更泰然处之的剥起了栗子,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难道是自信到认为我们在此不可能造成任何威胁,

    “哇,周靖遗,你可真厉害”月芽的鼓掌声将流北次与血弦子各自的思绪拉回“阵法厉害,说谎厉害,脑子厉害,连剥栗子的手艺都这么厉害”,月芽看着整整一盘的栗子肉发自内心的赞叹“你是怎么做到把这个些栗子都完好无损的剥出来的,每粒丝毫破损都没有,连壳看着都是完整的,栗子肉到你手上是自己蹦出来了吗”,月芽又伸出自己的双手看着“连擦手也擦的比别人干净多了,难怪他们都夸你,”

    方才冒尖的糖炒栗子已经没了大半,转移到另一个盘子里,圆嘟嘟,黄灿灿的整齐堆砌着,

    周靖遗眼下甚是专注的剥着栗子,嘴角止不住的翘起,终于,他将最后一粒胖乎乎的栗子轻放在盘尖,如释重负

    “那是自然,周大人剥栗子的技术可谓出类拔萃,我就没见过比他剥的更快更完整的了”金澈乐呵呵的饮着茶,又见众人也不说话,个个都像有心思的,

    血弦子放下菱角,手中空荡荡的,又呆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位公子,你到底在桌子底下干啥呢”金澈对着刘长生的空位喊着,

    “啊,哦”刘长生慌张起身,还没来得及捏下酸疼的腰板,就看见周靖遗起身将那盘剥好的栗子推到月芽跟前“可以吃了”,刘长生咽了咽口水,手上一使劲,手里零星的糕点块彻底磨成渣洒下去了“我,点心又掉了,我再捡捡”

    流北次回过头见血弦子状态不对,自己也是思绪万千,没什么心思坐着这里了,“弦子,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嗯,哦”血弦子木然的点点头,又摇摇头“没事”

    “郡主你不舒服啊,那先回去休息吧”金澈道,

    “要回去啊”月芽捧着满盘的栗子吃着,剥好的栗子又方便又好吃,完整剥出的栗子也不粘手,她紧急往嘴里又塞了两颗,然后拿起方才的帕子胡乱擦了擦起身,又想起了什么对着虞潜龙道“虞潜龙,你一定要留下来做那什么卫啊,别被阿福大少爷小瞧了”

    “是,多谢姑娘”虞潜龙声音清晰许多了,他站起又是慎重的抱拳行礼,“姑娘之恩,定不辜负”

    月芽满意的点头然后伸出手“郡主,世子请吧”

    “哎,小月芽,我还有事找你呢,你这就要走了”金澈喊道

    “什么事啊”

    “我”金澈看了看月芽身后无奈摆手“算了,你走吧,如今你为人奴婢,主人要走,你自然要跟着,下次再说吧”

    “不是,有事你就说呗,要不我们那边说”

    “月芽”流北次开口道“我们先送阿燃回去了,你与故友多年未见,好好聊聊吧,我们在客栈等你”

    流北次扯了扯血弦子,血弦子点头“嗯,反正也无事,别太晚回来就行了”

    “那,我,那谢谢郡主,世子了”月芽学着虞潜龙方才的抱拳乖巧的行了个礼“我把这盘栗子吃完就回来啊”

    “正好,我也同世子一起离开吧”周靖遗也站了起来,

    “那,周将军,请吧”

    周靖遗点头转身对着虞潜龙道“随时去地都卫即可,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多谢大人”虞潜龙身体挺的板直抱拳道

    血弦子下楼叫上阿燃和他们一起出去了,之前几人冲上楼时阿燃没有跟着,只坐在楼下安静的等着,

    “周大人,周大人”几人一同下楼,刚走出坊门,就听见身后有人呼喊,

    刘长生赶了上来堆满笑容举着一张纸“周大人,这个是我刚画的珍谜棋局,你能帮着看看吗”

    “可以”周靖遗接过,

    “太多谢了,小人知道你诸事繁忙,这样我七日之后去您府门等着,或者您说个时间,我每日都会到摘星楼,您若不嫌麻烦,也可交给那里的掌柜,就说是给刘长生的就行,我记得你府边有一家好穿坊,那是我家的布坊,您放在那里也行”

    “不用那么麻烦,有笔吗”周靖遗伸出一只手,

    刘长生愣了一瞬惊喜道“有,有,你稍等啊,马上”,飞快的跑回极乐坊“马上,等我啊”

    “我以为周将军战场运筹帷幄,杀伐决断,没想到私下如此随性亲和,愿意花费时间做这些微末小事,”流北次看着跑进坊内的刘长生道

    “那是因为,我如今脚踩的是人界之地,面对的是自己的族人同胞,”周靖遗转身坦然自若“杀伐果决不就是为了一击致命,逼退敌军,护卫身后的万千族人与领土吗,我可以这样随性自在,正是因为这片土地无需他人桎梏”

    一股寒冽之气扑面而来,成千军万马之势,让血弦子不禁握紧双拳抵御,流北次站定之后却露出释然之意“原来如此,”

    是啊,绝对不能退让啊

    “大人,我来了,大人”刘长生举着一根笔跑过来,笔尖墨汁浸染,甩的刘长生衣服上墨迹飞扬,

    周靖遗转身,寒气随之消散,

    刘长生深吸一口气恭敬将笔递给周靖遗,周靖遗接过微微点头,然后摊开那张纸看了几眼,提笔画了上去,

    “好了”

    周靖遗将纸笔还给刘长生,

    “世子,郡主,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先告辞了”周靖遗行礼之后头也不回慢悠悠的走了

    “多谢周大人了”刘长生身后喊着,提起那张纸借着阳光边看边感叹“真厉害,不愧是周靖遗啊,只看了几眼,就把难倒十州才子的珍谜棋局给解了”

    “这个是棋局吗”流北次望着刘长生手中的纸

    “对,这是从连州传来的珍谜棋局,五个多月传遍十州也没人能解的开,还好今日我碰到了周大人,有了这张棋谱,这回我刘氏好读坊可要独占鳌头了”

    “这是如何解的”流北次问,他对棋局也是一知半解,只勉强看得出一半,虽然周靖遗已标注出来,但还是有些不明白

    “我也看不懂啊”刘长生道

    “不懂,那你如何说棋局解了”

    “当然了,这可是周靖遗亲手画的,就算看不懂也知道解了呀,这几个月东皇才子闲时都在讨论珍谜棋局,谁承想今日让我捡了个大便宜,幸好我机灵,方才看周大人要走,赶紧拉个书生帮着把棋局画出来了,不然下次碰上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哦,我得回去把笔还了呢”刘长生捧着那张纸满足的看着,转身边走边吹着上面的墨迹,

    “我们也走吧”流北次招呼着有些失神的血弦子和等在一边的阿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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