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同生共死
陈源似乎被定格在了空中，手中的蓍矛也无法再近一步。
那红光就如同一张大网一般，把陈源禁锢在空中。
“我要让你陪葬！”大祭司疯狂地说道。
“咔擦！”
陈源突然听到体内响起骨头折断的声响，剧烈的疼痛瞬间传来，让他忍不住的惨叫了起来。
接着，他体内的骨头一根接着一根断裂，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疯狂碾碎，然后压缩在一起，就连血肉也被撕裂和重组。
他的身体竟然在慢慢变小！
这种类似于被抽筋扒皮的极致疼痛让陈源说不出任何话来，但是偏偏又晕不了，只能被强迫着感受这酷刑般的折磨。
陈源瞪大眼睛看向手臂，那原本有些壮实的手臂竟然慢慢的缩小缩短，从一个正常成年人的尺寸变成了十几岁青年的样子。
他瞬间就明白了，大祭司背上的那只眼睛竟然拥有能改变岁月的力量！
痛苦还在继续，陈源也开始越来越矮小，身上的衣服已经宽大得如同裙子一般能罩住整个身体。
渐渐的，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无数记忆碎片在眼前浮现。
奶奶那不再苍老的容颜出现在他的眼前，她和蔼地微笑着，一口一口喂着他最爱吃的酱油拌饭。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难过地看着坐在爸爸肩头上的小朋友。
他躺在儿童床上，看着天花板上那好看的风铃。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漂亮脸庞上，美丽的女子轻轻抱着他，亲了亲他的额头，满眼都是爱意。
而他则伸出肉嘟嘟的小手，轻轻擦掉她那溢出眼角的泪水。
接着，女子把他轻轻放在一张白色的病床上，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手提一个银色的小箱子来到女子身旁。
箱子被打开，医生从里面拿出一根注射器，注射器里是一种粘稠的红色液体。
医生按住他的头，正打算把注射器插进他的头皮。
一旁的女子却忽然伸出手拉住了医生，眼里满是哀求。
“放心吧，就算实验失败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医生笑了，“难道你不想见到你老公了吗？”
最终，女子还是松开了手，任由医生把液体注入陈源的头皮静脉上。
陈源的视界渐渐模糊起来。
“相融失败。”
“无法成为容器。”
医生叹了一口气，“把陈建国带过来。”
陈源在闭上眼睛的前一秒，似乎看到了医生的胸牌。
黑巢实验室，宫寿。
陈源突然意识到，这应该是他还在襁褓时所发生的事，本来应该记不住的画面此时却诡异地清晰起来，黑巢实验室，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咔擦!”
剧烈的疼痛瞬间让他清醒过来，此时的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婴儿，肉嘟嘟的小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既恐怖又搞笑。
清脆的骨裂声再次传来，而这次不再是被碾碎和压缩，反而像是被狂暴的拉伸骨骼和血肉，整个身体像是要被撕裂一般。
撕心裂肺的痛苦中，陈源又开始诡异的长大，就像是经历了一场轮回一般，返老还童后又慢慢变老。
他从婴儿变成青年又变成中年，最后头发和体毛开始变白，皮肤开始长出皱纹，并且迅速干瘪下去，乍眼一就像是一个古稀老人一般。
不只是外表的变化，而是整个人的精气都在飞速流逝着，如果再这样下去，不用一会他就会活活老死!
他看向大祭司，发现此时的大祭司看上去也不妙，只见他浑身颤抖着，似乎异常痛苦。
难怪他会说要让陈源陪葬，他的力量还没有恢复，强行使出轮回这个大招会让他遭到反噬甚至死亡，但是看这个样子，陈源绝对会死在他前面!
渐渐的，陈源的意识开始模糊，他知道，他快不行了，只要他彻底闭上眼，那么他也就真的死了！
他在心中愤怒地咆哮着，他还不想死，还有太多事没有完成。但是此时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快速衰老，最后死去……
就在陈源快要晕过去的时候，红光突然一滞，接着便崩溃消散。
陈源被一股巨力甩飞了出去，挣扎了好久才慢慢爬起来，没有了红光，他感觉那些逝去的精力又回来了，虽然恢复很缓慢，但最起码不再有濒临死亡的那种感觉。
陈源一眼就看到大祭司的面前站着一个人，而那个人竟然是次仁将军！
此时的次仁将军不再目光呆滞，反而是一脸复杂地看着大祭司。
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柄长刀，刀身贯穿大祭司胸膛的同时也刺穿了他背后的那只眼睛！
淡淡的黑烟从大祭司的胸口冒了出来，有一种定格了的悲凉之意。
“次仁……”大祭司嘴角涌出一缕鲜血，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大将军，“为什么？”
“你可知道，要是我死了，你也会死!”
闻言，次仁将军却笑了，那狰狞的脸上竟然露出柔和的笑容。
“大人，不，群佩，”次仁将军笑了笑，柔声说道:“其实我们早就死了，又何必再执着。”
“我们的双手沾满了太多的鲜血，早就该下地狱了。”
“但你别害怕，我会陪着你一起去地狱，永远追随在你身边。”
“你……”大祭司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次仁将军。
大漠与黄沙，权利与鲜血，信仰与抉择。
无数画面涌上心头，最终却停留在儿时，小次仁牵起他的手，在佛像前的誓言。
“我会永远追随大人！”
……
大祭司眼中的疯狂渐渐消失，颤抖的身躯也慢慢平静下来。
“罢了，或许你说得对，我们早就死了。”
“从我释放出龙鳞虱的那一刻，真正的我就已经死了。”
“次仁，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大祭司轻声说着，那恐怖的蛇眸此刻却柔和了下来，两滴晶莹的泪珠无声地滑落。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托住次仁将军的侧脸，鲜血不断从他的口中溢出，染红了次仁将军的盔甲，“如果真有来世，换我追随在你身旁，偿还我今世欠你的债。”
“不，不用……”
次仁将军话还未说完，大祭司的手就划过他的脸庞轻轻落下，整个人一软，就摔倒在了地上，没有声息。
次仁将军颤抖着，那苍白的眸子里流下了两行血泪。
“谢谢你们，”次仁将军转过头和陈源说道，“你们让我和群佩都解脱了。”
陈源看着眼前的一幕，说不出任何话来。
次仁将军坐在地上，把大祭司抱在怀里，自言自语着，又像是在说给陈源听。
“其实群佩本性并不坏，只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和阴差阳错……”
“唉，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说罢，次仁将军低下头，轻轻吻在了大祭司的额头上，就如同虔诚的信徒在亲吻信奉的神明。
下一秒，大祭司和次仁将军同时腾起阵阵黑烟，就像被无形的火焰点燃了一般，身体迅速分解，化成无数黑羽般的碎片四散开来，只余下一地灰烬。
“叮，副本已通关！”
“五分钟后，玩家将自动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