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姗姗来迟
云水城，姜家议事厅。
大厅宽敞，正中墙壁上是一幅大型壁画，描绘着天下地图，清晰标注着山川河流，地形地貌，纵横道路和各地特产等等，壁画两边是一幅对联。
上联曰：心纳四海聚八方财源。
下联曰：意通天下揽世间财宝。
横批为：富贵盈门。
壁画下首供奉着一只金蟾，金蟾口中含着无数珍珠、玛瑙、翡翠、金银，意为财源广进。
正中为首一座，金丝楠木太师椅，那是姜恒坐了许多年的地方，今天或许将有另外一人坐在那里，两排座椅位列两旁，这里一般坐得是姜氏族人和一些德高望重的掌柜、老板等。
再往外临时布置着十几个大圆桌，都是来自天南各地家族生意的领头人物。
今天，这个无数次决定了姜氏家族命运的议事厅又迎来了重要一天，将要选举新的家主。
一个家族的掌舵人关系着事业的成败，下人们一早就开始忙活招待之事，今天的主人是姜氏家族众人，有姜临月爷爷辈的几个老人，当然这些人早已不参与族中生意，只是被请来为今天之事做一个见证。
今天的主角，是姜临月的三个叔叔，姜诚、姜信、姜义，再往下就是与姜临月同辈之人，真正参与竞争的也就姜临月和姜临晨。
各地掌柜、老板等陆陆续续已经来了，往年只有年终报账之时，大家才会聚在一起，生意好的掌柜们总是得意洋洋，奉为上宾，亏了钱的只能灰头土脸，蹲在角落，甚至还有被革职的风险，现在是一年之春，生意才刚刚开始，并不涉及这些，大家是平起平坐，现在都和和气气的坐在桌上聊天喝茶，好不乐哉。
“李掌柜的，你那几处客栈今年生意如何？”
“不瞒兄弟你说，今年不太景气，我看你那几个当铺倒是生意火爆！”
“宁安城的生意最是难做，寒城主管辖严格，又比较照顾本地商贩，我们这些外来的能站住脚跟就不错了！”
“锦城布庄最近销售火爆，我们天南布料在天北国风靡起来，可能他们天天穿着貂皮粗衣，没见过咱这个柔软鲜丽的锦缎。”
“如今天北中州打得正是激烈，好多货运道路都不通了，大家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不光打仗，现在中州境内强盗横行，我前一阵去雪国采买雪鱼，回来的时候就被打劫了，不仅货没了，资金也悉数被抢去，赔了一个底朝天，哎！”
“不知道今天这家主最后会是谁来坐？”
“不管谁来坐，能带领咱们赚到大钱就行！”
“唉！做生意的事情，他们未必有咱们懂，只要别瞎掺和，我就烧了高香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正是激烈，
外围突然鸦雀无声，不少人肃然起身，只见门外姜诚、姜信、姜义搀着两个老头缓缓走了进来。
一行人直接进入大厅，两个老头入座大厅那两排椅子的最前面两个，然后姜诚、姜信、姜义依次入座，再往下是家族中 的一些掌柜、老板，分别是：
家族中客栈连锁最多，同福客栈掌舵人张海发。
家族中酒楼连锁最多，金樽酒楼当家人吕孝连。
家族中最大的永安钱庄掌柜孔德山。
家族中最大的泰和当铺老板秦玉生。
家族中唯一的信义镖局的总镖头沙力达。
这五人在姜家要不资历够老，要不赚钱够多，大家也都信服。
这时两个小孩在人群中嘻嘻哈哈跑来跑去，却是姜信家那一对小孩。
姜诚瞧着两个小孩调皮捣蛋，摔凳子，扔东西，正在头疼，看见自己闺女和姜临晨走了进来，忙招呼道：“姜临淑快带你弟弟妹妹到院中去玩！”
姜临淑意会，便带了两个小孩出去玩，姜临晨则径直走向大厅，与那些掌柜一一作揖，然后在圆桌上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姜义看到儿子十分懂事，微微点头，对于姜临晨而言，这些掌柜里面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保持谦虚谨慎的态度，至少能留一个好印象。
看大家都已坐定，那姜诚便询问主事管家人是不是都来齐了，那管家回道，只差姜临月一人。
姜诚虽不愿意再等，但无奈这个人是姜恒之子，人们口中的少东家，此次聚会的目的，就是为了弹劾他，他要是不到，这满屋子等待的人都将失去意义，无奈只好派了一个下人去请。
等了一炷香时间，姜临月还是未到，派去的下人也不见踪影，姜诚面色阴沉，姜信气得青筋暴起，姜义摇头冷笑，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竟然还会迟到。
“还在等谁啊？”下面的人开始起哄。
“少东家还没到！”
“哪个少东家，是咱们姜临晨姜少爷吗，那不是已经在那了！”不用想，喊这话的肯定是姜义安排的人。
姜临晨有些得意得向大家摆摆手。
“少东家自然是咱们老东家姜恒之子姜临月！你们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大家议论纷纷，争论不休。
姜诚看时间差不多了，示意大家安静，不想再等了。
他起身走在厅中央，首先介绍了姜家两个老爷子，一个叫做姜泰，一个叫做姜全，都是姜临月爷爷辈的人物，年轻时候也都是游手好闲的浪荡子弟，因为活得久，这会反而有了用武之地，只是一把年纪了还被拿来折腾，再看这两个老爷子，一个流着哈喇子呼呼大睡，一个病恹恹的没有精神，全然不知道今天这是要干什么。
“我大哥姜恒不久前暴毙，死因不明，还在调查之中，但是家不可一日无主，这一大摊子生意还需要有个人来掌舵，我大哥有一子，叫做姜临月，本是合适的继承人选，但我这个侄子的名声大家应该有所耳闻，更重要的是他没有经商本领和天赋！”姜诚一边说着，一边用眼光扫过众人，观察他们的神色，他是一个老狐狸，从神态反应中便可以看出他们对此话赞成还是反对。
“我们姜家的主事人向来都是有能力、有担当、有天赋，能够带领姜家继续前行，如今在这个复杂多变的局势下，更应该要保持好姜家的地位和荣耀！大家说是不是？”姜诚语气开始鼓动。
“没错！”
“说得对！姜临月不合适！”
众人开始起哄。
姜诚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我们三个自幼跟随大哥学习做生意，多年以来，虽比不上我大哥的水平，但自觉也可独当一面！现在正是危难之际，正是需要我等站出来主持大局，帮助姜家度过难关！”
台下有的拍手，有的称赞，有的唏嘘，有的冷笑，有的却是面无表情。
虽然如此，姜诚便也示意他的两个兄弟，各自发表演说，主要说明当选家主的优势，并简要陈述，姜家日后的发展之路。
……
与此同时，姜临月正在洗漱穿衣，他昨夜一边练习刀法一边思索对策，十分疲惫，直接睡过头了，那个姜诚派来的下人正在一旁暗自着急。
“姜少爷，你快点吧！再晚，选举就要结束了！”那人不断催促。
姜临月不慌不忙的走着，昨夜他已将可能发生的最好和最坏的情况统统梳理一遍，自信可以应付得来，今天这场聚会主要是针对他的，如果他不在场，这场聚会便很难会有结果，虽然迟到了，但是着急的不应该是他，而是现场的一众人。
大厅上，姜诚、姜信、姜义已经开始争论，表面和和气气的状态已经被打破，众掌柜和老板也是乱做一团，各自组团开启骂战。
“我不赞同，应该让你们三人辅佐姜临月，让他执掌大权！”众人都没料到，竟然还有替姜临月说话的人。
“今天是什么日子，他都能迟到，指不定在哪个妓女的被窝里睡觉呢？”立刻就有人反驳。
台下哄然大笑。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众人一阵耳鸣，全场寂静，都朝门口看去，只见姜临月手举火铳大步流星走入厅中，那火铳还在冒着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