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抚琴
寒清薇从后堂走出，穿一身天蓝色衣裙，施了淡淡的水粉妆，皓齿明目，柳叶弯眉，亭亭玉立，清新脱俗。
她对着姜临月和林英杰莞尔一笑：“清薇先谢过姜公子和林教头的搭救之恩！”
姜临月起身微笑，还未说话，林英杰忙拱手施礼：“小姐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我辈应尽之责！”
姜临月心下鄙夷，这厮不是打退堂鼓的时候了，这会成了显眼包。
待几人熟络起来，寒千阳回忆起往事：“清薇母亲因病走后，我对她更是宠爱有加，我虽是一介武夫，却不想她舞刀弄枪，便请名师教她读书写字，弹琴作画，这孩子随她娘，冰雪聪明，在这些方面很有天赋。”
说到此处，寒千阳不禁想起当年夫人在屋檐下抚琴作画，在书楼里读书写字的时光，仿佛昨日之事，却已经过了十多年。
寒清薇心思敏捷，看到父亲神色，已知他心里所想，怕其伤感，便提议抚琴以助酒兴。
寒千阳捋了捋胡须：“为我抚琴？平日整天在我身边也不见为我抚琴，今天主动便要一展技艺了？”
那寒清薇见父亲说破心事，只得叫声爹，撒了个娇，毕竟骨子里还是个小女孩。
几人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寒清薇让丫鬟取了琴来，那琴样式古朴，棕色琴身，白色琴弦，雕刻精良。
琴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姜临月想起了李商隐所作诗歌，其实说五十弦那是夸张手法，瑟通常有二十五根弦，而这琴却有二十六根弦，其难度想必极高，便问这是什么琴。
寒清薇正用揉巾擦拭琴身，说道：“这琴是我自制，世间只有这一架，市井上流传的多是七弦琴、十六弦琴，我觉声音不够饱满，音域不够宽敞，便取了城中古树的一节树干，以冰蚕丝为弦，做了这二十六弦琴，其声如风行海面，雨落大地，浑厚圆润，故起名‘风雨’。”
说完，用案支了琴，吩咐丫鬟们准备唱词，丫鬟们打趣：“这词我们唱来都不好听，只得我们小姐唱来好听，你们可求我们小姐自弹自唱。”
众人恭维起来，寒清薇执拗不过，只好依了，只见其卧于席上，自弹自唱起来，那词曰：
斜风细细，轻雨柔柔，海棠锦簇，烟重枫柳，春燕徐徐鸣枝头，撸翁忽动乌蓬至。
青砖石桥，水城木楼，歌声萦绕，车马如流，城外望路尘嚣起，相约期年至归时。
唱词婉转，语调轻柔，那琴声似山间溪流涓涓，又似轻摇风铃，甚是动听悦耳。
几人仿佛置身云端，不禁飘飘然乎，恍惚间心神所向，仿佛看到两个相恋之人因思念而悲伤，后因相聚而欢笑，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相拥一起。
一曲弹罢，众人茫然出神，就连那睡眼惺忪的白夜也停下手中酒杯迷思当场。
姜临月虽然不懂古曲，但意境古今是相通的，这风雨琴配合上这唱词简直绝妙，不禁赞叹：“曲风清丽，微微伤感的离愁到欢聚的畅快，跌宕起伏，感人至深。”
“小姐这首曲子从未听过，比之那些久负盛名之曲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自己所作？”蓝英也是略懂音律之人。
寒清薇施礼：“那日我在枫棠镇小憩，见到一女子在河边长久张望，终于等到了心仪之人，一解相思之苦，我有感便作了这曲《烟柳燕归来》。”
众人不住称赞寒清薇真是才貌全双，寒千阳则露出欣慰神色。
其实，姜临月、林英杰有所不知，寒清薇虽只年芳十八，但高超的琴技以及对琴理的研究在宁安城是家喻户晓，无人可敌，就算放眼整个天下，在这个时代能比肩之人也不会太多，这或许就是天赋吧。
宴毕，姜临月和林英杰本打算尽早启程赶路，寒千阳便让二人在府上多住两日，一来宁安距离云水只有一两日路程，他已派人打探，若姜家选举之事敲定，自会第一时间得知；二来要姜临月学几手防身功夫，待回到云水城也好应付自保。
盛情难却之下，二人只好再盘桓几日。
午后，寒府后花园。
寒清薇换了一身月白衣衫，更加亮丽明快，姜临月、林英杰在寒清薇的引导下前往后花园看景，路过堂下，见那里摆着一个小瓷碗，二人瞧见心里一惊，相视一眼，脸唰得红了，这个瓷碗如此眼熟，正是那日在枫棠镇二人行骗所用，之前在枫棠，云彩儿一两银都没给寒清薇放，实在太惨！
寒清薇见二人对这瓷碗好奇，便讲了事情经过。
“肯定是江湖骗子，尤其那个敲锣的小道士，实在可恶！”林英杰义正言辞。
“那个翻跟头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姜临月出言回击。
“敲锣的罪该万死！”
“翻跟头的死有余辜！”
……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互骂一阵，寒清薇轻笑：“吃一堑长一智，三十两就当买个教训！”
从后堂转过，一木桥横架于湖面上，过了桥是一个小岛，岛上景色宜人，花圃里花朵五颜六色，竞相争艳，中央是一个大水潭，水潭中是嶙峋假山，一股清流自假山直泻而下，形成一幕玉帘，潭水清澈见底，游动无数金色鲤鱼，鱼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仿佛一条条金龙。
“寒城主果然是雅致之人！”姜临月看着眼前精心构思的美景赞叹。
“我爹是个大老粗，没这些心思，这都是我娘生前设计的，后我又稍加修改！”寒清薇走到湖边掏出鱼食开始喂鱼。
姜临月远远观望寒清薇坐在湖边石凳上，犹如一朵白莲花，不敢靠近，不敢喧哗，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生怕一不小心，这朵莲花就会因害羞而合闭，就这么远远观看，在景色的映衬下犹如欣赏画卷一般。
这时，一个五大三粗的巨汉走进了画卷，抓起鱼食胡乱一撒，咧着嘴大笑，一下子意境全无。
“林教头，你累了，快去休息吧！”姜临月拉着脸。
“我老林生龙活虎，精力充沛着呢！”林英杰说罢打了一套拳。
“你们做护卫的，非得一天到晚跟在雇主跟前吗？”
“那是肯定的，你要出事了，我不仅领不到银子，还得亏钱。”
“我在这府中，能有什么危险，难道寒姑娘还能害我？”
“那可不一定，万一寒姑娘也是个杀手呢？”
寒清薇看着二人拌嘴，乐得前仰后伏，姜临月看着林英杰仿佛在看着一个傻子，提示这么明显，就是不开窍。
他忽然想到一计，冲着林英杰道：“林教头多久没赌了，手痒吗？”
林教头还未答话，假山后面，一个白衣男子睁开惺忪睡眼：“原来林教头也好这口？”
姜临月一看，正是白夜，后面还有寒千阳、蓝英，原来三人在闲逛聊天。
“确实技痒！”林英杰自接了这趟活，从云水前往锦城，又从锦城返回已半月有余，早已手痒难耐。
那白夜也不见外，搭上林英杰的肩膀：“林教头，在下有个好去处！”
林英杰身上有之前姜临月给的几百两银子，底气十足，财大气粗：“白兄带路，走着！”
二人大摇大摆的走了，寒千阳、蓝英都知道白夜这散漫无拘的性格，只能无奈摇头。
姜临月见好不容易支走林英杰，这会她爹又来了，不禁头疼！
寒千阳把姜临月想学武功之事告诉了蓝英。
那蓝英眉头微皱，露出一丝不屑：“学武功，尤其是高深武学，需要资质，只是不知姜公子的资质如何？”
姜临月看这人自视甚高，心下也是不快，便道：“阁下的资质很高吗？”
蓝英轻笑一声，并未答话。
他轻摇折扇，思索片刻：“适才席间我看姜公子对音律颇有研究，不如就从心境和感悟上比试一番？也好试试你天资如何？”
姜临月暗笑，老子不过胡诌两句，就是对音律有研究了？便问：“怎么比试？”
蓝英指了指寒清薇：“劳烦小姐了！”
寒千阳一听也来了兴趣，倒要看看二人如何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