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4
第七十一章
身影逐渐靠近,来到微弱烛火能够照射的范围,终于露出了全部面容。
熟悉的脸庞煽动内心最深处的思恋,林清明也不顾上身体的不适,只想要抓住女人,防止一切只是自己的想象。
“别动,我过来。”穆玄师几步走到男人身边,身上带着晚间的潮湿,却没能阻止男人靠近。
林清明趴在女人的肩膀处,眼含着泪水,“我们的孩子,你看见了吗?”
连见林清明一面,穆玄师都是冒着巨大风险,更不用说是去看被乳爹和下人守着的孩子了。
手掌轻抚男人的后脑,承受着哭诉。
“你去哪儿了?是不是陛下难为你了?是不是她发现了什么?”
一连串的询问冒出来,林清明盯着她不忍移开视线,而撑着床板的手还不忘压着女人的衣角,生怕几句话没说,又走了。
“清儿你知道些什么?”穆玄师目光平静,手指温柔的擦去林清明脸上的泪水。
后者摇摇头,平复情绪后道,“家中为何有刑房?突厥是不是你联络的?”
相遇是温馨的,可现实总是要面对,林清明想要的不止是看见穆玄师,还想要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不是像傻瓜一样,坐在家中,从天亮等到天黑。
“是。”
穆玄师毫无隐瞒的回答不知让他是笑还是哭,发力的捶打女人,“疯了吗?突厥好不容易被驱逐,现如今又要开战,这是你愿意看见的?”
在这一时刻,林清明看眼前人无比陌生,手也松开了,与她保持距离。
从前的内斗林清明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骨子里流的也是将军家忠贞血液的林清明,最痛恨的就是联络外敌摧毁自家民族。
痛斥的话在口中,看见女人痛苦的神情后,怎么也无法说出口,林清明指着外面,“出去。”
穆玄师伸出的手停在了空中,眼中是一瞬间的迷茫。
“从此我们恩断义绝,穆玄师若是我母亲出什么意外,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眼神黯淡下来,穆玄师强制的捏住了林清明的下巴,粗暴的吻按在了上面。
虚弱的身体压根扛不住,无法反抗,只能任由摆布。
动作难免会牵扯到伤口,疼的林清明倒吸一口冷气,呜咽声惊喜了女人,停止了动作,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清儿醒了吗?”竹青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林清明没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女人,目送她翻窗户离去后,才松了一口气。
若不是刚才内心的担忧,也不至于错过女人下意识流露出来的情绪。
“窗户怎么没关。”竹青漫步走到窗边将其关上,有些差异的摸了摸林清明的额头,“脸怎么这般红?发热了吗?”
“没什么,伤口疼得发汗。”林清明下意识的选择隐瞒,即便现在心中对穆玄师已产生了痛恨,却仍然不忍心。
这离别怕就是一辈子,也就不想再去计较这么多。
竹青撇了一眼他还肿着的唇,没有过多的询问,“好孩子,要叫郎中吗?”
林清明摇头,有些颤巍的躺了下去,竹青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轻轻地将床帘放下。
当暖色的床帘落下的那一刻,床上闭着眼睛的男人,眼角沁出了泪花。
另一边的皇宫中,穆玄师的衣袍还未褪去,门就被推开了,陛下眼中带着笑意,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去看了如何?”
穆玄师面无表情,继续脱去外衣,露出了已经被鲜血渗透的绷带,一圈一圈的缠绕在后背,漫不经心的嘲讽道,“母皇确实好计谋,一切的罪过由女儿来承担”
陛下左右一撇,沉声道,“都下去。”
下人离去后,还贴心的将门窗关好,屋内顿时只剩下她们两人,此刻全都褪去了伪装。
长相七八分相似,身上那股子戾气也格外相同,就像两只交缠在一起的毒蛇,都想拼命搅死对方。
“突厥提前派人前来,是母后的手笔吧。”穆玄师拿出药箱,解开缠绕的绷带,露出了狰狞的伤口,自顾自的重新上药包扎。
而身旁的陛下就静静的看着,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点头道,“你想利用突厥来分散朕的注意,还是太嫩了一些,你和朕在她们眼中,谁更加可信?”
“在朕面前耍手段,你还是太稚嫩了。”
陛下带着嘲讽,“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一切都是你做的,就连你的郎君都这般认为。
不过你不怨,一切因你而起,朕只是刚好顺水推舟罢了。”
“母皇一直想要除掉林家,所以当初才会同意这门婚事。”
在谈话间,穆玄师已经将衣服穿戴整齐,比陛下高出一个头顶,气势上却不相上下。
“从前朕需要林虞这般人,为朕稳定边疆,现如今我朝人才辈出,老人该走了。”
优容华贵的女人坐下,依旧是不可傲世的模样,手指轻轻抚摸茶盏。
穆玄师没再说话,干脆无视了陛下,径直朝里屋走去,这些时日来穆玄师对待陛下的态度一贯如此,陛下也不计较。
像是得了便宜的孩子,一点儿也不在乎别人对她的态度。
“林清明肚子里的是皇嗣,将来若是真出事了,朕定然会保着孩子的。”
就像是故意说给穆玄师听一般,背对着人,脸上是眼藏不住的得意。
而听见此话的穆玄师,脚步走没停,落下了帘子,彻底将里屋外屋隔绝开来。
只是紧握着的拳头,暴露了此刻内心的愤怒。
第二日林清明就在郎中的协助下慢慢的下床走动,孩子也是抱过来给亲自哺乳。
昨夜的事情他谁都没说,却觉得谁都知道。
望着坐在桌前喝茶的沈君泽,为何昨日恰好就肚子不适,竹青前脚刚走,后脚穆玄师就来了。
想必穆玄师先是去找了沈君泽,半威胁着让人帮助他。
不过林清明并不怪罪,也多亏昨晚一面,让多年来的心彻底死寂。
日子一天天过去,孩子已经没刚出生时那般红彤彤皱巴巴的丑态了,现在被养的白嫩可爱,像是一团粉面丸子,见到谁都咯咯笑,完全不怯生。
沈君泽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过来看看,孩子小名取叫团团,也不知道林清明是何用意。
说是大名不着急,等着林虞回来后一起商讨,一拖再拖,到底是在等谁,他们也不提。
夏日的烦躁渐渐过去,秋天的气息逐渐冒了出来,沈君泽等了许久,还是没收到林卓然寄回来的第二封信件。
时间久到要不是肚子里的孩子,沈君泽还以为当初就已经错过了,一切只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然后这边还没能感伤于妻主的无踪迹,北方传来了林虞受伤的消息,吓的竹青当场面色发白,一副要随时倒下的模样。
来的信中没有提到关于伤势的情况,只说林将军在作战的时候,不慎被偷袭,最可笑的是还不忘提上一嘴,林虞的年纪大了,反应慢了。
气的竹青脸色一阵发白一阵发红的,等到送信的人走了,直接把纸张撕碎,一掌拍在桌子上,胸口剧烈起伏。
“我妻主如何我能不知道,分明就是胡说!”
竹青绝对不相信林虞多年作战经验,能犯如此愚蠢的错误,可所以的消息只来源于这一纸信,别的消息再也没有。
没人能劝说,没人好劝说,柏翠站在身边,也一点不敢触竹青的眉头。
突然竹青话锋一转,看向沈君泽,“然儿可是许久没有来信了?”
被点名的沈君泽一愣,随即点头。
现在的情况,没有书信便是最好的结果,谁知道送回来的是喜是忧。
在听完那封信件和陛下的口谕后,沈君泽心中隐约不舒服,若是从前陛下的性格,断然是不会对林虞的年纪和能力产生质疑。
可现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说林虞此番遭遇偷袭,是因为年岁已高,无法担挡众人。
沈君泽秀眉蹙用在一起,“爹爹,您不觉得陛下对林家的态度,有了转变?”
“转变?”这么一提,竹青难免也思索起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陛下开始对将军府改变态度的。
只能说陛下的态度非常微妙,以至于让人没能及时察觉。
几个男人在这里想破脑袋,也没办法真的做什么,沈君泽想起林卓然离京之前同他说的,秋收之际一定要回来。
心就隐约不安,难道所以事情最后的契机都会在秋收时发生。
算算日子,那时候应当是自己要临盆的时候,沈君泽内心犯愁起来。
一向和谐的将军府在离开两位女主人后,逐渐的变了味道,就连下人们都无精打采的,提不起精神。
而沈君泽提到的陛下打压将军府,确确实实在后来的日子里,让他们感受颇深。
只是碍于家主不在,只能忍气吞声,任凭陛下将一些不痛不痒,却在人心中会留下印迹的话语散播,连一声反驳都无法做到。
铜镜中的男人面容比同龄人要娇好太多,只是脸上一愁不展,像是珍珠蒙尘。
柏翠细心的为竹青挑白发,那一根根白丝看在眼中,柏翠是不忍的。
这些日子的烦忧让主君明显憔悴起来,最突出的是冒出了许多的白发。
又害怕孩子们多想,总是会找柏翠拔去或者藏起来。
想劝说让竹青放开心一些,可转念又想,这事情放在谁身上,都无法释怀。
繁华的将军府在一朝陛下的口舌中,完全变了模样,就连流过的血,受过的伤都能抹平。
让人如何不心伤。
第七十二章
天空阴沉,万里无云,将军府前院围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模样不像是在官家人,仿佛是外头来的土匪。
竹青跪在众人最前面,听着公公言语。
“奉天承运,女帝诏曰,劳烦林郎君跟咱家入宫吧。”
陛下要让林清明入宫,看他是假的,见孩子是真的。
林清明的脸色发白,皇宫现如今和吃人的地方没什么区别,进去就不一定能出来了,谁知道陛下此番举动的目的是什么。
而宣旨的太监不紧不慢的等着,眼睛瞥过被扶起来的沈君泽,视线扫到他无法遮盖的肚子时,瞳孔微微颤动。
“蓝公公,陛下可曾还说了什么?”竹青上前一步,用身体挡着递钱袋子。
蓝雀垂下眼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反推开,并未收下东西。
“林郎君是皇嗣,陛下只是思恋罢了,还请竹主君别耽误时间,到时候上头怪罪下来,你我可都担当不起。”
许久未见,蓝雀褪去了身上的稚气,已然一副可以独当一面的圆滑模样。
当初想要到年纪离开皇宫的想法,也在地位逐渐爬升中消失,只想着专心的继续向上升。
沈君泽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一下,蓝雀露出了自嘲的笑容,谁能想到当初风光无限的将军府会落得如此下场。
而穆玄师消失的小妾,原来一直被藏在这里,两人之间的关系竟然持续了如此之久。
蓝雀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年少时遇到的人太过于惊艳了,以至于到了成熟的年纪还久久不能忘怀。
午夜梦回总是会在梦中再一次相遇,体会当年的悸动。
陛下的旨意自然没有道理拒绝,并且蓝雀说的也没错,林清明的身份摆在那里,单凭生出女儿,皇家就不会轻易动他。
而林清明也想的明白,虽然极度不情愿离开将军府,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轻声道去收拾东西,马上出来。
在等候的期间,沈君泽站不了太久,下人就搬来椅子给他暂时坐着休息。
男人一直安安静静的,薄唇抿着,像是一副画样,不可否认沈君泽身上的气质盖过了他的外貌。
蓝雀走到沈君泽身边,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终于是让他的视线落在了身上。
“沈公子。”
蓝雀已不是从前稚嫩的模样,轮廓立体起来,白皙的脸庞和娇好的五官,却抵不住眼中长久积累下来的精明。
沈君泽自然是记得他,任何在林卓然身边出现过的男人,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只不过不愿意理会。
说是大度,实则内心还记得当年的事情,醋味到现在还飘着味道。
林卓然礼节性起身,嘴角淡淡勾起不走心的笑容,“蓝公公许久未见,不同从前了。”
“是当年林小将军有恩,才有了今日的我。”蓝雀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周边的人注意力都在回屋的林清明身上,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
即便是注意到了,他们的说话声小,也听不到什么。
蓝雀沉下声,“穆玄师只是一把剑而已,掌剑之人,一直都是陛下。”
没等沈君泽反应,蓝雀就抽开了身子,恢复了一贯的面孔,“沈公子还是要好好养胎,切莫动了气,伤身体。”
肚子里的孩子不用说都知道是谁的,蓝雀明白自己这辈子怕是要老死在宫中,或者朝代更迭,被送去寺庙养老。
这是他选的道路,谁都不能怪,只希望心中唯一在意的那一个人,和她相关的都好好的。
这样也算是弥补了未能白头的遗憾了。
林清明要收拾的东西不多,竹青跟过去帮忙不到半盏香的时间就好了,父子俩眼眶都是红红的,想来是在屋内哭过了。
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出头,林清明抱着怀中熟睡的团团,在众人的注视下,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铃铛摇曳,响彻整条街,华丽的马车在此刻成了最大的讽刺,前后的士兵手持武器,固若金汤。
跨入宫门的那一刻,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的林清明喘不过气,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
熟睡中的团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醒来发现环境的改变,会不会哭闹。
而林清明心中隐约有个想法,就是在宫中的时间,找到穆玄师的所在。
当时情况太过于紧急,有许多事情没有询问清楚,这些日子陛下的态度越发明显,让林清明不得不怀疑,穆玄师的所作所为和陛下有没有关系。
宫殿内已经住了一间人了,林清明抱着孩子前去时心中还是紧张的,不知道与谁同住,宫里的人脾气多多少少古怪些。
当看见坐在院子内发呆的孙峤,还是紧张了一下。
可孙峤瞧见他,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赶忙起身上前迎接,“你是林小将军的哥哥吧,我听说你要来,已经收拾好房间里。”
团团因为动静而醒来,圆溜溜的眼睛到处乱看,好在林清明在身边,小家伙也不至于太过于害怕。
孩子对孙峤的吸引力显而易见的大,好奇的望着白嫩嫩的小孩,差点连自我介绍都忘记了。
互相了解过,林清明已经疲惫了,特别是还要喂养一个孩子,早早就洗漱,带着团团上床准备休息。
孙峤也明白他的疲惫,所以尽可能的不打扰,自己也缩在屋子内,拿纸笔写写画画的。
已经积攒了一大框了,都是想要诉说给穆棱的话,可惜被困在宫中,什么东西都无法送出去,变相的切断了联系。
只能不断翻起从前的回忆,来疗以现在的寂寞。
烛火摇曳,暖黄色的光晕在脸庞跳动,孙峤已经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了,在寂寥的宫中,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熬去时间。
遥远的南方,林卓然挽起被雨水打湿的袖子,眺望无边的远方,带着丝期盼。
“也不知道京城怎么样了?”从后面走来的穆棱手中还拿着锄头,一点也没有皇女的样子,全然一副融入百姓的样子。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们,到南方后,梅雨季节的阻挠,冲的泥土松散,眼看着积水越来越多,堤坝是暂时不能去管了,只能从旁边挖河道,把水流引入其他河流。
她们自然也是要下去帮忙的,总不能百姓们劳作,而她们高高坐在府衙,不染尘埃。
也就这些日子,两人晒的格外的黑,只有掩藏在衣裳下的皮肤能看出原来的颜色。
不过女人也不在意这些,风吹日晒的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并且满心思都想着赶紧赶回京城,谁还会在意外貌如何。
穆棱席地而坐,身上脏兮兮的袍子似乎比地上还要脏,锄头放在一旁,拍打酸胀的小腿,抬头询问道,“沈公子还没给你来信?”
林卓然身姿站的笔直,眉头轻蹙用摇头。
她给沈君泽写了许多的信,也一封也没有收到沈君泽给自己的回信,让她隐约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京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说她们的书信被拦截了。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林卓然浑身发冷,“我们得赶紧赶回去。”
“快了,还差最后的试流,成功就能放心离开。”
穆棱也不愿意在南方呆着,孙峤一人被困在宫中,还不知道怎么样。
从小山坡上向下看,能看见正在施工的河道,工人们正一点点的将泥土挖掘出来,人工开采却是是费力和慢。
可一旦成功,那往后便可以无忧。
“齐国已经整装待发了,就等着堤坝一裂,乘火打劫。”
嘴角扬起嘲讽的笑容,穆棱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将黏在面颊的头发拨弄下来,见林卓然还在纠结沈君泽为什么不回信这件事情。
“你多看看我,孙峤被关在宫里那种地方,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
穆棱面上看起来毫不在意的样子,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当夜晚降临,便会焦虑到失眠,第二天继续起来做事情。
坚持这么久,还活着,也真是生命力顽强。
插科打诨过,在压抑的氛围下,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林卓然也知道多想无益,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开通河渠不能出现差池。
不然金凤朝的南边将会受到极大的威胁。
紧赶慢赶,终于是在两天之内,河道顺利通过了流水,完成了减轻堤坝的作用。
百姓高举工具欢呼,此刻所有劳作时的抱怨皆变成了喜悦的泪水,互相拥抱,感慨往后再也不用担心。
齐国也因此不敢随便发起进攻,南方虽然多水灾,可天然的气候和土地,导致农业发达,经济占据全国的大半,所驻扎的部队完全不用担心粮食和军饷的问题。
若不是集齐天时地利,齐国是断然不敢挑战现如今的金凤朝。
这边刚结束,林卓然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先行一步赶回京城。
因为她听到了一个消息,林虞被陛下派去北方抵御突厥了。
也就是说,京城的将军府内,只剩下男人守着。
穆棱也不愿意等着大部队一起,所以把队伍交给了随军的军官,自己则同林卓然快马加鞭,轻装上阵的往回赶。
第七十三章
晚上团团总是会被饿醒,这么点大的孩子有什么需求第一件事情就是哭,哭的撕心裂肺的。
每晚林清明都要从梦中惊醒,哄着孩子喂奶,又害怕打扰到隔壁屋内的孙峤,只能把团团抱在怀里,哄睡着了,才轻轻放下。
说来奇怪,陛下以见孙女为由让他入宫,可林清明已经来了快三天了,连陛下的影子都没见到。
不由的内心嗤笑,又是帝王术,为了自身的利益,全然不顾他人死活。
此半夜团团又开始啼哭,林清明已经熟练的抱起孩子,将衣领敞开哺喂,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一下。
他实在是太困了,睫毛轻轻颤动,手掌习惯性的拍着孩子的后背,等到着小家伙填饱肚子。
一阵极轻的呼吸声令他打起了精神,屋内还有其他人,虽然掩藏的很好,却还是被敏锐的林清明发现了。
“谁?”本能的将孩子护在怀中,睁开眼睛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穆玄师直愣愣的站在帘子外面,知道被发现后,犹豫了一下,手指挑开了帘子。
脸色在黑夜中略显苍白,身形消瘦的厉害,看见林清明时,挂上了虚弱的笑意。
“你怎么在这里?”
林清明想要寻找到穆玄师的下落,可又不敢去打听,宫内人多眼杂,又不知道穆玄师现如今身份是何样
冒然的举动万一惹怒了陛下,怀中的孩子不安分的动了一下,林清明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他了,一心只在穆玄师身上。
他有了必须要保护考虑的人。
“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穆玄师没在意郎君警惕略带着厌恶的态度,而是将目光全都放在了孩子身上,眼中逐渐柔和下来。
林清明心一软,看见团团眨巴着眼睛,望向女人的天真模样,心就止不住的痛起来,哑声道,“团团。”
“团圆的意思吗?”穆玄师在床边坐下,仔细的观察,这位不怕生的孩子。
在这一刻才恍然觉得,自己真的错过了许多事情。
“你为什么又冒出来?”语气有些生硬,细听还能听出里头带着的委屈。
“我知道你入宫了,一直在找机会,看的太死,我没办法第一时间过来看你。”
穆玄师想要碰碰孩子的脸蛋,却在快要触碰到的时候忽然停手,看一下林清明,仿佛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见人没有反应,才放心的捏了下小家伙柔软的面颊。
“长的很像你,是个女孩子?”
“就这么一点大,能看出什么?”林清明说话间,小家伙竟然咯吱笑了出来,眼睛弯起来只剩下一条缝。
这还是团团入宫后,第一次笑,仅仅是穆玄师碰了一下。
瞬间林清明就有些红了眼睛,血脉上的关系是怎么也无法抹去的,孩子对她的天然亲切感,是林清明怎么也无法残忍拒绝的理由。
“清明。”穆玄师看他眼中带着眷念,从前的偏执和疯狂逐渐被磨平消散,“我从前觉得至高无上的权利才是保证一切的基础,可我现在却只想安安稳稳的陪在家人的身边。”
“我错过了太多,被太多的东西蒙蔽双眼,以至于成了别人手中的利刃。
不过一切我都会弥补,只希望你不要记恨我。”
说不上来心中是什么样的滋味,穆玄师到底什么没做什么做了林清明不知道,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坦白。
“弥补?怎么去弥补?”林清明笑了,泪水逐渐模糊视线,他看不清楚女人的脸,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应该丑坏了。
“团团没有母亲陪伴的遗憾,你能弥补吗?”现如今林清明已经不在谈论自己,泪水划过面颊,表达了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对不起。”
苍白又无力,听得林清明忍不住的去捶打女人,来发泄心中的愤怒。
可当听见闷哼声时,才察觉到不对劲,穆玄师的脸色更加的苍白,如此虚弱的模样引起了林清明的警惕。
连放在一旁的团团都不顾了,抬手就要去扯穆玄师的衣裳。
手腕被强制按住,穆玄师轻轻摇头。
“给我看看,穆玄师你还要瞒着我多久。”
哭泣的声音重重的敲击在心灵上,见女人松动,林清明不再犹豫,外衫褪去后。
触目惊心的大片绷带,和上面渗出的一点点血迹,让林清明呼吸一瞬间的停止。
“怎么会这样?她们怎么敢!你是公主!”林清明气愤上头,作势要下床前去理论。
穆玄师一把拉住了他,借此机会把人搂住,终于抱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心在此刻安静了下来。
“我即便是公主,也不能违抗皇命。”
穆玄师声音闷闷的,此刻所有的怨念都在抱着人之后缓解,“我好想你。”
林清明不傻,联和起这几日陛下的异样,他似乎找到了苗头。
“是陛下在幕后操作?为什么?”林清明愣在原地,不理解陛下为何要对将军府赶尽杀绝,为何又要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帝王无情,林虞和林卓然的功绩已经威胁到了她,就像当初我的势力威胁到她一样,毫不留情的处理掉未来的隐患。”
“可林家是忠臣,从未有过二心,现如今就是如此对待。”林清明气的浑身发抖。
作为眼见短的男人,他只清楚谁对自己好,自己便对那人好。
自然是无法理解皇室为了巩固权力和地位能够做出的手段。
“你身上的伤,是陛下鞭打留下的?”林清明冷静下来,手指小心翼翼地抚摸过伤口,带着轻微的颤抖。
即便是隔着绷带,他都能感觉到伤口是多深。
“失败者的惩罚罢了。”穆玄师不愿意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她握住林清明的手,虔诚的看向他的眼睛,“我向你保证,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你和孩子。”
林清明含着眼泪点头,捧着穆玄师的脸轻轻吻了上去,“我只想要一家人平平安安。”
情绪的波动似乎影响到了孩子,团团察觉到了什么似的,躁动不安,嘴里咿咿呀呀的喊着,既然没人理她,干脆放声大哭来吸引注意力。
“她如此好哭?”穆玄师尝试着去抱起她,眼中是快要融化的温柔,小家伙看起来不大,抱起来还挺重的。
哭的一抽一抽,反倒是和擦眼泪的林清明相互辉映。
“她这个年纪不会说话,只能用哭笑来表达情感。”林清明侧过脸,微微红了耳朵,竟然情不自禁的吻了,着实有一些不矜持。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在闹腾,这一次全然相反,一家三口算是变向的团员。
因为穆玄师是偷偷跑出来的,所以不能离开太久,防止被发现,将孩子抱哄睡着了,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手。
“我得走了,下次再来看你。”穆玄师轻抚着郎君的面颊,浓浓的眷念快要溢出来,“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会平凡的度过后半生。”
林清明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目送着女人的离开,身影消失在无边的黑夜,就像是每次的离开一样。
去什么地方不告诉他,什么时候来也从不曾有预告。
天上挂着的细月牙,全然没有照明的作用,院内的灯笼已经熄灭,不知道是哪位贵人养的猫,在夜里喵叫。
所有的变故都在陛下病倒的那日,朝堂上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
谁都没有想到平日看起来结实的陛下,会突然的发病,众大臣跪在殿外,等候着陛下清醒。
一些老臣已经提议,要求见定安公主,还有一部分则是要等候七殿下回京。
两番争执不下,差点在大殿面前吵起来,要不是有侍卫拦着,怕这些文臣还能动起手来。
陛下一倒下,穆玄师的看管便松动了,因为下人们谁都不知道下一位女帝是谁,所以可能性最大的穆玄师,她们不敢得罪。
而穆玄师被放出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穿上了官服,来到大殿面前,消瘦的面容显得更加果断。
迎着众人的目光,慢步走入了大殿。
轻纱拂面,香薰缭绕,里头静悄悄的,只有侍女走动的声音。
太医正安静的跪在床旁把脉,不用听她多言,单单从神情就能看出来此刻情况不妙。
“定安公主。”太医慌忙行礼。
穆玄师展现出一贯的笑容,托扶起道,“母后如何?”
“陛下的情况”太医抬起眼睛,为难的摇头,“年轻时陛下征战沙场,落下了病根,而后国事繁忙,又忧思过重,怕是调养也来不及了。”
太医一边说,一边观察穆玄师的神情,来判断自己所说的话是否合适。
见穆玄师没太多反应,心下松了一口气。
穆棱现如今还在南方,而陛下又昏迷不醒,若是穆玄师借此机会直接上位,这个国家未来就是她的了。
所有人都这么想,就连穆玄师都是这么想的,可现在面对唾手可及的皇位,心中却丝毫没有了波澜。
屏退了下人,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下她和躺在床上,不知今夕是何的陛下。
没有精致妆容的遮盖,这显然就是一位病入膏肓的瘦老太太,鲜红的指甲格外的刺眼。
穆玄师毫不避讳的撩袍子坐在床边,后背倚靠在床柱上,带着嘲讽道,“母后可知道儿臣其实内心对你是多崇拜。
从前你会教我挽弓、骑马、读书,就像是站在我面前巨大的标杆,我拼命的想要去追逐。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发现你也不过如此,是会使用下三滥手段,拿亲情去威胁人的帝王罢了。
我不屑做你,可心中又带着儿时的仰慕,最后我竟然变成了你。”
也不管陛下能不能听见,穆玄师就像是要发泄长久以来压在心中的愤怒,也就只有在这种事情,才能同陛下好好说上几句。
“她们说你将我扣在宫中,是方便我在你病逝后,顺利拿到皇位。”
穆玄师牵住了陛下的手,轻柔的揉捏着,像是一个絮絮叨叨,和母亲说事情的孩子。
“我差点也这么觉得了,母后将我扣在宫中,只是为了怕我出手干预穆棱吧。
一切都算计的很好,穆棱功成名就回来,再顺理成章的把我所做的事情翻出来,再给穆棱添一道功名。”
语气平静,谁都想不到是在谈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若是被听见,怕是要吓破胆。
“母后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动林清明,他是我最后的底线了,可母后就是喜欢挑战不是吗?
也喜欢挑战身体的极限,你觉得我会轻易的放穆棱入城?”
床上的女人指尖微动,挣扎了几下,却还是没能清醒过来。
第七十四章
陛下身边的亲信审视夺度的投奔向穆玄师,可以说偌大的京城内,只剩下穆棱的旧部,还在苦苦坚持。
亲信告知,陛下早已经立下遗嘱,却无人知道陛下托福给了谁,又或者放在了什么地方。
那是最后能威胁到穆玄师的东西了,她派遣了大量人马,将整个皇宫翻遍,也没能找出来。
不免有些焦躁。
林清明被从院子内接了出来,住在穆玄师安排的华丽宫殿内,已经不少人私底下讨好的叫他帝君。
尽管被林清明呵斥过,但声音只多不少。
穆玄师在皇宫内已然成为了女帝的存在,任何想要看的东西,都没人敢拦着。
随意的进出陛下的书房,奏章也是全然交给了她。
林清明哄着孩子睡着后,便举着灯前去寻穆玄师。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女人坐在高位上,朱砂笔在奏章上批改,神情是遮盖不住的疲惫。
“妻主。”林清明青色的薄杉,突显出刚生完孩子的丰韵,眼中带着担忧。
随着招手而过去,林清明逐渐明白了穆玄师的地位,主动站在身后为她揉捏肩膀。
“妻主,我许久未归家了。”
林清明想见一面竹青,告诉爹爹自己很好,不用担心,也不知道爹爹在府内如何。
“我过几日让人接进宫来。”
无伤大雅的事情,穆玄师不会拒绝郎君,好不容易的和谐是她格外珍惜的。
林清明视线从女人白皙的脖颈上移开,犹豫的开口询问,“妻主,她们说的是真的吗?”
“你也这么认为?”穆玄师微微挑眉,什么态度都没有。
林清明觉得女人变了许多,从前的穆玄师喜怒都会表现在脸上,即便是强制伪装,也会给人违和感。
可现在的穆玄师就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谁都不能窥视内在的东西,她将自己掩藏的很好。
“我不知道,会手足相残吗?”林清明垂下眼睛,声音细微的颤抖。
穆棱手中握着的是军队,若是真的开战,其他先不说,百姓最先遭罪。
“我只会自保。”
半路上接到陛下病倒的消息,林卓然和穆棱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并且写信件催促跟在后面的军队。
等到了京城外,面对的是禁闭的城门,京城封城了。
“本殿你也不认识了!母皇病重,胆敢耽误本殿探望母皇!”
穆棱骑在高大的骏马上,神情严肃,威胁力让守城的士兵不自觉后退一小步,却还是牢守着城门,不给开。
想必整个京城都被穆玄师控制住了,一想到在宫中的孙峤,穆棱免不了乱了心,想要强硬的冲进去。
好在林卓然还带着理智,“等等,等军队到。”
大军压在城外,城门依旧不开,穆棱着急的嘴里起了火泡,而林卓然也好不到那儿去,几番想要独自潜入城内,都被牢固的防守告以失败。
就在众人密谋要强冲的时候,一辆马车行驶过来,拿着的是陛下的令牌。
次令牌如面见陛下,她们不得不把城门打开。
厚重的声音吸引了城外士兵的注意,林卓然目光一下就停留在了沈君泽身上。
小郎君踮着脚尖来回的看,张望女人的身影。
还没留意呢,便被拥入了怀中,熟悉的味道包裹全身,沈君泽心终于放了下来。
可在抬头看到林卓然的时候,愣住了。
妻主怎么变的如此黑,怪不得沈君泽一时间没找到她。
“我回来了。”
城门开了,她们也不着急着入宫,已经是半夜,风尘仆仆,都需要好好休息。
林卓然回到将军府的时候,竹青泪眼婆娑,这些日子来,把他毕生的眼泪都要流光了。
亲手做的饭菜迎接她回来,在餐桌上竹青说了好些,将林卓然离开京城后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她。
即便是再想念久归的孩子,也要留出时间来给夫妻两个单独相处。
洗漱完后的林卓然整个人清爽了不少,连日的奔波已经让她非常的疲惫,带着倦意的躺在柔软的床褥上。
“好久没有睡到如此干燥的地方。”林卓然撑着脑袋望向走来的沈君泽,后者不客气的捏了一下她的脸,好奇极了,“你是怎么晒成这样?”
“天天在地里挖土,你觉得我能好到那儿去。”林卓然现在是一刻也不想防过沈君泽,时刻都想要黏着他。
“说说令牌哪儿来的?”
沈君泽被抱在怀中,顺势就靠在女人的肩膀处,手指绕着袖子道,“蓝雀你还记得吗?”
“他已经是女帝的身边人了,所以知道女帝东西的存放处,背着穆玄师悄悄把东西给我,让我在你们回京的时候,凭借这个开城门。”
“没想到当年只是无心之举,竟然能对未来起这么大的作用。”
林卓然想起这一路上来遇到的人,不能说每个人都善良,可在最关键的时候都能帮上自己一把。
“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穆玄师现在已经占据了主导地位,若是你们强硬发起进攻,怕是名不正言不顺,到时候随手扣一个帽子,就够受的了。”
沈君泽侧眸望向女人,缓缓开口。
“能够决定下一代帝王的,只有陛下。”林卓然既然不可能傻到和穆玄师硬碰硬。
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陛下还活着,只要陛下还活着,她们即便是带士兵入宫,也能够以保护圣驾为正当理由。
“一切你放心。”
久久不见,一见面就讨论如此正式的问题,林卓然可不想把好不容易得来的相处时光浪费在这种事情。
“可以吗?”林卓然的手开始不老实,向着郎君的衣领处钻。
红晕逐渐爬上脖子,许久没有肢体上的亲密接触了,沈君泽有些不习惯,轻微的抗拒让女人更加来劲了。
“郎中说是可以的,但我不知道。”
怎么能去询问他如此羞耻的问题,沈君泽推着女人肩膀想要起身,却不得章法的被带到了床上。
清晨的第一缕光照射进来,沈君泽察觉到身边温度的消失,迷糊的睁开眼睛,看见女人在穿衣后,心才稍微放松下来。
差点以为,昨夜只是一场梦境。
“要入宫吗?”沈君泽浑身懒的厉害,眼睛眯起适应光亮。
“入宫见陛下,顺便看看宫中成了什么模样。”林卓然系好腰带,顺手在男人的脸上捏了一下,“等着我回来。”
沈君泽心中是担心的,可没办法陪同,身怀有孕的他极容易成为林卓然的弱点,并且手脚又不方便,万一出什么事情,连逃跑都困难。
“小心行事,若是有什么不测,保命最为重要。”
沈君泽再三叮嘱,听见林卓然的保证后,才暂时放心下来。
想来林清明也在宫内,若是穆玄师真动杀心,也要顾虑一些。
而沈君泽不知道的是,林卓然此番进宫并没有她所说的那样轻松,穆棱趁着昨夜守城的松懈,早已集结好了人马。
穆玄师一有异心,直接武装拿下。
林卓然看似穿着官服,实则里面多带了一件软甲,宽大的官服很好的掩盖了起来。
入宫的搜查也不过是武器的寻找,即便是摸着多了一件,碍于林卓然的身份,也不会多言什么。
穆棱早已在宫门口等候了,她同林卓然一样,里头也穿了一件软甲,以备不时之需。
“林将军已经从北方往回赶了,快马加鞭要不了三天。”
回到京城,所有的人脉关系一瞬间的活了起来,所得到消息的速度要比在南方快不少。
穆棱轻声在她耳边道,“人已经安排好了,今天就看穆玄师如何抉择。”
陛下病重,早朝自然是取消的,但国不可一日无主,就暂由穆玄师代处理。
金色的大殿内,高位上的龙椅空荡荡的,穆玄师坐在下人放置的椅子上,身上仍旧穿着官服。
蓝雀瑟瑟的站在穆玄师身后,眼中是止不住的恐惧,简单查一下源头就能知道东西是谁送出去的了。
“别担心,你的衷心我知道,陛下死后,我允许你去陪着。”
不带任何情绪,却听的人心惊胆颤。
听闻自家妹妹回来了,林清明自然是想要见上一面,便带着孩子在大殿后面等着,女人们商谈完事情后,便可以抽空见见。
然而事情却没有想象的简单,林清明正逗弄团团,想到林卓然见到小侄女,不知道会开心成什么样子。
下人就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拉着他就要跑,林清明抱着孩子在慌乱中听见了逼宫的字眼。
直接推开了下人,怀中的团团被情绪影响,扯开脸来,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林清明出来后,看见穆玄师站在大殿门前,而前面是整装的士兵。
“穆玄师今日必须要让我见到母后。”穆棱神情冷冽,站在士兵的前方,而身边的林卓然腰间的佩刀已经出鞘,随时准备进攻。
“然儿。”
一声呼唤,拉走了所有的思绪,林卓然动作一顿,寻声音看见了林清明,而他怀中抱着的,应当就是爹爹所说的团团了。
“回去!”终于在看见林清明的时候,穆玄师表情松动,低声呵斥。
“你不是想看陛下的旨意吗?”穆玄师见林清明并不打算听话,无奈的将人护在身后。
此时蓝雀颤颤巍巍走上前来,手中拿着的是明晃晃的圣旨,看的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陛下的旨意,宣读出来。”
“朕已知油尽灯枯定安公主有治国之才,以此继承朕的千秋功业。”
千人的场面此刻鸦雀无声,反复咀嚼回味字里行间的内容。
穆棱怎么也没想到,所有的偏向,最后留给的是穆玄师。
那么陛下之前所做的种种又算是什么?
林卓然抬手收刀入鞘,单膝下跪,身后的将士们紧跟着她一同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