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年代文16
第二天一早, 大家再一次广场上集合,这次大家分成了两波,愿意跟着刘知青的, 去他那边签字, 愿意相信司徒泽的, 来周支书这边。
有人想要快点把钱拿到手,同时也觉得弄熬糖工坊有风险,当然也有人更愿意相信司徒泽。
毕竟司徒泽来的这两年,确确实实带着大家把日子过好了。
因为要赶在上工前把这事确认好, 所以也没给大家犹豫的时间,没多久就弄好了。
周支书统计了一下, 居然是五五开, 村里三百来户人家,刘知青那边有一百三十几户。
这样一来, 他的任务就重了。
这人之前从前没显示过自己的才能,把这么多户人家的生计放在他的手上,真的可行吗?
周支书不由有点迟疑,悄悄和司徒泽商量,“要不你帮他把把关, 别把我们的村民给坑了。”
司徒泽安抚他, “不用担心, 顶多是甘蔗没卖出去, 他做了无用功, 可也就是损失他两个月的工分而已。村民的甘蔗依然可以和我们一起熬糖。如果他把甘蔗弄出去了,结果钱没回来,那就让他赔好了,人在这里走不掉的。”
“也只能如此了, 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相信刘知青。”周支书嘟囔道。
那是因为这一听就来钱快啊!
司徒泽没说什么,就着这两份名单写好的申请材料,办工坊要申请,以集体的名义售卖甘蔗当然要申请。
原本刘知青是想自己写的,可他连格式都不懂,字写得也比司徒泽差远了。
因此这工作就落到了司徒泽头上,两份申请的性质不一样,突出的内容也不一样,因此也无法借鉴。
在他奋笔疾书的时候,签字完的人群渐渐散了,他们还要去上工,甘蔗必须收回来,不能因为这件事就放在地里。
这时,刘知青过来了,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支书,时间紧,任务重,我需要一个帮手,还请你批准。”
周支书皱皱眉,“司徒知青也是一个人搞定,你……”
“我和他不一样,我要去跑各个厂,而且支书,这么大宗的买卖从我手里过,也得有个人监督,不然到时候别人说我从中昧钱怎么办?我可不像某人,一个人显得多能干似的。”刘知青斜眼看向写材料的司徒泽,嘴角不屑。
这话也不是没道理,涉及到钱的事,确实需要一个人监督。
可谁能保证监督的人和他不是一条心呢?
毕竟那人能离开繁重的劳动,离不开刘知青的帮助,他睁只眼闭只眼也正常,更甚至他也拿好处呢?
“支书,你要相信我的人品,我主动提出来,就说明我没有这样的心思。而且两人一起做,更高效,不然就两个月,我哪里能来得及卖出那么多甘蔗?”刘知青半解释半威胁道。
周支书想了想,最后下定决心道,“你想要谁和你一起?”
“我找了江知青,她叔叔在省城当大官,关系肯定更多,我们两人出去就是双保险。”刘知青闻言大喜,对着后面的女知青露出得意的笑。
他后面赫然是江楚楚。
早在刘新生刚下乡的时候,就一眼看中的江楚楚,可惜这女人眼高于顶,只盯着司徒泽不放。
刘新生自认为不比司徒泽差,论长相论学历,他哪样不如人?
凭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司徒泽好?
昨天事发后,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一定要证明自己比司徒泽有能力。
于是他大无畏站了出来,事实也证明,他能和司徒泽分庭抗礼,要不是司徒泽有支书的帮忙,而支书在村里的威望很高,他肯定能让更多的村民支持他。
而最叫他兴奋的是,昨晚,江楚楚来找他了,说愿意和他一起去跑销售。
一开始刘新生还想嘚瑟,吊一吊这个女人,让她看不起自己。
没想到江楚楚居然说,她的叔叔是省里的三把手,那得是多大的官啊!
刘新生立刻决定,带着江楚楚一起去,在这两个月,让江楚楚喜欢上他,并嫁给他,到时候,他的未来还用愁吗?
周支书也是今年的老人了,怎么会看不出两人的心思。
但还是那句话,无论这里面有多少猫腻,只要刘知青能帮着村民把甘蔗卖出去,就是好事一件。
至于他们可能从中捞一笔,老爷子嘴巴一闭,那也是那些村民自己愿意的。
如果他们觉得给自己的钱少了,大不了不卖就是。
想通了之后,周支书答应了,不过江楚楚没有拿到八个工分一天,而是按照她以往上工算的。
她家世好,家里总会给寄钱寄票寄东西,不缺吃不缺穿,干的都是比较轻省的话,有时候四五个工分,和十来岁的孩子差不多,农忙的时候最多也就六个工分。
所以支书给她每天算五个工分,江楚楚也不在意,只要能不干活,什么都好说。
等到两人离开,周支书悄悄问司徒泽,“要不要也给你配一个人帮衬?”
他暗示了桑语,想着既然刘知青能带人,那司徒泽也可以带一两个人。
司徒泽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还是道,“人我是需要的,我打算申请下来后,直接带他们去外县的收购站跑一跑,之后我还要去机械厂下订单,需要人手。阿语就算了,她一个人单独出门不安全。我看李文谦和梁生比较合适,他们都是几年的老知青了,能力品行您了解,做这事肯定没问题。”
周支书想了想,确实是这样的,“那就先这样吧,让他们两个人去摸摸底。”
不能让他们和刘知青一样,一出去就是两个月,顶多给他们批半个月的假,现在的交通,半个月也只能跑几个县而已。
另外,刘知青和江楚楚出门是自费,这个刚刚就说好了。
如果生意谈成了,他们住宿吃饭的花销会从里面扣,想必村民们也没有异议。
可李文谦和梁生不一样,两人的家境比较一般,去的还是外县,交通住宿吃饭都需要花钱,他们自己负担不起,得村委给出。
“嗯,趁着这两天走程序,支书您先带着人搭建锅灶,先熬制一批红糖出来,让他们带着去推销,看到了实物,尝到了味道,更容易说服收购站的人。”司徒泽道。
“好,这个简单,也就是搭个棚子的事。”
事情交代完,两人分工合作,司徒泽去镇里找公社干部,然后去县城找县长说明情况,希望征得他的同意。
原本也不需要这么麻烦,公社同意就行。
可司徒泽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做就做大一点,以后甘蔗会从整个县购买,那县长同意后,他们就不需要偷偷交易了,而是让每个生产队自己组织运送过来,然后统一结算,这会省下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司徒泽离开后,桑语又拔了一天甘蔗,第二天就给她换了工作。
周支书的效率很高,一天时间就搭好了几个简单的灶台,就像农村吃流水席那种,简单易拆卸的。
熬糖并不难,村里的老人就会,把甘蔗榨成汁,然后过滤放进锅里,一直熬到水分蒸发完,然后拿出来晾晒,两三天就可得。
为了让红糖的品质更好,甘蔗需要削皮,桑语就是做这个工作,清洗,削皮,然后榨汁。
现在他们并没有榨汁的机器,选了最原始的方法,用石磨。
磨好了倒入锅里,大火加热。
这个相当废柴,好在这里是农村山区,缺什么都不可能缺柴火。
周支书安排了几个人专门上山把那些老木头桩子统统弄回来,这个相当耐烧。
以往村民上山砍柴,都是采取就近原则,毕竟周围都是连绵起伏的山,却什么都不会缺木材,大伙也不需要太费劲。
现在需要的量大点,也就是走远一点的事。
熬糖是个比较轻松的活,只要注意火候,和水分差不多时,不停地搅拌。
相比之前拔甘蔗的活,要轻松很多,下工后还有时间把将柚子皮做完,放在笸箩上晾晒。
晚上司徒泽回来,看她还在弄这个,就道,“你喜欢吃这个,我到村里淘换些,干了一天的活,有时间就多歇歇。”
“没事,一会子就好了。对了,你那边怎么样,进展顺利吗?”桑语问道。
司徒泽点点头,“条子已经批下来了,县长也同意我们收购别村的甘蔗,价格按照收购站的来。”
“那你是要出远门吧,什么时候走?”他得去搞定机器的事了,石磨不是不能用,但效率太低了,想要赶在甘蔗坏之前熬成糖,然后卖出去,非机器不可。
“明天就去。”司徒泽起身去厨房,放下自己背上的背篓,“我弄了一些蔬菜回来,还有挂面,你不会做饭就下面吃,要是吃完了我还没有回来,就去隔壁春花婶家,我和她打了招呼,到时候你带着粮食过去就行。”
背篓里放着满满一篓子菜,司徒泽从下面还翻出了一块肉,和一大包藜蒿。
就这些估计可以吃个七八天了。
“你不用担心我,简单的我会做,就是不怎么好吃而已。”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她也不是完全不会。
“好。”司徒泽脸上露出笑意。
桑语从空间拿出钱和票,有她之前从桑红武那里得到的,也有司徒泽给的,以及老爷子给的。
“你看看你需要多少,对了,你去哪弄机器啊?”这年头机器可不容易弄,还要让人家按照你的要求定制,就更难了。
“回京城,那边有一个器械研究所,我和那里的所长关系还不错,他们下辖就有一个机械厂,专门搞新机器研发的。从他们手里能最快地拿到新机器,不需要经过研发调研,然后大规模生产。”司徒泽道。
那这关系是多铁,人家才愿意给你搞这个?
“不用担心,我以往给他们提供器械图纸,他们也是要生产出来看看情况的,这次就相当于出新品了。”司徒泽笑着道。
桑语眼前一亮,“你的钱就是这么来的?”
以机械结构图纸赚钱,那这相当有技术含量。
“差不多,”司徒泽颔首。
“另外,”他琢磨了一下,“拿四千块钱给我,那四个院子或许有眉目了,这次回去可以一起办妥。”
“真的?”桑语惊喜不已,“效率这么高吗?”
她把钱全部拿出来,自己就留了三十七块钱,“都在这里了,你全拿去吧,免得不够用。”
这里总共有四千六百五十元,一大摞全是大团结。
司徒泽不明白桑语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买四合院,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劝说,只道,“那四个院子都破败了,也没有修的必要。基本就是推倒了重建,按照京城目前的平均物价,重建一个至少也需要两三百。”
也就是说,这一千就相当于买地皮了,然后还要花上两三百把房子修好。
这在一般人看来,是相当抛费的事,普通人家一辈子能攒下两三百,就已经了不得了。
所以桑语此举,简直是在浪费钱。
有这个钱做什么不好,就是留着也能心安不是?
再说他们以后还会有孩子,孩子吃穿和上学都需要钱,把所有的钱都搭在地皮上,是相当冒险的行为。
然而司徒泽一句话没说,只详细介绍了一下情况。
他怕桑语买完后后悔,虽然他以后还能挣钱,但短时间赚来这么多也不容易。
至于把桑语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换钱,司徒泽没想到。
那空间不知道什么来历,按照桑语的说法,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存在,而且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摆放得齐齐整整,一看就是人为的。
那么说不定什么时候,这空间就被收回去了。
依赖这个会让人产生惰性,不是过日子的法子。
再说了,从空间拿东西其实是一件危险的事,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子不语怪力乱神,如果被人发现,桑语肯定会面对各种危险。
司徒泽不想叫桑语有一丝危险,所以能不用空间就尽可能不要用。
当然他也不会限制桑语,只让她用的时候小心些,自己在帮着查漏补缺就是。
桑语用可以,但他不能视作理所当然,男人还是要靠自己的本事养家,这样才能给桑语更多的安全感。
桑语不知道他想了这么多,眉眼弯弯的道,“那我们就努力赚钱吧,把四合院都修建好,还需要一千呢。”
司徒泽轻笑出声,摸摸她的头,“好,我们一起努力。”
晚上司徒泽做了满满一大碗藜蒿炒腊肉,吃得桑语肚子都撑破了。
为了消食,他们沿着河流慢慢地散步,夏季的夜晚,月亮高悬,把河面照得波光粼粼。
蝉叫声和蛙鸣声响成一片,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夜猫子叫,微风袭来,带走了白日的酷暑,在心头留下了惬意的余晖。
桑语牵着司徒泽的手,听他说起小时候的事。
司徒泽的童年分三个阶段,泾渭分明,刚出生时父母都在战地,父亲去前线了,母亲生下他没多久就把他送到了奶奶那里,和两个哥哥一起养。
随后,母亲死了,父亲随着部队辗转各地,一年都未必能联系上一次。
那时候,战争,自然灾害,让百姓苦不堪言,司徒家原本的家底也捐献了出去。
司徒奶奶带着三个孩子,日子过得极其艰难。
等司徒泽长大一点,晓事了就开始思考怎么填饱肚子,怎么不让自己和奶奶哥哥们饿死。
他天生聪慧,仿佛生而知之,于是他动脑子想办法,两个哥哥执行。
在那样艰难的状况下,他们顺利熬了下来。
父亲回来时,已经是高级军官了,祖孙四人跟着住进了部队,从而开启了他第二阶段的生活。
在部队,他即便小,也是跟着训练的,和两个哥哥一起。
并且上了部队小学,他学习的速度惊人,不过两年就学完了小学课程,甚至超过了两个哥哥的进度,老师教无所教。
部队里没有初中,得去城里上,奶奶和父亲商量过后,就带着他住回了城内家里。
初中的知识他只花了大半年时间,之后他就面临一个选择,是继续读高中,还是自学。
司徒泽选择了自学,经常性地泡在图书馆,甚至想法子办了大学图书馆的证件,可以进去看书。
有不懂的,他就去问相关专业的老师,他年纪小,又长得好,问谁都愿意解答。
渐渐地他越学越杂,也越学越多。
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司徒泽选择按部就班,等年纪到了和同龄人一起高考,时间都被他用来学别的了。
原本司徒泽是有机会在高考取消前,成为最后一批大学生,毕竟他提前得到了消息。
然而当时他正在某个研究所,做一项至关重要的研究,而这项研究已经到了最重要的阶段。
司徒泽作为教授最重要的副手,完全离不开,于是就放弃了高考。
研究结束,教授想要留下他,以自己亲传弟子的名义,可那时运动已经兴起,教授这么做很可能被认为是徇私,到时候连教授都可能受到迫害。
司徒泽选择了离开,回家之后拿到了高中毕业证,然后选择了下乡当知青。
司徒家父子四人,父亲是师长,大哥是副营长,马上就要升任为营长,二哥当了官,他要是再留下,就太扎眼了。
也不是没有人盯着他们家,所以为了大局着想,司徒泽自愿并主动地当了知青。
下乡后他原本打算安分的,老老实实种田,可乡亲的日子过得艰难,他有能力却什么都不做,良心也会不安的。
因此他想了办法,因地制宜,让村里人种了甘蔗,给整个村都带来了创收。
司徒泽很高兴他做的这个选择,这让他在村里有更多的话语权,也能方便照顾桑语。
如果司徒泽只是普通的知青,你大队长分配什么任务,桑语就得去做什么,再累也没资格挑拣。
可现在不一样,即便司徒泽不说,大队长分配给桑语的活,都是捡最轻松的。
桑语失笑,“好吧,我承认我娇气,也不喜欢干农活,有你真好!”
司徒泽把玩着她的手,“你放心,我很快会让你成为工人,不用再下地了。”
“好的,我相信你。”桑语笑眯了眼,大概遇到司徒泽,是她穿越后最幸运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司徒泽就走了,走之前还给她做好了早饭。
桑语醒了,躺在床上看他收拾东西,完全没有丈夫要出远门的自觉。
司徒泽也不以为意,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昨晚累着你了,接着睡吧,离上工的时间还早。”
桑语翻了一个白眼,翻身面朝里又继续睡过去。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溜走,在所有人加班加点下,甘蔗全部收了回来,堆在原本的粮仓里,满满当当挤得一点缝隙都不剩。
看着这么多甘蔗,周支书都发愁,不知道司徒泽,李文谦和刘新生那边怎么样了,可千万别出岔子啊,不然这些甘蔗要如何是好。
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边他们刚刚入库,刘新生带着江楚楚大摇大摆回来了,他们骑着新买的二八大杠自行车,神气十足。
刘新生直接蹬到了周支书面前,得意的道,“支书,已经谈下来了,明天就让人运甘蔗去纺织厂吧。”
周支书大喜,“那太好了,运多少,我亲自送去。”
“一千根,价格按照收购站的价格减少两分,”刘新生神气的道。
收购站是八分钱一根,减少两分就是六分钱,一千根就是六十块钱。
这个价格还可以,至少为了卖出去,周支书愿意再低一点,可一千根实在太少了。
“那个?”周支书迟疑的道,“就只要一千根吗?”
闻言刘新生脸上一僵,“支书您急什么,这只是纺织厂要的,等我再去联系别的,肯定能卖出更多。总比某些人,出去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
话音刚落,广播站就响起了声音;“好消息!好消息!刚刚接到李文谦知青和梁生知青的电报,蔗糖已经卖出去了,南和县订购两百斤!”
村民们先是一惊,然后哗然。
这可是整整两百斤红糖,要知道他们的甘蔗,12斤才能熬制一斤红糖,那两百斤红糖,就可以消耗两千四百斤甘蔗!
虽然远远抵不上他们收获的数量,可这代表着方法可行。
南和县定了,那余留县,钱塘县,安山县呢,光是他们省,就有不下于一百个县,只要十分之一愿意买,几万斤甘蔗就出去了。
众人欢呼雀跃!
刘新生刚刚得意的表情变得僵硬,张了张嘴,轻哼了一声,“神气什么。”
随即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趾高气昂道,“支书你别忘了把甘蔗运去县里,纺织厂的采购部还等着对接呢。”
“好,明天我让几个壮小伙用拖拉机送过去,还要劳烦你跟着走一趟了。”周支书不在意他的态度,能卖出去多少是多少。
刘新生原本不乐意,打算休息几天来着。
可想到李文谦的成绩,休息的话立刻咽了回去。
在他看来,李文谦的成绩就是司徒泽的成绩,而他现在要把司徒泽比下去。
等着瞧吧!肯定是我卖出去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