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年代文7
桑语跑出去很远, 再回头看,司徒泽站在原地并没有追来,心里放松的同时又有一点点失落。
哎, 大帅哥终究不属于我啊!算了,算了, 别想了,艳遇这东西不可能属于普通人。
桑语打起精神,辨认了下方向, 往目的地去。
双井胡同并不难找, 桑语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 在胡同里她碰到了一个乘凉的老大爷,就笑着上前搭话, “老爷子,您认识一位姓钱的大爷吗?”
老爷子眯眼打量了她半响,慢吞吞的道,“这里有好几个姓钱的,你找哪个?”
这下麻爪了, 桑语并不知道名字, 也不能大剌剌说自己是来买棉花的, 于是就道,“以前是弹棉花的, 我是他乡下外甥女。”
老爷子上上下下看她,“你找他干嘛?我好像没见过你, 以前没来过吧?”
“是没有,”桑语笑着道,“这不是我姐姐要出嫁了,家里给准备了棉花, 找舅爷弹一床新被子。”
这属于正当的工作,应该不算投机倒把的范畴吧?
老爷子闻言,颤颤巍巍站起来,摇着扇子晃晃悠悠道,“跟我来吧。”
桑语立刻跟上,在他的带领下穿过一户户人家,走到一大门前。
老爷子推开院门,率先走进去,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正屋和左右厢房加起来至少有七八间。
“我就是你要找的钱老头,说吧,找我啥事?”老爷子关上大门,这才开口道。
桑语闻言,不由惊奇,自己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她压低声音,“姐姐要出嫁了,需要两床新的棉被,不知道老爷子您这里有没有?”
老爷子也不废话,直接推开东边一间厢房的门,里面是一个大炕,炕上摆放着十几床棉花被,都是已经弹好了的,套上被套就能用,“盖被有六斤的,八斤的,十斤的,褥子都是五斤的,你看你要哪种?”
桑语想了想,“我要八斤的被子和五斤的褥子各一床。”印象中这几年的冬天都比较冷,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所以还是厚一点的比较好。
要是到时候去的地方暖和,也能拆成两床使用,总比少了强。
“有布票的话,这里加起来六十三,没票得加十块。”老爷子抽出两床被子,折叠在一起,绑好了放进一个麻袋。
桑语麻利地拿出七十三块钱,虽然她有布票,但票比较少,留着或许以后有用。
老爷子没说啥,数了数就放进了口袋了。
桑语背着那个麻袋出门,离开了双井胡同,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就放进了空间。
之后她又去了供销社,这里的会比京郊的更全,而且估计最近下乡的知青多,有一个专门的地方售卖知青需要的各种东西,脸盆,热水壶,饭盒,搪瓷缸子等等。
桑语没按照司徒泽写的去购买,反正她现在不缺钱也不缺票,让售货员帮忙配齐了一整套,杂七杂八什么都有,从毛巾到肥皂到针线盒,一个不落。
这位售货员大姐是个热心肠,帮她用网兜子仔仔细细打包好了,这才递给她。
又几十块钱没了,不过桑语并没有停手,另外购置了不少雪花膏和蛤蜊油,这个绝对少不了,不然一个冬天下来,皮肤都要冻坏了。
购买完所有需要的东西,桑语彻底放松了,本来打算再逛逛的,可拐过一个街角,遇到了一帮子□□,他们正进进出出,吆喝着检查什么。
桑语皱了皱眉头,打算先回去,城里也不安全。
回去的班车也是两趟,一趟在中午12点半,一趟在下午5点,她现在过去正好赶得上。
很多人来市内办事,往往要待到下午,所有中午这趟车几乎没什么人,桑语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一路上颠簸着回去了。
下午没什么事,她就待在房间里看书,顺便把厨房里的好东西都翻出来做了吃。
桑语自己的手艺一般,以往只是看别人怎么做,知道步骤,可要亲自动手,就差那么点意思,一会儿盐当多了,就加点水,水放多了又加点菜。
来来回回折腾,厨房原本存的一块腊肉全被她祸祸光了,好在最后的味道也不难吃,只能说差强人意。
之后她又闷了两碗饭,一碗现吃,一碗晚上和剩下的腊肉炒了,对付一顿算了。
实在是她手不听使唤,一碗简单的青椒炒腊肉,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出锅。
然后折腾闷饭,又花去半小时,等真正吃上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就……离谱。
桑语有点遗憾,原主会做饭的,要是继承了她全部记忆,说不定自己就会了,可惜,她依然是废的。
吃完了三点的午饭,看了一会儿书,五点的时候,桑语又吃了晚饭,然后烧了一大锅热水,给自己洗洗刷刷。
等她弄完一切,就回到房间,晾头发去。
原主从小营养跟不上,头发有点枯黄,和李素兰那一头又黑又亮的秀发比起来差远了,但原主的发质好,稍微养养,就能长出很好看的头发了。
桑语翻出李素兰藏在抽屉里的镜子,观察了一会儿,刷刷几剪刀下去,就给自己换了一个短发的造型。
这个年代的女生为了显示干练,妇女能顶半边天嘛,很多都喜欢留短发,不过她们剪得整整齐齐的,前面是齐刘海,后面到脖子。
不是说不好看,得看什么人,原主就不适合这种,她的脸型小,头发太厚显得累赘,再加上黄黄的,是真不好看。
桑语把头发打薄,设计出凌乱感,从而错落有致,既不显得沉闷,又会觉得很自然,好像天生长这样。
弄完之后,她前后照了照,非常满意,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手艺,看来她也不是真的手残嘛,除了做饭,她什么不行?
自得地欣赏了会儿,桑语起身收拾残局,然后自在地继续看昨天没看完的书。
将近七点的时候,桑红武和桑义终于回来了,父子两是一起回来的。
他们进门就大声唤人,“桑语,出来!”
桑语挑眉,知道昨天的后续来了。
她推开房门,走到父子两面前自顾自坐下来,桑红武微微皱眉,“你妈是怎么回事,到现在都没回来?”
“我不知道,”桑语冷淡的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一听这话,桑红武就上火。
桑语掀掀眼皮,不冷不热的道,“我听外面的大爷大妈说,你昨晚打了我妈和桑久,她生气带着桑久回娘家了。”
“胡说!我才没有打她,是她不怀好心,害得素兰流产。”桑红武暴怒,恨不得周红霞就在眼前,和她好好理论一番。
“哦,”桑语不在意,“如果没事我就回房休息了。”
“站住!”桑红武深呼了口气,想到了自己的目的,一上来就给桑语扣帽子,“你说,是不是你撺掇你妈,让她故意推倒素兰,害素兰流产的?”
桑语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我妈会不会为了我害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一定会为了李素兰,故意陷害我妈。”
“你!”桑红武指着桑语的鼻子,恨不得喷出火来。
“你要是真这么想呢,就去报警,让警察调查清楚,顺便也和大家公布一下真相。比如李素兰和王继军通奸,比如她已经怀孕等等。”桑语完全不受影响,慢条斯理的道,“想要把罪证扣到我身上,最好拿出证据来,不然为了我自己的清白,我肯定是要报警告某些人污蔑的。”
桑红武的脸都黑了,差点指着桑语的鼻子爆粗口,还是桑义拉了他的衣服,才让他回过神来。
桑语意外了一下,没想到冲动易怒没脑子的桑义,今天居然没爆发。
桑红武深呼吸,勉强压下自己的火气,“总之,这件事是你妈做错了,母债女偿,王家的意思是,他们可以不追究你妈的罪过,但必须赔给他们一个工作。我看就把你纺织厂的工作让给李素兰吧。”
“他们想得倒美,”桑语微微眯眼,“告诉他们,没门!”
桑红武额头跳了跳,“桑语!你可想好了,要是你不答案,你妈可是要坐牢!”
就这个还想吓唬她?
“坐牢?谁说的?有证据吗?不能因为李素兰流产,就说是我妈干的,这么空口污蔑可不好。”桑语漫不经心的道。
“我就是证据,我亲眼看到的。”桑红武露出一丝冷笑,丫头片子,你还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就能斗得过我?
“亲眼所见啊,”桑语挑眉一笑,“可你的证据做不得准啊,谁不知道你偏爱李素兰,为了她可以百般防备妻子,甚至打骂责怪桑久。这一次还是一样,你偏心惯了,李素兰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还造伪证说自己亲眼所见。实际上大伙儿都从我妈嘴里知道了,是李素兰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但她因为口角想要栽赃我妈,而你也偏帮她。”
“你胡说!”桑红武气得目瞪口呆,没想到桑语证明能编瞎话。
“我可没有胡说,你出去打听打听,十个人里有九个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到时候警察来调查,大伙儿都这么说,你说警察会信谁的?你和李素兰是两个人,我妈和桑久也是两个人,二对二,平手!”桑语退后一步,不让他的手戳到自己,可嘴里却不留情。
“所以想用我妈来威胁我,做梦!”
桑红武的脸色又青又白,眼见着就要落了下风,桑义插了一句,“爹已经给你报了知青下乡,你不答应也得答应。等你走了,爹照样能把你的工作运作给素兰。”
这话倒有点像是提醒的意思。
桑语眯眼打量桑义,看到他脸上确实没有幸灾乐祸,眼底还有犹疑,不过那是针对桑红武的。
还真是提醒啊!
这就有意思了,不过早上几句话,就让桑义怀疑上了桑红武,这父子间的感情也不怎么样嘛。
不过也对,李素兰的妈和桑红武谈恋爱在前,以前桑义认为周红霞是后妈,霸占了自己亲妈的位置,那在之前就和桑红武谈恋爱的李素兰妈算什么?
那时候他妈还没有去世吧?
算算这时间点,怎么想怎么膈应。
桑义以前是没想过,反正李素兰的妈从来没出现过,可早上一被点醒,就不免想多了。
桑语眯起眼,佯装愤怒,“好啊,你居然为了李素兰,让我下乡当知青,那就别怪我,我现在立刻去写举报信,你看她和王继军是下乡呢,还是去劳动改造呢,肯定会比我惨吧?”
“你敢!你别忘了你可是拿了王家钱的。”桑红武震怒。
“那又怎么样,那是她抢我未婚夫的封口费,现在她居然又抢我工作,还要把我弄下乡,那点钱怎么够赔偿我的损失?大不了我把钱还回去,我不好过,他们也别想好过。还有你们,肯定逃不了一个包庇协助的罪名,就不知道你还能不能保住自己的位置。”桑语狠狠地踢下了一下椅子,转身就要走。
“没人会接你的举报信!”桑红武怒吼道。
桑语停下脚步,缓缓转身,似笑非笑的看了桑红武一样,“我今天去市里,看到□□了,一帮着几十个人,正在一户人家抄检,你说他们会不会接?”
这可是一群不管不顾的“热心”青年,谁能拦住他们的脚步,别说有举报信了,就是没有呢,他们也敢!
桑红武冷汗都要下来了,干巴巴的道,“你等等,我可以补偿你。”
“哦?你要补偿我什么?”桑语挑眉,心想终于来了。
“我给你一百,不,两百,你别闹了。”桑红武肉痛的道。
“呵呵,”桑语冷笑,“你打发叫花子呢,不二价,一千,五百是把我弄下乡的赔偿,五百是买断我工作的钱。”
之前桑义毕业,找不到工作,桑红武花了两百多给他买了一个工作,现在价格涨了点,但也不会超过三百,但谁让桑红武有钱呢,不要白不要。
“不可能!”桑红武断然拒绝。
“那咱们就走着瞧!”桑语乐呵呵的道。
桑红武阴恻恻盯着她,“早知道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不,是早知道你不该贪新鲜和我妈上床,她年轻时长得很漂亮吧?所以你即便有了恋人也没忍住,然后被我妈赖上,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你自己好色做的孽。”桑语嘲讽道。
桑红武气得七窍生烟,可依然不得不拿出一千出来和桑语交易。
王家说了,如果他不给个交代,就要把他调到下面的分厂去,他在总厂发展得好好的,要是去了分厂,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咬着牙,桑红武拿出了一千,并要求桑语写了转让同意书。
桑义非常不满,在他看来,那些钱都是他的,以前桑红武也是这样和他说的,他是长子,以后的家产都是他的,李素兰得到的那一星半点,是看在李叔叔救命之恩的份上。
让他好好待李素兰,这个妹妹早晚会嫁出去的,以后也会成为他的助力。
桑义听了,也听话地维护李素兰。
可现在……他恍然觉得,事情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爹为了李素兰可是愿意拿出整整一千块,这年头有几家有一千?
整个钢铁厂也找不出十家吧?虽然这钱都是爹挣的,但爹不是说以后都会给他吗?
凭什么为了李素兰的工作,花这么多?
“爹!”桑义不满地喊人。
桑红武狠狠瞪他一眼,“闭嘴!”以为他愿意吗?可王家损失了一个孙子,如果他不作出赔偿,那两家的交情就完了。
都怪该死的周红霞,等她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
桑义阻止不了,只能忍着心痛恶狠狠盯着桑语,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提醒了。
桑语漫不经心回看过去,眼里都是挑衅,看吧,在爹眼里,李素兰比你重要。
桑义神情一滞,低下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可惜他的异样,桑红武完全没觉察,还一心认为长子依然听话,虽然舍不得钱,可还是愿意和以前一样为李素兰着想。
桑语没管父子两的各怀鬼胎,拿了钱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然后安心睡大觉。
那整整一千元被她放在了空间,之后两天她都早出晚归,不愿意和桑红武父子见面。
她也发现了,自己的房间被翻了不止一次,甚至连李素兰那里都翻乱了。
可那又怎么样,钱在空间里,安全得很。
她不担心这个,花了几天时间,终于找到了关系,和知青院的人搭上线,是负责知青下乡分配的一个办事员,姓铁。
桑语趁着无人的时候,拿着一篓子苹果去了知青办,找到这位铁办事员。
“铁哥您好,我是王姐介绍过来的。”桑语笑着打招呼。
铁办事员看着她手里红彤彤的苹果,脸上满意了几分,“是你啊,知道知道,王姐和我说过,你一个小姑娘下乡不容易,让我多关照关照。”
桑语闻言眼前一亮,知道自己是拜对了码头,立刻把那些苹果递过去,“这是王姐托我带给你的。”
当然这只是托词,王姐只说了铁哥家里有个六岁的儿子,特喜欢苹果。
铁办事员也明白,乐呵呵地接下,“帮我谢谢王姐,对了,你想分去哪里,太好的地方铁哥也帮不了的。”
知青下乡一般会分去三个方向,建设兵团,集体农场和普通农村。
兵团不用说,虽然苦点累点,但每个月都有三十来块钱工资,比工人挣得都多,这是知青们的首选。
接着是农场,那也属于单位接收,也有工资,只是没有兵团那么高,一个月十来块。
剩下的就是去农村了,这个也有讲究,最艰苦的肯定是黑龙江吉林内蒙等地,那里冬天冷得邪乎,物产也没那么充足。
好一点的肯定是南方,那里气温适宜,物产又丰富,很多地方都是一年两熟甚至三熟,不愁填不饱肚子。
可南方也分地方的,就比如这次的云南省,除了兵团,还有大量偏远山村。
桑语非常怕蛇虫,而云南最多的就是蛇了,宁愿去东北受冷,也不要靠近蛇多的地方。
一想到有蛇在附近出没,她就头皮发麻,好在她未雨绸缪,提前想到了走关系。
“哪里都行,只要不去云南,说实话,我很怕蛇。”桑语无奈苦笑。
铁哥理解地点点头,那好,我给你翻翻,找个东北富裕的村子。
所谓富裕,就是离县城或者城镇近,村里人口少,黑土地多,一年种一季粮食就可以填饱肚子。
他翻了翻册子,指着一个地名道,“妹子你看看这里咋样,离哈市只有两小时车程,离最近的县城也只有半小时,人是多了点,但大生产队也有好处,人多力量大嘛。”
桑语看了一眼,点头答应,“谢谢铁哥。”
“你满意就好。”能这么顺利办好,铁哥很满意,翻出桑语的报名资料,打算填写地址。
可突然,他眼光一凝,笔尖顿住,“妹子,这不对啊,你都已经有了去处,还找我干什么?”
“什么?”桑语一愣,想到了什么,眼底闪现锐利。
“你瞅瞅,这上面写了,我自愿去到最辛苦最偏远的西南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请组织安排。你看,这名字是不是你,桑语。”铁哥指指名字,又指指下面的那句话。
“主任大概是看到了你这句话,直接在表格上填写了塔布村。”铁哥同情地看了桑语一眼。
该死的桑红武,早知道她就该把他的钱都掏空,居然在这里给她下绊子。
桑语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询问道,“这个踏步村是什么情况?”
铁哥摇头叹息,“这个村子在我们这还挺出名的,他们一整个村子都擅长养蛇,那玩意儿可以入药的。”
养蛇……那岂不是说,到处都是蛇?
“不止,知青下去估计也是要养的,算公分的一种。”铁哥更加同情了,“所以很少有人能接受去那,这谁给报的名啊,这么坑你。”
桑语……麻了!
她现在仿佛已经感觉到了,浑身爬满蛇的那种背脊发凉,浑身僵硬了。
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