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被人利用
出了老夫人的营帐，自然有安排好的小丫鬟领杏儿和申玉去给杏儿准备的营帐。
小丫鬟很是热情：“乔姐姐，听说老夫人时常念叨您呢！”
杏儿浅笑：“是吗？怎么卖念叨我的？”
小丫鬟摇摇头：“我没资格在老夫人跟前伺候，听不真切。只是时常听各位姐姐说什么乔姐姐传了消息来，帮咱们大破朝廷的军队，或是有什么新鲜玩意儿，老夫人都会让他们送一份给您。之前很是不易得的什么苦水吊莲，都大老远的送去京城呢！”
杏儿笑道：“这些确实吃了不少。”
“是吧？足见老夫人多么器重姐姐。我们都羡慕姐姐如此得老夫人爱重，皇帝都没吃过的东西都赏了您呢！从前不觉得，今日见了姐姐，只觉得姐姐天生就是个让人愿意亲近的和善人！”
杏儿轻笑道：“我这辈子还是头回听人这么夸我！”
小丫鬟摇头：“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姐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可惜我只能在帐外伺候，都没见过老夫人几次！往后我一定用心伺候姐姐，只盼着姐姐多教教我，如何讨老夫人欢心。”
杏儿可不敢随意和这小丫鬟攀谈了。
看着不大个姑娘，心眼儿倒是多的吓人！
她含糊道：“嗨，这有什么能教的？不过是用心办差罢了。”
小丫鬟重重点头：“我一定好好办差，多谢师父教我。”
杏儿不过胡乱应了一句，这就成了这小丫鬟的师父了！
杏儿再不敢多说，小丫鬟说什么她只嗯嗯啊啊。
终于到了自己的营帐前，小丫鬟想领着杏儿进去，杏儿摆手道：“我们二人自己进去就可以了，今儿个赶了一天的路，口渴得很，劳烦姑娘为我取些茶水来。”
小丫鬟应了：“哎呦，这是我想的少了，我这就去为姐姐烧水沏茶。”
看小丫鬟走了，杏儿和申玉才进了营帐。
杏儿看申玉态度冷淡，笑问：“你怎么不说话？”
申玉抱着剑坐在一旁，冷淡道：“你如今是老夫人的闺女了，面对贵人，言多必失，我怎么敢说话。”
杏儿凑近申玉道：“什么老夫人的闺女，你以为我会信吗？你想想，她怎么会平白无故认我当闺女？她不过是想利用我罢了。”
申玉瞥了杏儿一眼：“原来你也知道？”
杏儿道：“我又不是傻子！她想用我，我也想用她罢了。”
申玉脸色缓了缓，清了清嗓子才道：“我还以为你是喜从天降失了心神，自己乐意攀高枝呢！我还说之前一直想回乡的人，怎么这么利索地改口称娘了？”
“哼，”杏儿不屑道：“什么高枝？都是陷阱！他们势大，拿捏我和玩儿似的。左右我也走不了，正好我想救陈家人，先顺着呗！”
申玉道：“你此时不走，往后可真走不了了。”
“我知道，可人家不让我走，我能怎么办？”
申玉告诉杏儿：“我刚才其实和林帅说了你的事了。我说让你跟着我。”
“她答应了？”杏儿问。
申玉斟酌道：“算是吧，不过没明说是你跟着我，让我先跟着你。”
杏儿冷心道：“那不还是不答应！他们这些人，和京城里那些皇后之流没什么区别，弯弯绕绕的，玩弄人心权数，拿咱们当狗罢了！”
申玉反对道：“林帅可不是这样！”
杏儿现在谁也不信，送了申玉一对白眼。
申玉问道：“你真愿意为了陈家人，帮老夫人做事？我瞧着，这老夫人可不如林帅好说话。”
杏儿点头：“我伺候过老夫人，知道她的脾气秉性。就陈家这事，求林天骄我未必有把握，求老夫人，我还是有些底的。老夫人极重面子，若是她得意的人，张嘴求个什么总是尽力答应的。”
申玉为杏儿感到不安：“我怎么觉得你是在与虎谋皮？方才老夫人毒杀细蕊，从头到尾没有露出一丝破绽。我都被她骗过了。我不认为你是她的对手。别到时候自己想做的事没做成，反倒遭人利用。”
杏儿叹气道：“我不是一直在被人利用吗？”
“怎么说？”申玉问。
“我仔细想过，从我上了赤巾军的山寨，我好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牵着，一举一动都由不得自己。最初，我是想回村的，可我三哥因为找我摔伤了腿，我家不容我了。我只能上山。上山了，为了攒钱，我选择跟着老夫人。后来有人看上了我，我的过往立刻传开了，老夫人也不容我了。我就学做女医，旁的女医学了几个月就去阵前了，我却一直在山上。你不觉得是有人不想我下山吗？”杏儿细细地讲。
申玉点点头：“总不会有这么多巧合。”
杏儿继续道：“直到陈知彦被抓上山，我有了一个机会离开。可因着天儿的缘故，我没走成，后来我就跟着陈知彦去京城了。再后来你都知道了。每次我想远离赤巾军或是陈知彦的时候，总是不能成功。”
“所以你留下也是想查清是谁在背后利用你？”申玉若有所思。
杏儿摇头：“不是。查清楚又有什么用？我想，既然我对他们有用，那我可以借此救下陈家人和天儿，这就很好了。”
申玉不理解：“他们对你就这么重要？重要到你可以为他们放弃自由？”
杏儿点头：“是。我虽然对天儿的出生毫无印象，可从三岁起他的每一天都在我的陪伴下度过。我一手把一个细瘦的孩子养成如今高大健壮的少年，他早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若有一丝希望能让他生，我怎么会不试一试？”
申玉没有爹娘也没有孩子，体会不到杏儿的苦心。
杏儿又道：“还有陈知彦，他这辈子太苦了。看着是锦衣玉食，可从小没了爹，想给他爹报仇却苦苦得不到机会。活了二十多年，除了是陈樾的儿子，再没有拿得出手的功绩。这样的陈知彦还一心想为大越捐躯！他若是死了，天儿便也是没了爹的孩子。陈老夫人和陈夫人便要受丧子之痛！柳家那样的人家能凭着出卖主子偷生，陈家凭什么不能活？”
申玉叹息：“这世上，不公平没道理的事儿多了去了！好人吃亏，坏人受惠，没有凭什么，时也命也。你若是执意要救，便救吧。可是有一处我不明白”
杏儿问道：“什么？”
“听起来，大越皇帝对陈知彦也不怎么好呀？他怎么就那么忠心？说起来，胡云他哥可是精明多了，得了咱们保他全家无忧，兵权不动的诺言，立刻就反水了。要知道胡家深受大越皇帝器重，在西北经营了许多年。”申玉很是不明白。
杏儿解释道：“因为陈知彦他爹是为大越死的。他毕生的心愿就是带着大越的军队，横扫匈奴，接回他爹的头颅，为他爹报仇。若是大越没了，他还投敌了，即便吧匈奴杀个片甲不留，只怕他爹泉下有知都会不认他这个儿子。”
申玉默默不语。
原本还想着怎么能劝降陈知彦，现在看来，陈知彦是不会给除了大越之外的人卖命了！
正在这时，那小丫鬟终于取了茶水来。
她殷勤地给杏儿斟茶：“乔姐姐，这茶是老夫人特意赏你的，上好的龙井。”
说着又从食盒里端出两盒点心：“这是我去厨房要的，二位姐姐旅途劳顿，怕是饿了，先垫垫肚子。这一碟子是水晶糕，这一碟子是椒盐桃酥。”
申玉并不接她递过来的水晶糕：“不必了，我不喜甜食。”
“那姐姐尝尝这椒盐桃酥吧，很香的。”小丫鬟捧了另一个碟子到申玉眼前。
杏儿笑笑：“你倒是很机灵。怎么没去老夫人跟前伺候？”
小丫鬟伶俐道：“我哪能比得上老夫人跟前的众位姐姐？人家那学识谈吐可不是一时半刻能会的！”
杏儿安慰道：“总也有个过程。学着学着就会了。”
小丫头娇俏道：“那可真是多谢乔姐姐吉言了！我能跟着乔姐姐已经是心满意足了，和姐姐多学学，等老夫人跟前用人了，总也有用得上我的时候。”
杏儿点点头：“小小年纪，倒是个明白人。”
申玉捡了一块点心吃了，拍拍手道：“吃了这点心，更渴了，你再去取些茶水来。”
“哎，好嘞。”小丫鬟乐呵呵出去了。
申玉眼瞅着她走远了才开口道：“咱们这老夫人都知道任用贤能，怎么大越皇帝一直不重用陈知彦？”
杏儿也想过这个问题，她摇头道：“谁能知道？陈知彦说了，君心难测，兴许是怕他陈家绝嗣，想让他留了香火再去西北。”
申玉不信：“皇帝做事会考虑这么多？”
杏儿赶了五天路，刚才又亲眼看见细蕊死在眼前，此刻实在是疲乏：“那你去问问皇帝吧，我是没精力想了。”
说罢，吞了手里的点心，一头躺倒在床上。
申玉也不管她，出去径直走去林天骄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