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回来
远在许州的陈知彦接过斥候送的信和包袱,心里很是舒坦。
这乔姑娘终于肯给自己回信了!
打开信,乐了。
这乔姑娘也太馋了些!一个炙羊还吃不起了?自己这就去信,让管家买他几十只羊,保证顿顿有炙羊!
可看了后面,陈知彦有些狐疑,京中少见猛虎,乔姑娘怎么突然想起虎了?
瘦骨嶙峋?预备之功?
陈知彦好像明白了些,他问亲兵:“粮草到了吗?”
亲兵摇头:“等了十日了,还未到。前面几州都被占了,咱们若还不动,敌人就要坐不住了。”
陈知彦起身去找胡将军,将自己的担忧讲了。
胡将军屏退左右道:“此事不可外传,恐动摇军心。”
陈知彦心惊:“将军早知道了?”
胡将军点头:“我领命出征之时就和陛下说过,粮草辎重我要一并带上。可皇上说粮草自徐州运来,绕一趟都城不如直接运来便利。我也就同意了。可答应好的徐州来粮,我这一路都不曾见过!没有粮草咱们这仗可怎么打!”
陈知彦心中焦急:“我去一趟徐州,看粮草何日能到。”
胡将军摇头:“我派人去过了。还没回来。”
“那咱们干等着不成?”陈知彦急道。
胡将军道:“我这里有一封密折,我想你替我送到陛下手上。”
陈知彦犹疑:“这密折能换来粮?”
胡将军肯定道:“这密折能替陛下解忧,忧解了,粮就来了!”
陈知彦义不容辞接过密折:“定不负将军所托!”
五日后,陈知彦回了京城。
他亲手将密折交给陛下。
陛下只说让他回家看看,三日后回营。
天微微亮,陈知彦进了平湖居。
阿飞和天儿正跟着曹师傅练功,看陈知彦回来了,激动地飞奔过去:“师父!”
“爹!”
“师父你怎么回来了?”
“爹,你可想我?”
阿飞和天儿叽叽喳喳。
陈知彦笑笑,走去曹师傅身边,抱拳道:“曹叔好。”
曹师傅疑惑:“怎么回来了?”
陈知彦道:“将军让我回来一趟,后天回去。”
曹师傅明白陈知彦这是送消息来了,放心道:“好好干!”
陈知彦谢过曹师傅,又和曹师傅一起检查天儿和阿飞的功课。
申玉原本睡着,听见外面仿佛是陈知彦的声音,她翻身去窗边确认。
看见陈知彦确实在院中,她忙招呼杏儿:“陈知彦回来了。”
杏儿打着哈欠:“谁?”
反应过来的杏儿赶紧起来:“他怎么回来了?”
申玉抱臂看她:“怕是你那信把他招回来的!你想想怎么解释吧!”
杏儿头皮发麻:这人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
整理好床铺,就听见陈知彦敲门:“乔姑娘,你可起了?我有事问你。”
杏儿打开门:“你怎么回来了?”
陈知彦许久不见杏儿了,看见她倒是很高兴:“意外吧?可惜走的匆忙,没给你带东西。”
杏儿把他让进来:“我又不是小孩,再说你是打仗去了,又不是游山玩水去了。”
陈知彦点头:“说的也是。”
杏儿又问他:“你回来干什么?怎么不在军营?”
陈知彦喝了杯茶:“嗯,这茶不错!”
杏儿给他换了新的:“那隔夜了,喝新的吧。这茶是胡姑娘送的,味道好。”
陈知彦等着杏儿给他沏茶。
“我走的这段时间,你可还好?”
杏儿借着沏茶的功夫想了想才说:“还好,就是让三公主罚跪了两个时辰。”
陈知彦紧张道:“为何?腿可伤了?”
杏儿摇头:“已经好了。是那柳小姐针对我,故意解三公主的手整治我。”
陈知彦苦恼道:“我不是和她说清楚了?她怎么还抓着你不放?我走之前再去和她分说!”
“不用,”杏儿拒绝:“我和她说明白了,她答应不会为难我了。”
“你?”陈知彦疑惑:“你怎么说的?”
杏儿糊弄道:“我又不是不长嘴的!一句一句说明白嘛!这没什么了,你也不用去找她了!”
陈知彦只好同意:“有什么事可以去找周复,我离得远,他是我的好友,定会帮你。”
杏儿点头:“知道了。周大人已经帮了我一回。”
陈知彦意外:“你们见过了?”
杏儿把柳君晖的事简单说了。
陈知彦心情沉重:“是我没处理好,又连累你了!我没和柳小姐说清楚!”
陈知彦自己也委屈,明明自己说的很明白了,为什么柳小姐就是不明白呢?
杏儿看他又委屈又内疚,反过来安慰他:“这确实不怨你。你既然回来了,这几日就多陪陪陈夫人和天儿,他们都很想你。”
陈知彦点头:“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杏儿看了申玉一眼:来了!
“什么事?”
陈知彦看着杏儿的眼睛:“你写给我的信,是不是想告诉我我们的粮草出问题了?”
杏儿那一点儿都不心虚的眼睛也看向陈知彦:“是。”
“你怎么知道的?”
陈知彦眼中的探究更深。
杏儿将早想好的答案说出来:“因为我去肖家做客,听说肖锦娘和太府寺少卿袁家的公子袁可愚结亲了。”
“他们结亲和我们的粮草有何关系?”
杏儿给他斟茶:“肖家修了大园子,说明肖家有钱!袁家结亲仓促,说过了年就娶亲,说明袁家着急。”
陈知彦静等杏儿说到关键。
“从前我们村,村长修房子了,就是要给儿子娶亲了,那一年徭役的钱就迟迟不发。后来村长拿儿媳妇的嫁妆补了徭役的钱,人们还千恩万谢,说村长是好人!”
“你是说袁家亏空了?”
杏儿点头:“我去肖家看肖姑娘穿着新样式的云锦,来做客的袁家姑娘都是半旧的衣裳,这不就说明袁家缺钱了?袁家在太府寺,那是给皇帝管钱的。袁家都露出穷相了,是不是说明皇帝没钱了?那你们这伸手要钱的不就着急了?我想着入冬了,怕你日子不好过,提醒提醒你。当然了,这是我自己想的,兴许不对,你也不能怨我!”
陈知彦完全相信杏儿了:“你说的对,没想到你还很善于观察。我该谢你!”
说着陈知彦举杯,以茶代酒谢杏儿。
杏儿也举杯:“我也是碰巧。”
“不管怎么说,你愿意帮我,我就心里高兴!”陈知彦笑着说。
杏儿垂眸,不敢对上他炽热的眼眸。
陈知彦看她躲避自己的眼神,只当她是害羞不敢看自己。
故意道:“乔姑娘怕也是担心我,才如此留意与我有关的事。”
杏儿惊讶道:“啊?也不是,就是碰巧想到的。”
陈知彦凑近她:“怎么偏偏是碰巧想到与我有关的事?”
杏儿往后靠了靠:“就是碰巧,我想的多是与我自己,与天儿有关的事,那都与你无关,自然你也不会知道。”
“是吗?”陈知彦不信。
“是!千真万确!我每天想的多了去了!特别忙!怎么可能去留意和你有关的?就是你想多了!你那个这么久不在家,不去同你祖母和母亲见一见吗?我这也有事做!针线啊,给天儿和阿飞做衣裳啊很忙的”
陈知彦解了心中疑惑,又逗了乔姑娘,笑眯眯起身道:“姑娘说得对,我这就去给祖母和母亲请安。对了,中午我请你吃炙羊。”
杏儿楞了一瞬,看他走了,也不知该说什么。
申玉在门口和陈知彦的亲兵大眼瞪小眼了半天终于看着陈知彦走了。
她进屋坐下:“糊弄过去了?”
“嗯!”杏儿如蒙大赦:“紧张死我了!”
申玉冷笑:“让你多管闲事!差点儿把自己装进去吧!”
杏儿反驳:“怎么叫多管闲事?你我吃陈家的住陈家的还不出份力了?”
申玉不领情道:“我也可以不吃陈家不住陈家。”
杏儿摊手到申玉眼前:“你们分部的钱呢?要上了吗?”
这回轮到申玉泄气了:“别人都比咱们困难,我哪好意思张那个嘴?这不也给你拿回来过新鲜玩意儿吗?”
杏儿也不领情道:“新鲜玩意儿不过一时新鲜,哪有钱来的实在?”
看申玉被自己噎住了,杏儿得意道:“该不该帮陈家?”
申玉无奈点头:“该!”
这边陈知彦去明晖堂的路上,亲兵提醒道:“副将,乔姑娘身边那个丫鬟看着不简单。”
陈知彦问:“怎么不简单?”
亲兵道:“虎口有茧,走路轻盈无声,对她的周围很警惕,不出手看不出深浅,但绝对不是普通丫鬟。咱们要不要试探试探?”
陈知彦摇头:“乔姑娘只身来这里,防人之心,可以理解。她刚帮了我,我再去试探她?不合适。”
亲兵道:“属下是怕有敌人的细作混进来。”
陈知彦还是拒绝道:“家中只有我祖母和母亲,公务我都不会带回来,哪里有什么值得探听的?再说了,她也许就是会些拳脚,也未必是个高手。这丫鬟来了半年了,若真是细作,怕早就去更有价值的地方了。”
亲兵也觉得有理,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