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救吧
杏儿和天儿分工合作，杏儿给阿飞包扎了伤口，天儿给阿飞熬了药。
一番辛苦下来，天已经擦黑了。
“娘去厨房看看又什么能吃的，你在这里守着阿飞。”
杏儿交待了天儿就出门去。
刚走出屋门，杏儿突然想起来阿飞晕倒前说的话。
“天儿天儿你你爹我我”
阿飞好像真的提到了天儿的爹。
杏儿往左两步，站在阿飞晕倒的地方。
她回想着阿飞手指的方向，不确定地走向最角落的那间屋。
屋门关的很紧
杏儿用力推开门，陈小将军半靠着床，昏迷不醒。
杏儿本能地呼喊天儿。
“天儿，快过来！”
天儿听见喊声，忙跑出来寻娘。
他抬脚进屋，看见地上的陈小将军，一个箭步冲过去，抱着他喊：“爹！爹你怎么样？”
陈小将军没有回应。
天儿焦急道：“娘，娘你来看看我爹呀！他还活着吗？”
杏儿脚仿佛钉在地上。
他怎么会在后院？
是阿飞带他过来的？
他是死是活？
倘若倘若他醒了会不会还要杀自己？
阿飞和天儿两个半大孩子，都不顶用，若他要杀自己，这回可没人能拦住他。
杏儿的脖颈隐隐作痛，昨天他掐自己脖子的痛苦涌上心头。
不救了吧。
为什么要救想杀自己的人呢？
我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娘！娘你快过来看看呀！”
天儿不断地呼喊。
杏儿心里犹豫挣扎。
他毕竟是天儿的亲生父亲
要是不救他天儿会不会怪我？
这个人真是！
若他晚出现一天
天儿和我都不知道他是谁那该多好！
不对！
胡大夫说过的，医者仁心。
见死不救就枉费自己辛苦学医了。
即便自己不知道他是谁看他重伤也一定会尽力救他！
可他醒了杀我怎么办？
唉昨天他就伤的很重拖了一晚上会不会更重了？
自己学的也不是很精湛即便救他也未必真能救好
可不管怎么说，自己都尽力救他了！
那样便不会被天儿怨恨，也无愧胡大夫教我医术！
对！尽力救吧！
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拿定了主意，杏儿走到天儿身边，给着陈小将军把脉。
脉象微弱
解开上衣查看伤处隐隐可见，伤口已经化脓了。
“他原本就受伤严重，昨天挟持你我，伤口又裂开了。昨天夜里，想必又有一番打斗，让他的伤更严重了。天儿，娘也只能尽力，你去阿飞那里将纱布和药膏取来，再给他熬些汤药。我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天儿认真听了杏儿说的每一个字，一刻不敢耽搁地去取药熬药。
杏儿将这陈小将军扶上床，给他换了药，包扎了伤口。
又给他喂了汤药。
折腾一番，天更不早了。
去厨房翻出两个硬馒头，她和天儿分着吃了。
“娘，要不把阿飞和我爹挪到一起，方便咱们照顾？”
天儿提议。
“那自然更好。可他们两个都有伤在身，不宜挪动。好不容易包好的伤口，只怕会再出血。”杏儿实话实说。
看着天儿忧愁的样子，杏儿说：“你是担心你爹爹吧？今晚你好好照看他，我去看着阿飞。”
天儿摇头：“我爹伤的更重，娘你照顾他，我去照看阿飞。”
杏儿点点头：“也行。”
简单垫补了两口，杏儿去四个大夫的院子里转了转。
他们想必是走的匆忙，医书和大部分草药都没来得及带走。
杏儿捡了个箩筐，把用得着的医书和草药都装起来。
留下的草药虽多，可不全是对症的。
而且有几味药娇气，不能泡水。
偏偏昨夜大雨，浇湿了大半！
杏儿挑挑拣拣，只拾了半筐。
这些药，也不知道够不够他们两个人！
回了屋，那陈小将军还昏迷着。
杏儿半躺在榻前守着他。
时不时探探他的鼻息，摸摸他的额头。
后半夜，他果然烧了起来。
无奈，杏儿只好起来烧水，一遍遍给他擦拭额头，脖颈，腋下和胸前。
天见亮了，天儿来找杏儿：“娘，阿飞还没醒。”
杏儿又累又困：“不发烧就好，你爹昨夜烧了一夜！你来，隔一会儿给他擦一擦。娘去给咱两做口吃的，还得给他俩煎药。”
天儿听说爹发烧了，很是紧张，他接过布子，就开始给他擦拭。
杏儿看天儿这大孝子这么细心地照顾这个只见过一面的爹，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就着厨房剩下的一些菜和粮食，杏儿简单做了一口。
这简陋的饭食，已经是母子二人这几天吃的最好的一顿热乎饭了。
下午，阿飞悠悠转醒。
他看着守在床头的杏儿，虚弱道：“姐，你怎么回来了？”
杏儿正睡着了，听见阿飞的声音，坐了起来：“阿飞，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可疼的厉害？”
阿飞撑着身体要坐起来，杏儿阻止他：“你身上有伤，别动！再裂开可不好长住了！”
阿飞听明白了，缓缓躺下：“姐！是你救了我？”
“嗯，昨天傍晚，我和天儿回来，都没有人了，就你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飞顾不得回答，只问杏儿：“姐，那朝廷的小将军你们可见了？他可还活着？”
“看见了，在你旁边的屋子里躺着呢，还没醒来，大概死不了。”
阿飞放心了。
天儿听见动静，跑了过来：“阿飞！阿飞你醒了！可担心死我了！”
阿飞笑笑，努力提起气说：“天儿，你爹可是我救的！如今我可是你爹的救命恩人！这恩情可得你还啊！你少说得请我吃几顿好的，再送我个什么礼物唉，还得给我洗一个月脚！”
要是平时，天儿早一拳怼到阿飞胸口了！
可看着阿飞苍白干裂的两瓣嘴唇，天儿只觉得心疼。
“我答应你！阿飞，你不是想有把好刀吗？等我有了钱，第一个给你买把好刀！”
阿飞高兴了：“嘿嘿，这可是你说的！君子一言！”
“我说的。”
“行了，你受伤了，就好好静养，别老说话了。我去给你煎药。”
杏儿给阿飞盖好被子。
又问天儿：“你爹可还好？”
“不烧了，但也没醒。”
杏儿点点头：“不烧了就是好事，再等等看。你去照顾你爹，药煎好了我送过去。”
阿飞喝了药，精神见好了些。
杏儿忍不住问出心中疑问：“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我们就走了一夜，这里就人去楼空了？”
阿飞摇头：“我也不清楚。只记得那天深夜，我祖母身边的丫鬟过来，说探子来报，朝廷的西路军有一小股人马向着咱们这儿来了。我祖母担心是冲着咱们来的，连夜收拾了行李要回大本营。”
“那你怎么没跟着走？”
“我走了！可走到半路，我才发现，那朝廷将军没跟着。想来是他受伤太重，我祖母怕他拖累，也或是那时候乱哄哄的，没人想起他。别人不管也就罢了，可那是天儿的爹呀！我不能见死不救！想到这儿我就回来了。”
阿飞一脸的骄傲。
“你一个人回来的？”
“啊！祖母向来不喜欢我，我这时候跟她要人，她怎么会给我？只怕人要不到，我也走不脱了！幸好我回来了！那伙人见我们都走了，正张罗着放火呢！要不是我，天儿的爹就让烧死了！”
“你被发现了，让他们砍成这样？”
杏儿心里不是滋味儿。
自己心里一直是在利用阿飞，哄着他照顾天儿。
想不到阿飞却如此重情重义！
“嗯。他太重了！我拖他的时候，难免有声响么！可恨那贼人！不由分说好上来砍我！他们要是知道我是谁，大可抓了我要挟我娘啊！也不至于让我受这么重的伤！”
“想的什么？落到他们手里也不是好事儿！”杏儿捡着没伤的地方拍阿飞。
“嘿嘿，我瞎说么！姐，幸亏你救了我！我知道，你肯定是担心我，回来救我的！你这恩情，我记着呢，改日一定报！”
杏儿更愧疚了：“先养好伤吧！昨天吓得我，就怕你有个三长两短。”
“我这伤要不要紧啊？什么时候能好？”
阿飞只躺了两日就躺不住了。
“早着呢！好好躺好了，没个两三个月，且下不了床呢！”
“天儿爹爹呢？他的伤重不重？”
“你管好自己吧！还有心思管别人！”
“那他不是我救的么！这可是我这辈子救的第一个人！我关心一下，姐，你告诉我吧！”
“比你重的多，他只怕得躺个小半年的。”
“这将军也不行啊！我还以为他是什么人物！原来受伤了也得养着。”阿飞一脸失望。
杏儿气笑了：“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谁受伤了不得养着？你好好养着吧，我看怎么通知了你娘，别让他们担心。”
阿飞拽住杏儿的手臂：“别去！你联系不上他们！咱们这儿刚暴露了，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救咱们的！而且你贸然发信，只怕让贼人发现，咱们等不来救援，反招来祸患！”
杏儿没有阿飞了解赤巾军，听阿飞这么说了，自然不再坚持。
“那你快点儿养好伤，争取早日和你爹娘团聚。”
阿飞敷衍地点点头：“我知道，你不用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