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偶遇沈斐然
放榜在即,琼台阁里每日响起的都是学子们对自己未来的期许和对本次试题难度的唏嘘。
秦晏温喝着茶,却忽听楼下传来了一阵喧闹。她起身走到窗前,看去,竟是国公府的沈斐然与人起了争执。
“姑娘你可别不识好歹,我家少爷可是朝廷正四品的官员京畿漕运使家的公子张弘生,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知道这上京城有多少姑娘想来我们家议亲吗?”
一个身穿锦袍满身财富之气的男子,手拿摇扇挡住了沈斐然的路,男子身旁的小厮一脸骄傲的说着他们的身份。
沈斐然看着张弘生,语气平静:“这位公子,你从街上一直追到这琼台阁,就没觉得不妥吗?”
“不妥?”张弘生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他勾着嘴角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想追求你这等美丽的女子又有什么错?”
说着,他合上扇子上前一步,竟想用扇柄去挑沈斐然的下巴。
一旁的散客们看着这个场景,面面相觑,想上去帮忙,却又畏惧这个这京畿漕运使的势力,毕竟他们如今不过是寒门,哪里能够做得了达官贵人们的主。
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谁,影响了科考成绩就是终生后悔的事了。
琼台阁的掌柜不过是受雇的一介平民,一开始便劝了两句,结果发现此人是个劝不动的臭石头,眼看着张弘生的暴脾气要起来了,他便也不敢再管了。
沈斐然神色微愠,她本以为进了这人多之地这人便不敢再如此放浪形骸,却没想到更甚。
一旁的丫鬟刚要发作,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了上来,抓住了张弘生不轨的手。
“你是谁?”张弘生面色涨红,在上京城内还无人敢对他这般无礼!他大喝,“竟敢管本公子的事情?”
张弘生挣脱了一下手,竟然没挣脱掉。感受着手腕越来越疼,一旁的小厮见此连忙帮自家少爷将手拿了下来。
“在下子书夷,是本次秋闱的考生。”子书夷放开了手指,看着不断搓揉着手腕的男子,劝诫道:“如今天子脚下,朗朗乾坤,还请这位公子不要做这些自毁名誉的事情。”
他的声音微沉,脸上明明没什么表情,说出的话却有种警告的意味。
沈斐然看着他,竟觉得心中也没那么愠怒了。
张弘生上下打量了一眼子书夷,一身的素布衣裳,领口处微微泛白一看就是时常浆洗,他冷笑道:“不过是个穷酸小子,连套像样的衣裳都没有,竟还管到本公子头上来了,是谁给你的胆子?”
“嗯?”张弘生加强了语调。
子书夷依旧神色平静,“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为国报效,鸿鹄之志才是当下学子的财富,若上京城中的官员各个都如你这般只贪图酒色钱财,那么我大赵如何强大,日后面对敌国入侵如何自处?”
子书夷声音不大,但这一番话说的既激昂又有道理,立马得到了在场其他学子的认可。
“好,好!说得好!”
众人阵阵高呼。
张弘生气极,对身后的三个小厮挥手道:“给我上!”
一群人一拥而上,子书夷面色不改,上前一步将沈斐然护在身后。
他双脚微微错开,将袖子撸起露出了手臂上的青筋,眼神沉稳。
雅间内的秦晏温微微挑眉,这模样倒不像个文弱书生,反而像是个练家子。
子书夷以一敌三,出手极为利落干脆,不过区区几招之内,就将三人打的连滚带爬。
“哎哟!”
“啊!”
“砰!”
当最后一人被踢的砸向桌腿,捂着腰起不来身的时候,张弘生知道怕了。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子书夷语气淡淡:“在下一介草民,不值得公子挂在心上。”
周围人一脸兴奋,“打得好!”
掌柜的也从帐台后面露出了个头,凑热闹。
在众人的高呼声中,子书夷朝门口伸出了一只手,对张弘生道:“公子,还不走?”
“你,你!”张弘生咬牙切齿,双目怒怨的看着他。
倒在地上的小厮爬起来,到张弘生耳边道:“少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免得吃亏,咱们还是先走吧。”
“很好,很好!”张弘生一脸不情愿的走到门口,又回头道:“子书夷,本少爷记住你了!”
说罢,一群人灰溜溜的离开。
闹剧结束,众人便也不再打趣。
子书夷放下袖子,准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看书,身后却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公子留步。”
沈斐然见子书夷回头,她微微欠身行礼道:“多谢公子方才正义相助。”
子书夷习惯抬手去扶,但一想男女有别,便又放下了,“姑娘客气了,这是在下应做的。”
沈斐然微微一笑,“你说是应该,但这满堂男子,却只有你一人挺身而出,难道我不应当谢谢吗。”
见她这样通透,子书夷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他自认为男子大丈夫立于世间,便应当扶持弱小,更何况他还有一些拳脚,更应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至于旁人的谢意,对他来说不是那么重要。
沈斐然也没有想要为难他的意思,她说罢后便从腰间扯下了一块玉佩,递给子书夷:“方才那人父亲是朝廷四品官员,若是日后他找你麻烦,你便拿着这块玉佩去国公府寻人,自有人会助你。”
“国公府?”子书夷一愣。
沈斐然怕他不接,便扯谎道:“我是国公府管家的女儿,府里有些小兵卒倒也能调动,他们区区一个四品漕运使我父亲也是见过的,他们不会得罪我们国公府的人。”
见子书夷依旧没动作,沈斐然将玉佩往前递了递,眸中带笑,“怎么,不信我?”
“没有,”子书夷立马道,他犹豫了一会儿后,抬手接过玉佩。
男子粗糙的指腹微微擦过沈斐然的掌心,她指尖微动,放下手后,微笑道:“告辞,有缘再会。”
“有缘再会。”见她走后,子书夷才想起来他似乎连这位姑娘的姓名都不知道。
也罢,日后也不一定能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