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赵欹月生病
县令也姓张，叫张似虎。如果不是王应民的要求，张似虎不想和张家有牵扯。行事亲和永远不代表谁都可欺，万一真的惹得张家不高兴，头上乌纱帽不保不说，自己还有生命危险。王应民的话不听吧，自己的前途肯定没了。
思来想去，张似虎只能赌一把张家人的善良，等张平安过来给他道个歉，然后让张平安把这几车硝石拉回去就行了。在张似虎看来，硝石除了做火把和可以做一些药的药引之外也没多大用处。
在张似虎焦急的等待中，张平安终于出现在他眼前。
“张小侯爷，您可算来了，这都是误会。属下听巡捕说有人购买了一千斤硝石，以为是什么非法之人买的，所以才叫人去传唤，没想到是小侯爷您。”张平安一来，张似虎就迫不及待的道歉，生怕张平安怪罪于他。也幸好王应民早早走了，不然张似虎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既然他想用这种方式来见我，那就把王应民叫出来吧。”张平安淡定的说道。张平安不知道王应民是不是疯了，以为弄点这种小动作就能让他难堪。要是王应民再那么不识趣，张平安不介意让锦衣卫辛苦一下。
“王，王公子没来过啊。”张似虎哪敢把王应民供出来，那不就成了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
“没来吗？”张平安看张似虎的眼神不像在说谎。而且以张平安对王应民的了解，王应民应该不会错过这个找他麻烦的机会。
张平安知道张似虎只是个小货色，没有为难他。遇不到王应民，张平安只好直接带着马车往张家村赶。这些硝石暂时还不能直接制作火药，需要进一步的提纯，张平安大概知道一些，他打算先给那些精通此法的讲一遍，要是他们有自己的见解更好，反正就是一句话，越纯越好。
哪知刚出县衙，欢悦就急冲冲的往张平安这边跑过来。因为张平安的护卫都认识欢悦，知道她是赵欹月的侍女，所以也没拦住她。
“张小侯爷，我，我家小姐晕倒了。”欢悦看到张平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可能是受了风寒吧，找大夫看一看就好了。”张平安猜测赵欹月是在参加开愚先生葬礼的时候淋了雨，受了点风寒。虽然张平安也猜到了赵府肯定找了大夫给赵欹月看病，但张平安也只能这样建议欢悦。
那不然怎么办，张平安又不是以一个医学博士甚至都不是以一个大二的医学生的身份过来的，他能怎么办？只能出出主意。况且赵欹月人也年轻，张平安不相信赵欹月能得多大的病，听到欢悦的话也不是很在意，只觉得关心则乱。
“大夫说不是风寒，那您能去看看小姐吗？张小侯爷，大夫说小姐心情好病情可能就会好的快一些。”欢悦话音刚落，来福和封文韬意味深长的看着张平安。要知道这里可是有夏诗嫣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夏诗嫣对张平安有意思。
要是张平安真的去赵府，夏诗嫣会怎么想？加之赵欹月也对张平安有意思，夏诗嫣又会怎么想？这不是一道难题，简直是送命题。封文韬知道张平安行事老练，很会说话，不排除有“脚踏两条船”的能力，一是他想不想，二是赵傲扬同不同意。
“男女有别，我就不过……”
“救人要紧，要不张公子还是去看看赵小姐吧？”夏诗嫣也不想这么没有礼貌的打断张平安的话，可在脑海里一想到赵欹月那清纯面庞多了些苍白的时候，夏诗嫣感觉有些难受。
要是没有夏诗嫣，张平安倒是不介意去一下，毕竟张平安对赵欹月还是比较喜欢的，只是这种喜欢暂时止步于身体上，还未达到心灵这一块。
现在夏诗嫣都这样说，张平安也没有理由再坚持不去。
算起来，张平安是第二次去赵欹月的院子。和之前清清冷冷不同，这次明显人多了一些。没办法，赵傲扬就这一个女儿，他哪怕在忙也要赶过来看一下他的女儿，和赵傲扬一起来的还有他叫过来的大夫。
赵欹月闺房外还有几个不请自来的人，恰好张平安都认识，一个是王应民，一个是秦昌孚。看到王应民出现在这里，张平安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也想通了为什么他没有在硝石一事上刁难自己，就是听到了赵欹月生病的消息。至于秦昌孚，张平安也没多想，以他家的关系，知道赵欹月生病的消息也正常。
“小姐，我把张小侯爷找过来了。”闺房里，欢悦对赵欹月兴奋的说道。
听到欢悦的话，赵欹月先是一喜，随后就“责怪”的说道：“你把张公子叫过来做什么，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见他？”
“那我叫张小侯爷走？”看到赵欹月脸色明显红润了一些，欢悦对赵欹月开起了玩笑。
“别！”一说完，赵欹月就有些恨恨的看着欢悦，又解释道，“我是想说张公子这么远赶来，一杯茶水都不喝就走了，这不是待客之道。”
欢悦应了一声马上跑出去找张平安，笑道：“张小侯爷，小姐说现在有病在身，您能进去和她说话吗？”
很明显欢悦在擅作主张，张平安看到欢悦有明显的说谎痕迹，想着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就跟着欢悦进去了。
“伯父，你看张平安他，他……”王应民在外面直接崩了，不可思议的对赵傲扬说道，希望赵傲扬阻止张平安进去。
不要说王应民崩了，赵傲扬也懵了。别人就不说了，至少赵欹月在懂事后赵傲扬都没进过她的闺房，有事都是站在门口给赵欹月说的。现在好了，张平安居然可以进赵欹月的闺房。这让赵傲扬有种心碎的感觉，也想起来了赵欹月之前为什么要问他关于“以前是坏人以后也会是坏人”的问题。
或许从那个时候赵欹月就已经有接触张平安的想法，只是赵傲扬觉得赵欹月只是好奇才这么问，当时根本没有想那么多。从目前赵欹月愿意让张平安进她的闺房，恐怕她也已经泥足深陷。
“哎，我能怎么办，这是欹月让张公子进去的。”赵傲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一脸颓废的说道。
“欢，张公子？”赵欹月以为欢悦是出去给张平安倒完茶回来了，想问一下张平安在外面有没有因为自己不出去而生气什么的，谁知道欢悦直接把张平安带了进来。
“听说你身体有恙，就不要起来了吧。”张平安看赵欹月有起来的意思，马上出声制止道。
“小姐，对不起，我知道要是给您说让张小侯爷进来您肯定不会同意。可大夫说了这些天您不仅要静养观察，还要心情愉快，我只好出此下策了。”欢悦对赵欹月的关心，赵欹月和张平安没有听到，只听到了无尽的暧昧。
“好一些了吗，赵小姐？”聪明的人要学会主动打破僵局，张平安开始了对赵欹月的关心。
“好些了，谢谢张公子关心。”赵欹月一句话说得有气无力。
“赵小姐，恕我冒昧的问一下你一般吃什么？”张平安是不懂医术，但他懂像赵欹月这种官家小姐绝对挑食，张平安推断赵欹月的病很有可能是挑食造成的。
张平安的问题一出，欢悦来了兴致，“我家小姐一般吃些蔬菜，而且每天三顿都是按时吃的……”
“那吃肉吗？”眼见欢悦越说越离谱，张平安直接打断欢悦的话。
“好像小姐不喜欢吃肉。”欢悦思索良久，记忆里也没有赵欹月吃肉的画面。
张平安听欢悦这么说，大概也猜到赵欹月为什么会晕倒，就对赵欹月问道：“赵小姐，你是不是经常头晕，甚至在走路的时候会有点喘气？”
“张小侯爷，我家小姐是不是快……”说到这里，欢悦根本不敢想下去。
“欢悦，张公子既然这样问了，他肯定是猜到了我得的什么病。”赵欹月对欢悦的脑洞感到无语，同时也感动于欢悦的忠心。
“张公子，我的病能治吗？”既然张平安三言两语就说出了自己的症状，已经把张平安看作无所不能的神明的赵欹月觉得张平安要是没有把握是不会问后面的问题。赵欹月不在乎离去，可要是能活着也想多活几天。
“不敢保证，要是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气色的话可能更有把握一些。”张平安没有把话说得太满。张平安认为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红颜薄命，只是说实话相比较丑的，她们的确容易先走。因为丑的都在地里或地主家干活，漂亮的都在闺房里写字练琴，几乎都不怎么晒太阳，也不怎么锻炼，这样不生病，谁生病？
一生病，这个时代的医术又不发达，免疫系统又忙不过来，只好红颜薄命。话说回来，张平安也不懂医术，只是读书时学过一些因营养不良而导致疾病的知识。如果赵欹月按照那教科书上生病，张平安就能治，要是不按照那样生的话，张平安也无能为力。
“好，那麻烦张小侯爷了。”赵欹月还没说完，欢悦就很贴心的跑去把蚊帐拉开。
“那我过来了。”赵欹月的床上挂了蚊帐，张平安可以看到赵欹月在里面的动作，看不到赵欹月的脸色，加之他与赵欹月相隔四五米，更看不清了，张平安只好往赵欹月的床靠近。
“我大概可以判断你的病情了，赵小姐。”张平安看到床上脸色苍白的赵欹月，那种异样的美感让张平安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林黛玉一般。
“不用把脉吗，张小侯爷？”看到张平安直接看赵欹月一眼就确定病情，欢悦感到神奇也存有一丝怀疑。
“其实赵小姐的病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要吃些肉，多吃就好得快。”张平安对赵欹月说道。按照书上的介绍，张平安判断赵欹月应该是缺铁，要补铁的话以边戎州现目前能买到的东西最好的就是猪肝。
“啊？”赵欹月秀口大张，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要想把病治好，可以吃青菜，但是要快点好的话，最好是吃肉。”张平安还是没有告诉赵欹月吃猪肝是最好的，赵欹月连肉都不喜欢吃，那比肉更“难吃”的猪肝她怎么吃得下。
“要不，我还是吃青菜吧？”赵欹月轻咬银牙，带着明显的商量语气。把一旁的欢悦看得直接捂住了嘴，赵欹月平时是好说话，可她要是决定了的事从来都不会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哪怕是赵傲扬来了也不行。
张平安眉头一皱，不知道赵欹月为什么那么固执。在身体健康面前，别说吃肉能治病，吃翔都是可以的。
“好吧，那我先告辞了，赵小姐，家里还有点事需要我回去处理。”张平安能帮的都帮了，赵欹月不听也不管他什么事。用一句俗话说就是好言难劝该死鬼，以后赵欹月有什么事都是她自找的。
“我吃。”看到张平安冷漠的语气，赵欹月带着一丝哭腔喊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赵欹月看到张平安的脸色，感到万分的心痛，她想留住张平安。
“好。”张平安说完就立刻对欢悦耳边嘱咐了几句。
“啊，这，真的要吃这个吗张小侯爷？”欢悦说话间都有点想呕吐，要知道那是猪下水，她认为那都不是人吃的东西。这不怪欢悦会这么想，她是下人不错，可她每天吃的不比那些大户人家差。什么都不缺，自然也有了挑剔的资格。
“去安排吧。”张平安可以理解欢悦的反应，要不是张平安吃过猪肝和肥肠，张平安也会觉得很恶心。
“好吧。”欢悦疑惑归疑惑，还是很老实的按照张平安的话去做。不管怎样，欢悦不相信张平安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更不可能害赵欹月。
欢悦一走，赵欹月房间就显得有些寂静，张平安和赵欹月都不好意思开口。在外面的赵傲扬和王应民等人就着急了，之前赵欹月闺房里有欢悦还好，现在直接是孤男寡女。
“伯父，要不您进去看看欹月小姐吧，里面只有两人，别影响了欹月小姐的名声。”王应民脑子转的快，对赵傲扬说道。
赵傲扬得到王应民的提醒，心想赵欹月肯定不会做出那种事情，可这对一个还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来说的确是个致命的影响。正打算上前去敲门的时候，欢悦又回去了，让赵傲扬抬起的脚又放下。
或许是住久了，赵欹月的闺房有一种让张平安沉醉的香味。也使得张平安时不时的偷瞄赵欹月，一次两次赵欹月可以看不到，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赵欹月不可能发现不了。不知道为什么，赵欹月看到张平安偷瞄她，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些窃喜。
“小姐，可能还要等上半个时辰，需要出去买。”欢悦回到赵欹月闺房，对赵欹月说道。
“半个时辰？”赵欹月秀眉微蹙。
“那我去催一下？”欢悦不确定赵欹月的想法，试探性的问赵欹月一下。肉，赵府都吃，只是猪下水也没备，需要现买，耗时间。
“不用了，欢悦。”赵欹月不是觉得时间太长，而是太短。要是时间长的话，她还能和张平安多待一会。
来都来了，张平安不看到赵欹月把猪肝吃下去，张平安心中总觉得有疙瘩，哪怕再多等一会儿。或许他不是在追求一种“好人做到底”的精神，在追求一种不是专业选手却把赵欹月的病给治好的成就感。
“张小侯爷，您看现在也无聊，可不可以为我家小姐作首诗啊？”毕竟等菜可能要半个时辰，欢悦怕张平安和赵欹月无聊，就提出了这个意见。
“现在赵小姐有病在身，就来个轻松愉快的吧，我讲几个笑话。”诗，张平安是不缺的，但要是背着背着以后装叉不够用怎么办？
“好啊好啊。”欢悦也认得一些字，只是她真的不太喜欢那些文邹邹的之乎者也，对笑话一类还是很喜欢的。
赵欹月也在一旁点头，满眼期待。她也喜欢听笑话，只是大多数笑话根本不好笑，慢慢的也就不怎么喜欢听。现在张平安要讲笑话，赵欹月觉得张平安诗写得好，讲笑话应该也是不落俗套。
笑话嘛，张平安记过的还是挺多的，想着要让赵欹月听得懂，那就要仔细思索一番。
“从前有个人背井离乡去外面干活，从那以后村名就再也没有喝过水了。”张平安先把自己想到的说了出来，好不好笑只能看也不能引起赵欹月的共鸣。
赵欹月看着张平安笑个不停，她没想到张平安能把成语用得这么炉火纯青。倒是一旁的欢悦似懂非懂，根本不知道这笑话好笑在哪里。
看到赵欹月在笑，张平安一下子就来了兴致，接着说道：“从前一对夫妻吵架，丈夫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就打算给妻子买条金项链。苦于不知道妻子脖子有多大，就在晚上妻子睡熟的时候拿一根绳子去量，谁知道妻子醒了。”
“哈哈哈哈！”这一次欢悦笑得之大声，就像是把刚才没笑的给补上了一样。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咬住嘴唇，捂紧嘴巴。
欢悦这样，赵欹月也没好到哪去，不说其它，光听那咔吱作响的绣床就知道赵欹月忍得有多辛苦。
这个时代的房子都是木质，隔音效果并不怎么样。在里面正常说话外面的人听不见，可赵欹月的床可能是没修过，发出的声音比较大。平时还好，现在张平安在里面，那这声音就真的不可描述了。
赵欹月纯真，不会往那里想。张平安是在当局者，也没有往那里想。赵傲扬坐不住了，直接愤怒的推开房门，“你们在干什……”
“怎么了，爹？”赵欹月看着没有“礼貌”的赵傲扬，赵欹月有些生气，本来好好的心情直接被赵傲扬这一推给推得一干二净。
“对，对不起女儿。为父刚才好像看到一个黑影进了房间，就冲了进来。”赵傲扬一边道歉，一遍忙不迭的把们关上。
赵傲扬出去后，赵欹月想让张平安再讲几个，谁知道屋外就很不合时宜的敲门声。赵欹月以为是赵傲扬，刚想出声却听到，“小姐，菜做好了。”
“那端进来吧。”天不遂人愿，赵欹月没想到半个时辰过得这么快。严格来说还没到半个时辰，甚至一刻钟都没有，赵府下人知道那是给赵欹月的药引，就快马加鞭的去买了，然后就没有然后。
即便赵欹月早有心理准备，可在看到这长满“颗粒”的猪肝还是有些怯场。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夹了一块到嘴里，嚼了很久才面色痛苦的咽了下去。
“我看看。”张平安看到赵欹月这“惺惺作态”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觉得赵欹月太娇贵了，这也不能吃，那也不敢吃。气不打一处来的张平安直接上前抢过赵欹月的筷子夹了一大块放在自己嘴里，他倒要看看这猪肝到底要不要人命。
“哦，约。”张平安吃完后直接把今天的早饭吐了出来。
“献丑了。”张平安对赵欹月来了个江湖最高抱拳礼。打死张平安也想不到能在赵府做厨子的人做的菜会这么难吃，这特么和生猪肝比也就比它熟了一点，那腥味是根本没去呀。
看到张平安出丑和出丑后的动作，赵欹月和欢悦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其效果不比张平安刚才讲的笑话差，完全忘了张平安刚才用的是赵欹月的筷子。
“委屈你了赵小姐，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去给你重新做。”说完张平安就叫欢悦把自己带到赵府的厨房。
“你们先看看，以后就按照我这样做给赵小姐吃就行了。”张平安对着赵府的厨子说道。然后很熟练的给猪肝去筋膜，去泡菜坛子抓酸菜。看得欢悦呆了，厨子也呆了，他们没想到一个读书人居然会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