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褚荆1
九月三十号，周五。
昏暗的房间内，一个洗脸盆正滴答滴答地接着房顶漏下的雨水。
房间内的家具已经老旧不堪，木质板凳发黄龟裂、皮制沙发露出内部的黄色海绵，老式挂钟也已经停摆。
屋内唯一的一个老式灯泡被窗户透进来的微风吹得摇摆不定，灯光微弱暗黄。
房间靠窗的位置，一张劣质床板吱嘎吱嘎的响着。
一个高瘦男人躺在上面辗转反侧。
“艹！”男人怒骂一声，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你们说话到底算不算数，这都几天了钱还没到账！”
--“刚刚打到账户？我看看！”
--“还真是，我承认我刚才说话声音大了点。”
--“挂了！”
挂掉电话，男人麻利地取出电话卡，掰断，扔进门边的垃圾桶。
扔掉电话卡，男人拿起沙发上的另一台手机，语气不耐烦：
--“喂，我的外卖怎么还没送到！”
--“还有十分钟？我管你下不下雨，快点送！”
--“迟到给你差评！”
“嘟嘟--”
男人挂掉电话后，往后一仰，整个人陷入破烂但依旧柔软的沙发中。
“暖阳巷……57号，住这么偏僻，谁一时半会找得到啊？”一名外卖小哥看着手机订单十分无语。
山城区暖阳巷是一个典型的城中村，密密麻麻的红砖瓦房紧紧挨在一起，每栋平房之间只留着一条12米左右的通道。
由于密度太大，无论是晴天还是雨天，光线几乎都照射不进小通道中。
外卖小哥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单纯靠导航根本无法在纵横交错的小道找到客户地址，他只能靠人腿一家家的排查门牌号。
“妈的，下次绝对不接这种地方的单了。”外卖小哥懊悔地看着手机，眼看就要超时了。
倏忽间，外卖小哥感觉身后有东西，他猛然转身，大喊：“谁！”
回应外卖小哥的只有淅淅淋淋的雨声。
“看来最近要早点休息，不然总感觉有刁民想害朕。”外卖小哥轻声嘟囔。
“嘭--”
外卖小哥刚转身，后脑勺突然遭受猛烈打击，他两眼一翻，往后倒去。
一个身影稳稳架住后倒的外卖小哥，另一只手则敏捷地接住快要跌落在地的外卖盒。
身影将外卖小哥拖到一个完全黑暗的拐角中，动作熟练地开始扒他的衣服……
“咚咚咚！”
57号门前，外卖小哥动作轻缓地敲门。
“咚咚咚！”
外卖小哥又敲了三下。
“谁啊！”
门内传来迷迷糊糊的男人声。
“厨先生，你的外卖到了。”外卖小哥礼貌回到。
“那么慢，等得我都睡着了！”男人谩骂道。
很快，房间里面传来吧嗒吧嗒的走路声。
“吱嘎--”
男人打开生锈的铁门，只留一条缝，“把外卖给我。”
外卖小哥没有动作。
“聋了吗，把外卖给我啊！”男人重复。
外卖小哥依旧不理会。
“妈的！”男人暴躁起来，将门打开一半，“你是不是有……”
男人看清外卖小哥的脸后，硬生生把后面的字咽了下去。
“艹！”男人反应极快，双手用力抵住门。
“哎呀，你别紧张，我就是想找你聊聊。”门外俨然是江屿的声音。
男人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顶门，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正慢慢往后滑动。
他很快得出结论：门外的人力气远比自己要大得多。
“算了。”男人放弃抵抗，双手瞬间泄力。
门外的江屿没想到男人如此干脆，始料不及地的他不受控制往前扑。
即将触地，江屿双手一撑，一个侧空翻平稳落地。
“练过啊？”
男人慵懒地躺在沙发上，双手摊开，两只脚交叉搭在茶几上。
江屿反手关门，走近沙发，把外卖放在茶几上。
看着江屿把外卖放在自己脚边，男人嘴角抽搐，默默地把脚从茶几上拿开。
“梦貘？”江屿开门见山。
“他们是这么说的。”男人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把玩，“别问我他们是谁，见面都蒙着脸的。”
江屿点头，向男人走去，“你叫什么？”
“咻--”
男人将水果刀甩向走来的江屿。
江屿一个侧身，轻松躲掉。
“烦死了，一天天都没遇到过正常人。”男人仰头闭眼。
“你叫什么？”江屿坐到了男人旁边。
“褚荆。”男人大方回道。
“好名字。”江屿由衷赞美。
褚荆斜眼看向身旁的江屿，发现这个男人似乎比自己的年龄还要小个两三岁。
他收起吊儿郎当的坐姿，一边打开外卖盒一边说：“有事说事，要杀要剐随你。”
“没有正经工作？”江屿开始聊起家常。
褚荆嘶溜嘶溜地嗦着粉，也不正面回答，“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一路看监控过来的。”江屿认真说道。
褚荆头认真嗦粉，头也不抬，他口齿不清的说：“你至于吗，不就是一个噩梦嘛。”
“你为什么不找一份正经工作？”江屿又问。
褚荆停下，抹了一把嘴，深吸一口气，随后破口大骂：“你tm是我老妈吗？问七问八，能不能直接点！”
“呦，急了？”江屿一脸淡定。
褚荆闭眼，再度深吸一口气，然后坐下，继续嗦粉。
妈的，打又打不过，我不理你总行了吧！
“其实我平时不这样的，我就是想跟你拉近一点距……”
“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
嗦粉的褚荆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
江屿不吭声。
“哥，你在家吗，我跟小弈来看看你。”门外声音甜软。
“我正跟朋友一起吃中午呢。”褚荆声音自然。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女人又开口：“是吗，那我们等会儿再来。”
“嗯。”褚荆回。
两秒后，铁门被砰的一声踹开。
一个黑影手持一把蝴蝶刀，迅速扑向沙发。
“哥，人呢？”黑影的声音很年轻。
褚荆在门被踹开的一刻也没闲着，他当即从沙发底掏出一根铁棍，想要跟黑影一同制服江屿。
褚荆左手拿着铁棍，十分不解地对着黑影说：“刚刚还在这的。”
“小心！”褚荆一把推开黑影，左手挥棍打向疾速飞来的木凳。
“哐啦--”
木凳被击碎，稀里哗啦的掉在地上。
“哥……”一个女人声音颤抖，从门外走进。
“小丽！”
褚荆想要上前，很快又退了回来。
他发现了女人身后的江屿。
江屿跟在女人后面进入房间，他面带微笑，左手插兜，右手拿着一根伸缩棍。
“吱嘎--”
门再度被江屿关上。
“来吧，让我看看怎么个事儿。”江屿随和的声音响彻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