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往昔
躺在柔软的床上,耳边听着一重一轻的呼吸,房间里即使有着窗帘,也还是有微薄的光透进来。
辞暮躺在床上,翻过身紧紧的抱着云烟。
记忆里,漂泊许久的她在今晚终于有了容身之地。
但刚开始还是不怎么睡得着。
毕竟是身处在一个极度陌生的地方。
即使后来睡着了,也没能逃脱掉噩梦的魔爪。
进入睡眠状态没多久,她的神经就开始紧张。
梦里,三岁的辞暮坐在花园里看书,大中午的,忽然庄园外面响起了一声汽笛声。
她听见声音,放下书本,习惯性的抬头看向二楼的窗户口。
没过一分钟,穿着浴袍的辞母来到窗口,她冲着坐在黑色豪车上的司机暧昧一笑。
按照接下来的流程,辞暮想着她应该会在楼上收拾一个小时。
然后穿着华丽的衣裙,提着价值不菲的包包,踩着恨天高出门坐上汽车跟司机扬长而去。
不出意料,辞母一个小时后出了门。
出门之际,她看着坐在花园里拿着书的辞暮,眼里闪过一丝厌烦,但还是吩咐一边的保姆“我要出门一趟,你照顾好小姐”
保姆恭敬的应了声“夫人慢走”
辞暮看着辞母离开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她拿起书本,并没有问旁边的保姆,自己的母亲这会出去干嘛。
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开口问的话,保姆的话永远都只有一句。
那就是“夫人是去工作”
工作?
这简直就是笑话。
辞暮虽然小,可是她一直都是被辞父当做继承人一样培养的。
自然也清楚工作是什么意思。
不是辞暮不喜欢自己的母亲,而是恰恰因为很喜欢,所以才会清楚对方身上所有的毛病。
一个集团的夫人,在公司运行正常的情况下,除开她自己闲不住想要投身社会实现自我价值……显然,她的母亲不属于这一种。
她属于另外一种。
好吃懒做,除了买买买外,也不关心自己的家里人,自私自利,公主病,对着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哪怕是姥爷姥姥不高兴了也要骂上一句的女人。
即使这样,辞暮刚开始也没有讨厌过她。
因为她从小父亲就告诉过她,辞母因为生她差点没命的事儿,让她长大后,无论怎样,一定要好好孝敬她。
父亲的这句话,辞暮是一直记在心里的。
但是辞母对她似乎一直都不怎么待见。
她感受不到父亲说得母爱。
至于原因,辞暮在一次父母的吵架中得出了结论。
那一次,父母吵的特别厉害。
小小的辞暮站在门口,听着里面辞母对着辞父单方面的谩骂,握紧了拳头。
没过多久,虚掩的门被人一把从里面拉开。
辞母看着站在门口的辞暮,眼神里带着厌恶“你跟你父亲长得真像,倒人胃口!”
“滚开!”
年幼的她被辞母踢到一边,趴在地上,脑海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屋里的辞父在看见趴在地上的辞暮时,心疼的走过去把她抱了起来,并安慰她“暮暮乖,妈妈不是说你的”
“她只是生爸爸的气了,爸爸哄哄妈妈就好了”
“你要记住,爸爸妈妈最爱你了”
这句谎言辞暮一直当了真。
但是再怎么喜欢,每每看着辞母花枝招展的跟家里年轻的司机出去时。
她的心里总觉得这是不对的。
因为除了父亲,她不应该总是频繁的朝着另一个男人笑,或者说跟另一个男人亲密接触。
老师曾说过,人犯了错,只要改了就不会受到惩罚。
但是老师没说过,有些错,人一辈子也不能犯。
所以当她告诉父亲,辞母总是频繁的跟家里的司机中午出去的时候。
家里翻天覆地。
两人大吵一架后,关系冷到了极点。
辞父开始整天不回家,并且还把辞暮接到了公司里来住,扬言要跟她离婚。
但辞母不愿意,并一个劲得认错。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辞母安分了。
她第一次软了身段把辞父哄骗了回去。
可没多久,她又开始了这种生活。
在眼睁睁的看着在辞父死在医院后,她还在跟外面的男人滚床单时。
辞暮再也忍不住了。
她想冲上去打死这对狗男女。
可她那时候的力量太小了,最后辞母撕掉了往日虚伪的面容,让人把她扔给了人贩子……
恐惧感袭来,黑暗的世界让她心安的同时又害怕着。
“暮暮?”
被关在小黑屋里,辞暮隐约间似乎听见了两道温柔的声音在喊她。
她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随之现实里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亮着夜光灯。
模糊的视线里,母女两人担忧的看着她,云烟伸出手在她的额头上摸着“别怕,烟烟在,噩梦要走开”
辞暮听着这话,看着云烟傻乎乎自以为有效果的行为,当时就在心里嗤笑着云烟笨。
如果这个行为有效,那么世界上就不会再有做噩梦的人类。
心里这样想,可是面上却是不自觉的嘴角扯了抹笑意出来。
云母擦去她眼角的泪“暮暮,阿姨在了”
辞暮闭上眼睛,只觉得周身都好温暖。
有人抱着,有人疼……
这样的日子,在辞父没了后,她就再也没感受到过。
渐渐的置身在温暖里,辞暮再度睡着了。
云烟的小手紧紧的握着她,仿佛这样就能传递力量一样,慢慢的也睡了过去。
云母看着已经睡着的她们,给她们盖好薄被后,忍不住坐在一边哭。
辞暮应该很想念她的爸爸吧!
云母正睡的熟时,忽然就听见辞暮小声的在喊着什么,那声音听着撕心裂肺。
她和云烟凑近一听,才发现她喊的是爸爸。
这让云母忽然想起小时候,云烟也是这样的。
她的爸爸跟那个女人头也不回,闹到离婚时,云烟也是整天吵着要爸爸。
大概后来也知道爸爸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云烟就再也没喊过。
那段时间,云烟也总是做梦。
坐在床边,云母久久不能释怀。
灯亮了一夜。
这一夜里,辞暮后半夜再也没有做噩梦了。
因为梦里让她伤心的场景,全都替换成了云烟病弱的笑容,或者云母打着伞蹲在她面前的样子。
“孩子,你从哪里来的啊?”
“爸爸妈妈了?”
“阿姨给你下碗面好不好?”
“我有个女儿…”
“妈妈她是谁啊?”
“烟烟,她叫辞暮……”
场景一会儿变换穿插,辞暮在错综复杂的场景里,最后只记住了一句。
“你好,我叫云烟……”
往昔的记忆到此为止,眼前恢复了黑暗,辞暮脸庞滑下的泪滴到了怀里云烟的脸上,她的心里也跟着下意识的喊了声“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