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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沙沙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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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3年,晓敏的单位迁到海边的一个颇具历史感的地区,沙沙也快升初中了。

    晓敏换了房子,沙沙不愿离开她的朋友,显得非常焦虑。对晓敏在罗伯特之后约会的男人沙沙也表现出了冷漠,有时晓敏会问沙沙:“沙沙,你觉得哪个合适做我的男朋友呢?你的意见很重要。”

    “那是你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沙沙冷冷地回了一句。

    晓敏父母在第3次出国后,就决定不再来了。“晓敏,我们年纪大了,跑不动了。沙沙也大了,可以帮你做些家务。这次帮你搬家后我们回去就不再来了。”

    “晓敏啊,有合适的还是找一个吧,我看沙沙很需要有个爸爸。你也需要一个伴儿。” 老妈也补了一句。

    “也不一定,我看现在离婚的多了,舆论压力没那么大了。” 老爸又接了一句。

    “我说什么你就唱反调,晓敏要是独立了也用不着找了。”

    “难道她现在还没独立吗?”

    ……

    老两口又吵起来了。

    “好了、好了,有合适的我就找,没合适的就自己过行了吧?你们别操心了。” 晓敏连忙劝着。

    和罗伯特分手后,晓敏希望沙沙和泰瑞的父女关系能更亲密,不要再在其他人身上寻找父爱,血缘关系是改不了的。除了罗伯特,其他人里多半对沙沙抱着无可奈何地接受或不接受的态度,不要拿国外的电视剧当真实的生活,这方面其实中外差别不大。

    有的表示得含蓄一点:“敏,你人不错,是个爱孩子的好母亲,但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和一个年幼的孩子相处,也许我需要一点时间。”

    有的很直接:“我不想和一个单身妈妈谈恋爱。”

    当然也有很多人要求和晓敏结婚,多是离异或丧偶的单亲爸爸,但晓敏似乎对成家失去了兴趣。不论遇到什么人,晓敏的心情丝毫不受影响,病痊愈后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变得强大了,一个人和女儿一起生活更是自由自在,不需要什么人对自己指指点点。

    几年过去了,晓敏从刚离婚时对泰瑞充满怨恨到成长起来变得自信了,对沙沙和父亲相见的有了更多的鼓励。

    再一次搬家后,晓敏父母离开了奥克兰再也没有来过。相反,沙沙差不多每年都回国看望泰瑞,然后去外公、外婆家住几天。她的英语使用的熟练度已经超过中文,晓敏加强了沙沙的中文学习,很快沙沙就能用中英文主持节目。

    从2001年起,沙沙几乎每年都回国探望父亲,晓敏会给泰瑞和小宝带些礼物,希望沙沙在爸爸家也是有礼数的、招人喜欢的孩子,在国内沙沙也能有家的温暖。

    “都把它们丢出去!什么东西,我们小宝才不要。” 陶袭莫名地愤怒了。

    “孩子吃的玩的,你何必呢?别让沙沙听见。” 泰瑞压低了声音。

    “告诉你,我儿子不要这些!还有你姐给小宝买的玩具,都丢出去!” 陶袭一副受到奇耻大辱的样子,声调提得更高了。

    睡在保姆间的沙沙悄悄擦掉了眼泪,她想起了萝卜头给她的小玩具、画册和巧克力,那是多么温馨的时刻,礼物不在大小,重要的是心意,沙沙带回国的礼物贵得多,但却被当垃圾一样丢掉。

    晓敏接到了泰瑞的电话。“敏,你以后别让沙沙带东西了。”

    “怎么了?都是给孩子的吃的玩的。你以前还专门给沙沙买过呢。”

    “陶袭她不让小宝吃,也不让小宝碰那些玩具,连我姐从北京给小宝带的她都扔掉了。”

    晓敏愣住了,她从没想过陶袭,在她的概念里,是泰瑞贪图权势,陶袭不过恰好有这个条件,从另一方面看,陶袭应该对沙沙更好才能让泰瑞觉得他抛妻弃女是值得的,看来也许不是这样的。

    就在泰瑞回国前,晓敏和泰瑞谈了关于继母的问题。晓敏又点担心:“泰瑞,和父母分离对沙沙来说太难了,她胆小,不善于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你能不能一次给沙沙一笔钱,以后再不见面,让沙沙忘记你吧,这样也好过对女儿这种凌迟的做法。”

    泰瑞斩钉截铁地说:“陶袭她不可能是恶毒的后妈,她对我有承诺、而且她家的身份也不可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你不要胡乱猜想了。”

    晓敏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自此晓敏和泰瑞再也没有说过这个话题。后来真正产生忧虑的是泰瑞,他发现陶袭和他的干部子女新华姐姐完全不一样,新华姐以自己的才学和人品为傲,而陶袭看重的是钱和权。她的儿子林森当着泰瑞的面,嘲笑泰瑞的姐姐、姐夫是乡巴佬、穷光蛋,视他们为仰仗陶家生活的下人。

    对沙沙在陶袭的心里可能也一样,不过是在泰瑞面前不得不克制。沙沙一直用大众品牌的洗发液,陶袭看到后,大惊小怪地说:“沙沙!你怎么用这种牌子啊?这会把头发洗坏掉的呀!” 泰瑞当时附和着:“让你妈妈给你买陶阿姨推荐的那个牌子,纯天然的。”

    沙沙没有作声,她想起和妈妈一起去打折店买的那些大瓶装的洗发液。这件事引发了泰瑞和晓敏之间的不快,“你如果给女儿足够的钱她用什么洗发水我都没意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俗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用什么牌子的洗发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泰瑞和晓敏都没有去想沙沙是怎么想的。

    泰瑞虽然表现出对女儿回国的期待,但让晓敏感到奇怪的是泰瑞从来都不给沙沙申请探亲签证,在沙沙的口中也很少提到父亲。“我爸爸不让我说他是我爸爸,我回国时他们不让我出门,像在监狱一样。”沙沙又伤心、又不解。

    晓敏生气地给泰瑞打了电话:“女儿影响到你什么了?”

    泰瑞压低声音给晓敏解释着,从他支支吾吾的解释中,晓敏感到泰瑞对女儿的身份有一种深深的恐惧。“实在是没办法,要不,沙沙回国时少在我这里露面,你们去旅游,我出钱。”

    “怎么?女儿一露面你就会被抓起来枪毙吗?你让女儿怎么想啊?以后她会失去对你的感情了,你明白吗?”

    “不可能,我是沙沙的父亲,总有一天沙沙会明白。等沙沙再大一点吧,我会和沙沙好好地谈心,我相信我的女儿会理解我的。”

    晓敏父亲知道了就劝晓敏:“算了,既然离婚了就不要打扰人家了,以后沙沙的签证都由我办,我也是沙沙的直系亲属。”

    但是沙沙的感受完全不一样,“我以后不去爸爸家可以了吧,我啥都不要,都留给小宝他们吧!”

    十几年过去了,连晓敏都忘记了泰瑞和陶袭是可以给女儿办签证的。沙沙的护照换了一本又一本,所有的签证都是外公做邀请人,每次签证可停留的期限是30天到90天。这个情况在后来的诉讼中成为沙沙的主要“罪状”之一。

    泰瑞和女儿的“谈心”一推再推,直到他病入膏肓,最后变成了在电话里的几句撕喊。

    沙沙读中学了,“爸爸,我想去澳洲读那个亚裔私校学艺术。”

    “多少钱?”

    “3000澳元。我可以一边画画挣钱。”

    “那算了吧,爸爸现在手里可用的钱不多,以后爸爸送你去美国。”

    “我不想去美国。”

    沙沙要读大学了,“爸爸,我想回国学习,我喜欢中国文化。我已经学习了中文、读完了西游记,我想学武术,对京剧也有兴趣。”

    “那个没什么意思,你还是在国外学设计吧,学费先贷款吧。”

    沙沙大二了,还是想回国学习,但她已经不敢和爸爸说她的想法了。只有一个老办法:绝食,这是晓敏和泰瑞离婚后沙沙的一个表示反抗的做法。

    晓敏又接到泰瑞的电话:“敏,我想和沙沙谈了,可是她一直哭、不吃饭。她要回去了,你能不能和她谈谈?”

    “你要我谈什么?唉!她现在已经不太和我说心里话了,可能是青春期闹别扭吧。”

    沙沙之后就不想回国了,晓敏和泰瑞没敢多想,只希望今后会有机会了解沙沙内心的想法。

    沙沙大学毕业后做了最后一次努力,晓敏已经回国定居,2年没回国的沙沙跑回了国内。一切还是没有变,泰瑞在给沙沙买了新衣服、配了新眼镜后让司机把沙沙丢在了晓敏宿舍的门口。下课后匆匆回家的晓敏见到了面无表情的女儿,问什么沙沙都不回答,第二天沙沙登上了回奥克兰的飞机。

    晓敏心里知道泰瑞和沙沙的父女关系变了,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泰瑞住院前开始拼命地想改善和女儿的关系,天天给女儿发微信,给女儿办信用卡。沙沙淡淡地简单回复一句,对父亲再也不肯像以前那样亲近,和晓敏也变得话少了很多。曾经的三口之家至此亲情开始真正地转变了。

    直到泰瑞离开人世后,沙沙还没有机会和父亲“谈心”,沙沙会怎么看待父亲的遗产?在诉讼中会做些什么?晓敏不得不去仔细回想沙沙和泰瑞的关系,因为她需要重建女儿对人的信任。但晓敏仍看不清事态会如何发展,面对泰瑞留下的一地鸡毛,她心里的隐隐约约的担忧挥之不去。可不论晓敏和沙沙怎么想,诉讼已经箭在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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