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前进
东彻是在本体中醒来的。
头很晕。
他一醒来就看到一张鬼一样的脸正盯着他，他被吓到了，原本就昏沉且混沌的大脑再次失去了意识。
第二次醒来，东彻有了印象，没敢立刻睁眼，做好了心理准备后他才睁开的眼睛。
不出所料是一张可怕的脸庞，有只怪异守在他旁边。
有着心理准备的铺垫很快让他认出了这只怪异。眼前的怪异继续傻傻地动也不动地盯着他。
就这么对视了几分钟，东彻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着一只怪异，看惯了后就不觉得可怕了。
大脑还是有些晕。
主人没动，是不是该做些什么？这样想着，它挥了挥手。
有些饿了，我想吃鱼了，它一不小心滴出了点口水。
东彻赶紧晃了一下脑袋，这滴口水没有滴到他的头上。
他站起身来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只被他控制住的怪异。
随着东彻站起来，这家伙的头换了个角度继续望着东彻，肚子叫了，滴着口水，还在挥手。
我就是被这家伙给吓晕了？东彻感到一阵情绪复杂，不知是愤怒还是羞愧，似乎还有些失望，他搞不清楚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似乎都有都是，各占一部分吧。
自醒来，东彻用了几秒看清状况并收拾好情绪后，他再次控制住这只怪异感应起周围的形势。他虽然能看得更远，但也有许多位置是看不清的，有些位置稍微有些遮挡便会看不见。尽管自己用灵性感应了一遍，但以防万一有条件的话，能做的事就应该做一下。
这些在里世界自然生长的怪异大部分都有着野兽般的直觉，作为怪异的野兽本能结合灵性，这种直觉更是成为了它们在里世界长久生存繁衍的根本手段之一。
东彻仔细感应了一下。在灵性感知这一方面，尽管许范围上不如，感应的精细程度是要超过他的。
在感知中他本体的灵性要强于它，本能产生了一种想要疏远的感觉，但也能感受到一种更强烈的联系完全压制住了疏远的念头。
那种疏远和抵触感在更强烈的联系的扭曲下似乎变成了这只怪异原有的观念中对待首领的感觉。
在东彻再仔细琢磨中似乎是朦胧的下级对身旁上级存在的拘束和不自在。
而联系则变成了上级对下级的掌控，只不过这个掌控是对其性命、身体和意志的掌控。
很有趣。东彻想着。是因为它的生存模式贴近人类的团体所以这种感觉偏近于人类，还是说因为控制者是人类所以琢磨出来的感觉是这样？
那如果是其他的群居生存的怪异，能感受到什么感觉？
东彻仔细回想了一下他控制住那些其他种类怪异时的感觉，但都没有这一只清晰。
是它们自己身体的限制还是我无法理解它们的思维？
还是说是实线和虚线的差别？
他记得怪异是有大脑的。但这么一回想起来他发现关于怪异的解剖图片似乎是没有的。
怪异有大脑是他看的一本书上的结论，但没有任何图片示例，有图片的话不是能理解得更清晰吗？
算了，这不是他该思考的范围。他自嘲起来，那么多的研究者都没能研究出什么，他的思考又能得到什么结论。
再次着眼于当下，他尽管感知到周围已经没有强大性的灵性波动，但还有几个弱小的灵性波动存在。
他放眼望去，那几个还活着的弱小怪异能看得见眼睛的，眼睛是闭着的。看不见眼睛的，盯了一会儿，是一动没动。
仔细地感应中，发现灵性波动都较低的状态，似乎是都不清醒。
他和它或许是醒得最早的那几个。周围的怪异就没几只活着的，其他的尸体似乎都经历了很长时间，大部分都露出了森森白骨。
周围也没有任何血腥味，即使有的尸体是残破的，也没有闻到一丝腥气。
周围一定范围内也基本上没有什么怪异，目前看来似乎是安全的。这只怪异的感觉中比较放松，是一个建立部落的好地方。
东彻忘不了他昏迷之前的突发状况。他极度怀疑目前这种在怪异的感知中十分安全的环境仍然存在一些问题。
他很确信自己晕倒的时间绝对没有十天半个月，他的身体状况就是最好的证明。那理应充斥于这片灌木林的强烈腥味去哪了？周围怪异的尸体又为何如此残破不堪，周围的森森白骨、节肢、枯萎的植物又是什么情况？这种环境下他感到十分不安。
是献祭引发了什么？还是有什么强大的怪物做了什么？大概是这样吧。
他只想快点离去，但身体不允许，他的能量消耗得太多了。他想控制怪异的身体动一动，但这具身体也离开不了，这只怪异受了许多伤且十分疲惫，虽然有那么一两次简单的控制经验但他还是不习惯这具身体，亲自精细控制还是很难。
现在只能在这里休息一会了。
东彻回到本体，为了判断这只怪异在自己昏迷时是否有主动性，他问了一些问题。
“你在我昏迷时做了什么？”
手舞足蹈。
“在我昏迷时你的感觉如何？”
继续手舞足蹈。
“你会其他的表达方式吗？”
仍然手舞足蹈。
“完全无法交流啊！这只傻玩意。”东彻叹了口气。
仔细想一想过去的交流方式，他之前下的命令时为了效率都只说最重要的几个词语，实在听不懂的他亲自上身实操，他也没有太过在意些当时的情况。
现在这只有着足够的智慧，可以互相交流，自然需要充分利用这种优势。人类和怪异的感官是不同的，人类和野兽对于危险的感知也是不同的。
即使他能附身也很有可能会忽略怪异长久以来的本能和经验。
东彻不得不扛着昏沉的脑袋强打着精神保持着耐心只表达简单的字词来交流。最终发现，自己的头晕原来是它纠结出来的成果。
他忍不住了，打了它一顿。
……
发泄后冷静下来。
东彻感觉清醒很多了。
他知道自己进入里世界以来被压抑的情绪在逃脱成功后需要释放，便顺着自己的情感发泄了一通。
他心里是清楚的，虽然骂得狠一些，但动手时没太过用力，而且这只村民怪异身体很结实，手打得痛。
东彻迅速收拾好情绪。情绪化只会把他推向危险，冷静才能逃脱。
仔细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体内的外源灵性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大概是昏迷时那棵果树怪异被干掉了，体内的那股灵性自然而然地被驱逐了，算是了结了一个问题。
现在的状况是他们都没有力气，本体没受多少伤害，但能量不足，毕竟饿久了。怪异受伤多又疲惫，处于恢复冷却状态。
只能先休息一会，再让怪异去捕鱼，给本体补充能量，都有行动力后再谋其他。
一人一怪就这么在空地上大眼瞪小眼。
休息了一会儿后，怪异恢复了点力气，东彻命令着它抓来了几条鱼，像前几天一样就着生的吃了，坐着恢复。
终于有些力气了，东彻随手找了根棍子拄着。一身蓬乱残破的衣服，拄着拐杖，慢慢地走着，身旁同样跟着一个披头散发，衣服蓬乱的人形怪异，像两个拾荒者。
走前稍微收集了点东西，便向着法阵指引过的方向走了。
走之前也没忘了增加一点战力，在几只昏迷的怪异中选了一只瘦小的像是猫狗和其他什么不知名生物杂交出来的怪异。不是他不想选更强的，现有的环境下矮个子里选个高的，就只能是它了。
出于对身旁这只能交流的怪异的重视，东彻给它起了个名字“猴子”，算是他的一点念想，虽然从力量上看更像是猩猩。
东彻让它自己从两个名字中选一个，他故意把猴子放在了后面，这只怪异也记不清前面的叫什么名字，只能选这个名字了。
另外一只杂交种的怪异随便取了个叫细狗的名字，算是苦中作乐。
“细狗探路，我在中间，你后面观察周围。有动静就叫一下。”
一路下来相比大战前安全了许多，即使细狗嗅嗅探探也没发现多少危险，他们走的大部分都是直路，只有个别地方需要绕个弯。
不过里世界终归是危险，有些怪异能力奇特，他们遭到攻击后，才能勉强发现问题。
一路上跌跌撞撞，换了条细狗，现在看身体特征应该是叫细猫了，到了一片林子里。
东彻反复感应终于确定他要找的门就在树林里，徘徊犹豫了一会儿，绕着树林的边缘走了半天，希望能找条近路，直到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淡，他们才不得不找个位置藏起来休息。
直到睡前东彻都不敢有丝毫放松，自己和猴子在树底挖的坑洞里，坑上用落叶掩盖着，细猫树枝上警惕着周围，东彻下了命令，细猫来守夜。毕竟它身形较小，易于隐藏，行动隐蔽，视线在黑暗的环境下也不会受到多少影响，这个任务最适合它来做了。
睡眠中东彻被惊醒了两次，这个夜晚终归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他也越发地能够理解这些底层怪异集群而居的生存方式。
第二天仍然没有找到树林的边界，东彻不打算继续下去了，总的来说，他两天寻找的时间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一整天了，但他从远处望去，一望无际的树林似乎没有边界。但他也幸运地找到了一些果树，靠着细猫摘了下来，解决了他们的食物问题。
而且他走的够远了，若是继续沿着边缘走下去，只会更加偏离门的位置。
尽管他也不想突入这片繁茂的树林，情况所迫还是不得不冒险。
里世界的经历让他深刻地记住了一个很浅显的规律：资源丰富的地方，必然有着更多怪异的存在，也意味着更大的危险。
但转念一想，有危险才正常，有困难才意味着他可能走上了正确的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总是要解决一些困难的。
东彻带着两只小怪找了个近些的边缘突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