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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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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源致跟在沈笙后面进了书房。

    “说你为什么打人?”

    江源致梗着脖子。

    “是他先打我的,我不得已才还手。”

    沈笙道:“族里孩子的脾性我是最了解的,阿七虽然跋扈了一些,但他向来是不会说谎的。”

    江源致的脑袋深深地低了下去,再抬起头时,眼泪立刻盈满了眼眶。

    沈笙顿时觉得有些头疼。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本想丢到他身上,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以前师姐给他擦泪的模样。

    “好好的,哭什么?”

    江源致往后退了两步,躲开沈笙的手,用自己的袖子擦了一把眼泪。牵动了自己脸上的伤口,痛得倒抽一口冷气。

    “你送老子回去,老子就算他妈的饿死在外面,也不愿意在这儿被骂是个没娘的扫把星。”

    沈笙骨指捏得发白,脸突然变得煞白。

    “他们这样骂你?”

    见江源致不说话,沈笙叹了口气。

    “明早我让月闲把你的东西从青山院拿回来,你就住在我这儿。但是学不能不上,明天我便想法子打通你的经脉,到时候谁在欺负你,你就打回去。”

    江源致低头敛目,藏住眼里那一抹嘲弄。按在右臂的手慢慢松开,果然找一个嚣张的人下手,沈笙便不会怀疑。

    他要是继续待在青山院,很难保证他会对那些小雏鸟们下手,将他们全都给吃了。

    沈笙只以为江源致还在跟他闹别扭,不肯抬头。好生安慰他几句之后,自己又坐回到书案前,拿着狼毫,又恢复成之前的状态。

    江源致偷偷看了他一眼,见沈笙一时纠结,一时兴奋,所有复杂的表情都在他脸上一一呈现出来。

    终于,他在墨汁滴落下来之前,提笔写了几个字。沈笙盯着那几个字,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之后又将那张宣纸揉成一团,丢进废纸篓里。

    江源致见沈笙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便离开书房。待关上门之后,便从袖子里掏出那团废纸。这是他趁着沈笙不注意,从地上捡起来的。展开一看,认真瞅了半天,忽然发现一个问题,他……不大认识字。

    自从阿惜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教他识过字了。他以前总想着等他长大之后,他定会从那些玄门之中抓个博学多才的先生教他认字。可他后来成了街主之后,每日里都要应付城里各色人等挑战,好容易安定下来,他还没有动手,长老会地帮老王八蛋倒先动了手,将他给一锅端了。

    江源致勉强从那团墨迹中认出一个“白”字。

    众位玄门族长之中,只有北斗宗的族长叫潘白。难道这封信是写给他的,他又想起沈笙脸上变幻的各有种表情,难道这沈笙与北斗宗的宗主之间有什么秘辛。

    这一夜,江源致仍宿在青山院。翌日一大早,月闲顶着一张臭脸进来,给江源致收拾东西搬到了沈笙住着的小阁楼里。白天依旧到学堂里跟飞羽宗的人一起上课,晚上则是回到沈笙住的那栋小阁楼。

    而沈笙自己则是去藏书阁。一连在阁里待了几日,翻了无数典籍,在炼丹房里鼓捣了几日。

    月闲忙里偷闲,看着自家小公子忙碌的身影,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以前也没听说过他们家的小公子会炼丹药。

    一连炸了几个丹炉之后,沈笙终于才按照古藉上面的法子,勉强造出一个拳头大小的丹药。

    “小公子,这么大一个药丸吃下去,会噎死的吧!”月闲端着茶水刚进门,就看到江源致在前面跑,沈笙在后面举着药丸在追。

    沈笙瞪了他一眼。

    江源致时不时回头,见沈笙还有几步就追上自己,一下子就躲到月闲身后。

    “我不吃这东西,会死人的,你这是要搞死老子!”

    沈笙伸手就要去捞,但江源致的身子滑溜得跟个泥鳅一样,绕着月闲躲猫猫。

    “公……公子。江小公子身体亏得厉害,一时之间哪里能吃得起那么大的补药,虚不受补的道理公子应该是知道的吧。”

    他被两个人围着中间,当成了个躲猫猫的柱子,手里的茶水差点浇了自己全身。

    有一句话,月闲不敢说出来,他实在不大敢相信自家公子的炼丹技术。

    沈笙道:“放心,这个药材吃下去顶多难受了一会儿,我自己试过,绝对死不了。”

    江源致躲到月闲身后,闻言探出头来,有一点动心。

    “真……真的吗?”

    沈笙立马拍胸脯保证,“放心,这里有用的都是大补之药,有几味药还是我从哥那里给偷出来。”

    月闲还想再劝,却见江源致已经从他身后绕出,接过沈笙手里的大药丸,像啃馒头一样,吃了下去。

    “阿致,有没有感觉到哪里难受?”

    沈笙给江源致顺了顺胸口。

    江源致打了一个饱嗝。

    “我觉得除了有点噎人之外,没有什么感觉。”

    沈笙听了,表示极大的欣慰。大力拍了拍的沈笙的肩膀,差点把沈笙刚吃下的药丸又给拍了出来。

    “毕竟是我师姐的儿子,不可能吃个丹药就这么容易嗝屁了。”

    说虽如此,可沈笙到底还是有些不大放心。吃过晚膳,沈笙又留江源致好一会儿,才放他回自己的住所。

    谁知,他洗漱完毕,躺在榻上之后,忽然就听到偏房里传来一声惨叫。

    沈笙一惊,鞋也顾不得穿了,直接跳下床往江源致住的房间奔去。

    推开门,沈笙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屋子里的桌椅早就被江源致撞得东倒西歪,地上到处都是被打碎的瓷片。江源身上穿的衬衣,已经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听到开门的动静,往门口看去,正好沈笙四目相对。

    见他眼里赤红的狠戾,沈笙吓了一跳。待他再要看仔细些时,江源致已经闭上双眼,抱着头不停在地上打滚。身子被地上的瓷片割成了无数个小伤口,正往外渗着血。

    沈笙也顾不得许多,踩着地上的瓷片,将挣扎不止的沈笙从地上捞了起来。手刚碰到江源致的身体,立时便感觉像是抱了一个火炉。

    江源致身体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被沈笙按在床上绑起来之后,还在兀自挣扎。

    沈笙早就大汗淋漓,这小子浑身上下看起来没几两肉,怎么那么大的力气。

    待江源致挣扎的力度小一点之后,这才摸向他的脉门。

    他于医道一事虽大不精通,可也从江源致的脉门摸出,此时江源致的身体里,有一股蛮力在胡乱冲撞,明显是想要打通他身上阻塞的经脉。若此时没有人及时引导这股力量,凭任这股力量在他的经脉中横冲直拉撞,到时候就算勉强打通了经脉,经脉早也就被这股力量给搅得满身伤痕。

    思及此,沈笙也顾不得什么。当即解开江源致的衣衫,将已经湿透的衣衫褪下时,他眼角隐约瞧见他腹部好像有一个巨大的伤疤。待他要细看之时,见江源致小腹紧致,肌肤光滑白晰,哪里有什么伤口。

    莫非是自己看错了。

    就在沈笙欲将手放到江源致的小腹,试图引导那股横冲直撞的蛮力时,手下一空,原本泛着细瓷光泽的皮肢,变成了一排排细密的紧实的鳞片。

    床上那个七八岁的孩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成人手臂大小的小金龙。

    龙眼微抬,瞧了瞧沈笙。脖子上湿溻溻鬃毛落在床单上,两根龙须也有气无力地垂在脑袋两边,那模样看起来,万分可怜。一声低沉的龙吟,从龙嘴里泄了出来。

    要死了,没有想到江源致这节骨眼上还是没能熬过,现了原身。

    原本要覆在他小腹的手,一时间便没了分寸。这让他如何找到这小子的丹田?沈笙忽然想起,龙的身上应该是有肚脐眼的吧,那小腹也约摸着是在肚脐往下二三寸的地方。

    手往下按去的时候,沈笙无意间瞟见那条小金龙下腹有几处翻开的鳞片,心道莫不是鳞族的的构造和我们羽族的不一样,可别是有什么虫子寄生在身上,手便往欲往下探去。

    那条小金龙似是察觉到什么,微微掀开沉重的眼皮,见到沈笙的动作,惊了一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尾巴一扫打在了沈笙的手背上,卷着尾巴盘成一团。

    沈笙只以为是江源致记恨自己给他吃了那个丹药,又把他的身子翻了过来。

    这时,那条小金龙再也使不出劲儿,再抽沈笙一尾巴了。龙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帐顶,任凭沈笙将他的尾巴展开,将手覆了上去。心里盘算着,若是他哪日恢复了修为,一定要让这个小鸡崽子尝尝他今日的苦楚,先把他的毛给扒光,然后再一口咬断他的脖子,最后再将他生吞活剥了下去。

    好在,意料之时的触感并没有传来,沈笙手快要贴上去时,生生给止住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闭目待死的小金龙。以前常听闻,龙性本淫,他还以为是各个家族嫉妒,才特意编排的。现在看来,古人诚不欺我。

    那几片掀开的鳞片里面,盘着一条粉红色的小虫,虽不甚大,却要是与这具成人手臂粗细的身条相比,仍旧显得有些不合比例。

    且头部有分叉的趋势。传说,随着年龄的增长,分叉的趋势也越发明显,一根用来工作,一根用来休息。

    沈笙的手又向上挪了一些位置,终于找到真正的小腹。往他的腹部输送灵力,尝试用自己的灵力,引导那股横冲直撞的力量。

    待沈笙避开小金龙的额角摸到额头,察觉到小金龙身体的温度恢复正常之后,沈笙才慢慢停下。

    他在床前等了一回儿,见那小金龙仍一动不动闭目等死的状态,仍旧没有变成人身打算,只以为他是害羞。正欲起身离开之时,突然发现龙嘴一张一闭,才发现那条小金龙不知何时已经昏睡过去,待他凑近耳朵,便听到。

    “阿惜。”

    这个名字,沈笙觉得甚是耳熟,好像是在哪里听人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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