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临江阁题诗

    待众人乘车至临江阁前，家里小厮忙轰开一众闲杂路人，店里小二都趴在门边凑热闹。财顺进店里喊道“这里掌柜是谁，一品国公夫人临地，还不快快出去迎接。”一名年近半百的老头，跌跌撞撞迎出来，见夫人便跪道“小的岳琪刚，拜迎国公夫人驾临。”夫人道“你是这的掌柜？快起来吧。”岳琪刚起道“谢夫人，夫人里面请。”一面前面带路。一众人进来。夫人笑道“这临江阁生意还好吧。”岳琪刚笑回“回夫人，这店还算不亏本。”又道“夫人、公子小姐既要看大龙河龙舟赛，上三楼正好，那又凉快，又登高望远的，正是看赛的不二之地，请。”一众人簇拥着上楼，这三楼是八面大开，四处风来。众人皆称“就这好极了。”难得走至栏边，这正可将大河远山尽收眼底，不禁道“果真一览众山小。”随众人入座，桌上早已备好各种瓜果佳肴，琼浆玉液。夫人坐中主位，难得平人示人则左右坐其旁，夫人对翠梅道“你今个也劳累一天了，也坐下罢。”翠梅谢过坐下。又招来财顺，道“你们几个，还有跟来的小厮丫头都坐了吧，都走了一天了。”财顺答应去了，除夫人一桌在三楼，其余小厮丫头皆坐二楼。

    待都安顿后，夫人问翠梅“这龙舟赛什么时候开始啊？”翠梅回“听说是申时四刻，现在已经时初了。”夫人道“那也还早，光吃饭喝酒也无趣，总要干些什么才有意思。”转念想道“你们几个最近听说是在学诗，不如这样，你们就以这端午佳节为题，不限七五诗词，如何？”示人道“娘既下了令，到底应该有个奖才是。”夫人笑说“就你实心在乎这个。”又叫翠梅拿出来，翠梅笑道“夫人早就把魁奖给备好了。”拿出递给夫人，原是个约四寸的金雕龙舟，夫人道“不知这个，当不当的起？”又命拿纸笔来，三人则转旁一桌，自写自的。夫人道“写好了一个一个呈上来，待我细细品来，再定高矮。”

    一会，难得便第一搁笔，交给翠梅后，翠梅又呈给夫人，夫人接过见是首七律，题为《端阳节登临江阁》:

    端午日华大江急，临江登楼风细细。

    高瞻万里山无边，远眺大龙合天际。

    玉碗仙肴品无趣，苦等飞龙划江迹。

    榴花开遍人言下，料想夺魁日已西。

    夫人看过放下，正好平人也写完交上，夫人接来看过，见是首《如梦令》:

    重重青嶂难别，层层金云日下。

    大江东逝水，谁恨汨罗无情？

    端阳，端阳，唯念屈公之意。

    夫人放下，随拿起示人的，见是首五律，题为《端阳一日》:

    朝起淡梳妆，阖家食饭汤。

    举旗摇过市，乘轿进山冈。

    曲罢人方散，高歌聚酒堂。

    佳肴食无味，作诗待龙船。

    夫人读毕不禁笑起，众人忙问写的什么？夫人道“你们都来看看。”众人看着诗不禁笑起，平人笑道“你是待水里的龙船，还是待娘手里的龙船？”示人推攘一阵，夫人笑道“我好久没这么开心笑过了，你这诗和诗题都十分对景，我这奖就给示人了，你们都没意见吧。”难得笑说“这诗词原是语言心境的一种载体，正是这种注情之深，通俗易懂，又明确表达的。使读其诗者入境，示为诗人合一，示人夺冠，令我心服口服。”平人一旁附议，夫人笑道“示儿，来领奖吧。”示人上前一面恭捧一面回“谢母亲恩典。”

    夫人道“我说怎么怪冷清的，春人 玉人呢，哪去了？”翠梅回“她们随众人在二楼呢。”夫人道“她们下去干什么，都是自家孩子，快叫她们上楼来罢。”翠梅便要去，夫人嗐道“你又劳动什么？叫个丫头去不就行了？”说完叫旁侍立的丫头去叫，翠梅笑说“我年纪一天重似一天了，趁腿脚还走的动，夫人的吩咐我也尽力办，只怕以后老不动了……”夫人笑道“这人哪有不老的？我不也两鬓斑白了？现在走的起还可处处走走，以后走不动了，照样往屋檐下一坐，就指望他们了，我不独坐，你还要陪我呢。”翠梅举杯道“那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二人对飲一杯。

    乘夫人谈笑，难得用书纸包了四个粽子递给一旁的丫头，道“你认得竹镇么？”见丫头点头，又道“这粽子你拿给他，叫他送回东院交给花燕，四个一人一个。快去。”丫头接过下楼去，示人道“你倒是连吃带拿，你屋里那几个倒跟你享福了。”难得笑说“往年就在府里过节，上下人哪个没得吃。今年我们在外，那里面自然就没的吃，你说这端午节连粽子不吃，岂不缺了兴。”平人笑道“还是你给下人们想的周到，我们不在府，自然没人做这些。”随招来个丫头，只见从身上拿出一锭银子递给道“你拿这银子拿给二楼松罡，叫他买个七八十个粽子送到府里，记得每个人都给。我不懂行市，要有多的就算跑腿费，要少了叫他先垫着，我回头补给他。”丫头答应要去，平人又叫回来，道“你别说我给的，就说夫人给的，去吧。”丫头答应着去了。

    须臾，春人 玉人上来。上前拜见过夫人，夫人道“你们从小挨着她倆，这会子怎么又跑楼下去了？”玉人欲回，春人先答道“先才见着了我爹和孟叔，我和玉人就先去拜见过，本想着见一面说句话就上来，可我爹非拉着我倆吃粽子，所以耽误到现在，还望夫人恕罪。”夫人笑道“快起来吧，这有什么罪可恕的，你们父女本不常见面，这大节下的见面说话亦是人之常情，倒是我耽误你们了。”两人回“夫人这话，让奴才无地容身了。”夫人笑道“我同你们说笑的，快去陪你们小姐去罢。”两人答应着去另一桌，见桌上有几首诗，春人道“原是夫人命你们写诗呢，我瞧瞧。”难得笑说“你常常跟着平姐姐出入学堂，早闻你学识渊博，不如趁着今天也大展拳脚，写出两篇绝世诗篇，来令我们吃惊。”春人笑道“我不过认得两个字，不作睁眼瞎罢了，哪会写什么诗。”示人笑道“不过我们写这玩，你还怕流传出去，玷污了你诗仙的美名不成？”平人也说“我还没见你写过诗呢，让我也瞧瞧你到什么水平了，是诗仙白乐天，还是杜工部。”春人笑道“我不过推辞一句，你们就拿出几车的话来嚼我，我写还不行吗，只求你们别笑话，我就烧香拜佛了。”示人道“玉儿你也写一个，咱们都写了，左右不过玩玩。”玉人微笑答应，众人便看这两人写。

    只见春人写的七绝:

    灼日绝顶气未绝，

    划手淋漓势未歇。

    莫觉龙舟非罕物，

    众人秉力胜激流。

    又见玉人写的《浣溪沙》:

    初进楼阁江拍水，再登隔岸青山翠，临顶千嶂烟水绘。

    今年端午临宝地，明年后年知谁继？南风吹解凭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