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无题20
平人命小厮把原屋里的床拆了送到城外的清水庙烧了,又换了张新床进来。待万事皆尽后,方去厢房探难得几人。刚至门前便被小丫鬟拦住道“小姐且慢,胡太医还没完毕,请小姐先去别处歇息。”平人便问“你二小姐人们哪去了。”那人便回“想是去芸姑娘那儿去了。”平人又问“哪些人在里面侍着?”人回“难跃,难从。”平人闻言便去解芸院。
屋里太医端坐替难得把脉,难得也醒来只是虚弱的问“胡太医,我这到底是何突发之症,从前从未有过。”胡太医收手道“公子之病乃为心神不定,魂魄不稳所至,待我开几服安神的药,近来莫吃大酒大肉,重油荤腻,几日方可药到根除。”几人忙连声道谢,太医将所用药材尽写于纸交给一旁难从,难从躬身捧过,胡太医箱起身对难得嘱道“你这也有胡思乱想的病引,切勿想什么大是大非,因果非凡。”说完转身走了,难跃前去指引。难得问“现在几时了?”回“莫约晡时。”难得又问“楼哪边几时开宴?”难从道“还未知,但劝愿二哥以身体为重,方太医说的清楚,近内不得喝酒吃腻,只是吃药吃粥先养养罢。”难得从床上撑起道“这一顿有何妨。此宴缺我倒无碍,我缺此宴定教我夜不能寐。”难从只底头无语,良久长叹一声道“二哥自己之身自己要有些归数。如今比不得从前,你现在是主子爷,我是奴才,我只有劝谏之责而无阻拦之权。你也不必跟我商量,全凭自己去罢。”说罢起身道“二爷好生休息,我去叫花燕她们来。”眼见难从出去,良久没回神。心想从前一齐四人无事不说,无话不谈,不是同胞胜似同胞,擎足抱手,披肩谈笑的场景竟不能再有,在相见只是愈加恭敬,主仆规矩竟不能逾。想至这里难得长长叹出一口浊气,不觉泪流青衫。不时花燕、夏荷、秋雁冬雪进来,见难得怔怔朝上望,心有余悸之下喊声“二爷。”难得侧首看去道“我好了,不必这样惊神怕鬼。”几人走近坐在小几上,花燕道“你叫我们别惊神怕鬼,却不知自己今儿弄的叫人担心。”一旁几人应声附和,难得亦不想提即,只问“今儿的宴什么时候开席。”花燕道“你还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今个命都快没了,不想怎样好好休息。”冬雪道“大小姐小姐同芸姑娘怕惊扰到二爷的休息,所以没告知,想必现在已经起宴了。”难得闻言惊起道“这不早说!”说毕下床趿这要走,几人见忙拦道“你做什么?”难得道“我好的很,谁拦--谁拦我就把谁打发出去。”闻言众人不经震呃不已竟都松了手,难得见状忙要朝外走,冬雪这时却扑通跪地,声泪俱下道“求二爷保身子为紧,暂别参干那些无要的!”众人见状统统跪遍在地,难得见此无法只又坐回床边道“我此去只凑凑热闹,既不吃酒,也不多食。如何?”众人忙问“果真?”难得道“我说话一向驷马难追。”众人起来道“二爷要去先把衣裳换下。”难得方注意自己原穿着一身白衣白裤,花燕道“先才二爷呕吐把穿的衣服吐了一身。”难得道“是该换套。”方命夏荷找来件天青色长衫,又换了鞋束了髮,左左右右折腾了半个时辰方才出发。
一行人进去,只见摆了四桌。正中乃平人、示人、解芸、王渝和翠梅。右桌为春人、玉人、越人、郡人、雪儿。左桌为莲姐、真梦、春枖。正下为难跃、难从、难凭。
花燕几人皆是受邀而来,见难得亦来,平人道“不好好养着,倒这来看我们吃喝不成?”加了凳子一副碗箸,难得朝座上众人见拜过,方坐进笑道“好歹我出了二两银子,到头来尽无一人来理我。”王渝见笑道“你现在可要好些?方平儿说你突发恶疾,唬人万分,我现在见着不是生龙活虎的?”难得笑回“好大不多了,是有些小事,不能陪诸姐姐们飲酒,又吃不得荤重,要不到这来热闹热闹,如若不然赶明就要去庙里剃度做和尚去。”解芸笑道“到底是孩子,胡话是起口就来。你若做了和尚去,感情叫你姐姐妹妹做什么去?”示人用箸敲向解芸手腕道“你重视他去做和尚,难不成你也随着去做姑子不成?”众人问言皆笑,解芸道“那些看敗凡尘的人才会去做姑子,我还没够呢。若叫我去做姑子打死我不依。”翠梅道“呸呸呸,这大好日子说什么死了活的。”又道“今儿是你的生辰,我们大家共敬你一杯。”言罢举杯起坐,众人皆起身举杯。解芸忙起身道“多谢诸位,我们大家共飲此杯。”难得道“姐姐恕我身体有样,不得已以茶代酒。”解芸笑道“快别说这,既是意思我便心领了。”随满堂齐飲,好不热闹。
众人归座,平人道“只没赶上时候,不然怎会不请两台戏来。”翠梅也道“如今赶上国孝,京城以至附近的大些的戏班都迁离出京了。”解芸道“姐姐知道的,我从来不喜听曲唱戏,眼下既省了钱只是太静了些。”王渝道“不过是无事才安静,不如咱们划拳行酒令不就热闹呢。难得道“姐姐此言说的正好,我就喜欢玩游戏,烘托烘托岂不乐呵。”众人问“玩什么?”难得笑道“古言‘有宴必有酒,有酒必有令。’不妨玩行酒令如何?”示人道“古来酒令何其多矣,你说哪个?”难得回“自然玩精细独特的,我想你们都没玩过。”众人便问是何规则,难得便道“先推选位令官来施殤政,令官先投骰子,随众人接投之;若有人投之和同令官之和方行令。其令规不限。”示人道“这令官当由你最合适,免得到时你推脱。”难得笑说“正是。”命人拿过骰子来,自己倒一小盅酒道“规矩大于天,规矩破不得,我先干了这杯才发的得号。”接过骰盒摇晃,拍在桌上众人凑来看,数清后是二十三点。接着把骰盒递下去,从平人起至难凭终皆无一人摇到二十三,至又传到难得手中。难得道“这怎么算。”解芸道“从头来遍罢。”随罢难得又摇,是十六点。下传至春人摇至十六点,众人便拥唤着他起来,春人道“酒面是什么?”难得沉思片刻方道“要一句古文,一句唐诗一句宋词,一个曲牌名。自己再结合前四即作一聯诗,我就不限你内容了。”春人道“你这算什么?从古至今哪有这样的。”平人道“春儿,你既筛对了点又何必扯冬道西的,答不出罚酒坐下罢。”难得道“正是,我这已是最便宜的了。”春人举杯沉思片刻,见桌上有鱼,便指道:
溪深而鱼肥。
中有鲤鱼长且肥。
桃花流水鳜鱼肥。
鱼过纹平定风波。
酿泉见际清如许,云鱼凭空水尚活。
说毕兴向难得挑眉点首,难得亦赞“姐姐真真学识渊博。”说完又倒了小盅,示人止道“太医说的全作耳旁风了。”难得坐下悄道“这盅小不妨事,况我不可扫大家的兴阿。”示人推开冷哼“你又不归我管,横竖死了我不关心!离我远些。”春人这时端杯茶水过来道“横竖是个顽意,眼前比不得常日。日后你好了,尽管大盏大盏还来就是。”难得接过道“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飲完茶,难得既起身道“那咱们就继续罢。”说罢摇了摇骰子,众人望去皆惊,原是五个一点。解芸道“再重新筛一遍吧,这实在是千百遍难出一次,想毕一轮下亦是空阿。”难得道“这--凭听姐姐的。”说罢拿起骰盒,平人却拦下道“既摇了出来便也是有可能的,这还没开始就说不行了?依我说就这么转一回,既是空轮心里亦不后悔不是?”难得却犯了难,寻时方说“全听姐姐的。”随从平人往下。至示人时揭盖一看“五点。”众人见真,解芸方道“果然奇妙,这世间竟有这么巧的事。”平人得意笑说“如我说的,什么事都去试一试,万一就瞎猫碰上死耗子呢。”示人起身答令,从桌上一扫目道“有了,我便以酒辩答罢。”:
设酒杀鸡作食。
今朝有酒今朝醉。
酒浓春入梦。
谁扫满庭芳?
醉卧阶前人痴笑,落花无情愁断肠。
之后众人又闲聊逗作,酒盏交杯起来。因人道“你这令太过简单,不如直接联句来的痛快。”难得闻言便道“正是,不如以这热闹场景为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