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无题13
翌日晨，夫人姨妈进宫后平人便唤财顺把全府上下小厮丫鬟、婆子姑娘都叫来正院。待人齐后，下乌压压一片。平人居坐于高位，难得立于左，示人其右。见下一窝蜂乱不止，平人只看一眼，财顺便怒喝“都嚷嚷甚么？真愈发没了体统了，还有开鸟呛的统统打发出去。”众人这方止住，后皆望于阶上。平人正身道“近儿的事想毕大家也知道了，那我便开门见山的说。夫人一时半月不在府里，可这偌大基业不能不顾，故-命我代管。我年轻，不曾了解下面里头的事，要有什么误责，什么偏办；或是不体贴不明了的也都包容些。但也不要看我年轻好忽悠，我虽不曾掌过事，但也跟在夫人旁有过见识；大事小情的也看着理料过。虽不熟，但视我为未出阁的无见识的无手段，那就错了！我不像我娘，身体有恙。府上从来的事都由几个管家操持，管家一时不到的地方就任自由了。”说完一顿，扫视一圈。道“夜里上夜摸牌的、给主子收拾屋手脚不净的、摘花折柳的、没规矩体统的。都给我注意些，耐住猫心安分挺过这一月，我便再管不着了。”随后又命财顺拿来府上名册，翻了一翻随道“管理车轿饲马的是哪些，出来我瞧瞧。”随后从后出来几人，孟成海站出指前两人道“这两个是府上饲马的，一叫欢儿一叫贵儿。”后又指后三人道“这仨是专管车轿的，叫荐儿、逵儿、矩儿。”平人皱眉，看向财顺问“这是何年何月的名册？怎么这车轿这列只有写荐儿和逵儿？”问的突然，财顺‘啊’了声，后道“这，这矩儿是前不久才来的，时间匆忙还未来的急注册。”平人冷哼一声，翻过这页。又问“这东厨里是那些人？”听后十几个婆子走至于前，严巩便要说话，平人忙摆摆手问“这掌勺是那个。”蓝婆子道“回小姐，是我。”--之后平人又一一照名册叫了上夜的、护院的、剪花的、裁缝、丫鬟、小厮。核对完后，又讲了半日方散。
夜里，几个上夜的婆子检查好各处门栓后，又挤作大门延下安置好桌椅倒上骨牌，几人方入坐。靠门边的叫王婆子，摸了张牌道“二饼。今个大小姐才警示过，我们就这么玩，当真没事吗？”下家赵婆子闻言道“怕什么，她既没掌过家又没管过事。这新官上任，自然要显威风来震吓一下咱们园外的人，不然，谁肯服她？”对家林婆子扔张三万道“大小姐这人，我最了解不过。”上家吴婆子笑道“这谁不知，姐姐也是当过小姐的奶娘的，就现在大小姐见了你，也不得低头叫妈妈。”林婆子愤恨道“快别提了，别人家奶妈妈跟着小姐主子都是受人尊敬，吃好的喝好的。你再瞧瞧她，晓事后头一件就是把妈妈给革了，真真不知道这大家的礼仪规矩都学什么地方去了。”吴婆子笑说“那也比我们强多了，这逢年过节的多少让人拿点东西，不像我们，来去是个孤独鬼罢了。”说完几人哄笑起来。林婆子冷哼“你是成心打趣我，让我过不去。她给我什么？左右不过夫人示了意，念我的旧情罢了。你们有男人有儿子的，就我一个孤家寡人，指桑骂槐说谁孤独鬼？”说完就胡了。众人给过钱后，王婆子道“这风吹的怪冷的，这夜里真没巡逻的？得了解清楚些才对，免得生事。”林婆子嗔笑道“你是怕天怕地的，我们这多人，真出了事也轮不到你来担。况我们在府里这么多年，除了夫人，谅没人敢动谁。”赵婆子也道“真是，你若怕了走便是，别人抢着还来不及呢。”王婆子忙道“谁怕了，到底是心里有个底，耍起来也心安些。”说毕，众人又摸起牌耍了起来。
第二日早，翠梅便到平人处，皆坐下后平人道“我昨夜想了一夜，皆是嘴上功夫断不得意，搞不好越是这么说人越是反着做。日后传出去，倒笑话我们管不住下人，一点手段也没有。”翠梅笑道“小姐真是愈加会管家了，是要想个招，上下清理下这府里。一来夫人若是看见小姐你的管家能力，说不定真就放你长久的权；二来，这府里上下确实要好好整治一番，公爷在时就是袖手的清闲老爷，夫人又是身体不好，既想管家但也有心无力。致使下面的人愈发狂了，这倚老卖老、欺上瞒下、阳奉阴违、偷鸡摸狗的，就如那蛀虫一般，天长地久下来，恐怕--”平人忙问，方说“恐怕就像入了秋的葫芦，外面硬里面空。”平人暗暗点了点头道“依你之见，长久下来的确不可。”春人旁道“姐姐既会说，就定有办法。”平人也忙问，翠梅道“主意倒有一个，我们明着对下实施举检之法‘举检者赏，被检者罚；检正者加赏，胡检者加罚；冤错乱者平赏，无假者严罚。’暗中我们私下组织人调查，既不冤枉好人，也不放过蛀虫。”平人忙问“依你之见，当赏什么，当罚什么？”翠梅笑回“自然是赏银子和打板子了。”众人闻言忙说妙，真梦一旁却道“依在下之见，此办法虽好，但却不是最好。”众人闻言皆望来，平人也道“莫非梦姐还有更好的？”真梦道“说不上好，也只是一些拙见。刚才翠姐说的虽好，但有一点，他们检之则人不和，若是不检，那银子又太过耀眼。到时以一人之力定不行的，就会三五成群，拉帮结派，互相敌视。人人都盯着错，一但有了，为了银子定会夸大其词，长久下去定会日日难安，人人惶恐，如此往后，人不是成了木头，就是成了精了。”众人便忙问她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真梦道“常言道‘人为己之利，可弃相关矣；鸟保己之命，可弃幼雏矣。’我们只须从各行中选一个声望高的人命为组长。管理得当者，组长每月添五百钱月钱；管理欠缺者，组长每月从月钱中折扣些月钱。一但个人的利益降升被团体所左右，那这组长毕‘处处尽其心，事事竭其力’，之后我们只需设立督察组织，便再不怕他们欺上瞒下，阳奉阴违了。”春人一旁听完，连说三声妙道“这五百钱虽不多，但下面婆子们最是蚊利必争，如此一来，我们只需坐山观斗。反正他们自由野惯了，我们要强来反而倒降服不住，正是他们自己人来管自己人，内部整肃了，我们既坐收渔翁又博了好名儿，何乐而不为乎？”平人道“正是呢，既拟定了计划，还要早早实施下去才好。”又问道“那这督察的人选，各位心里可有底了，快快都说出来。”翠梅道“这园子里就由小姐亲管。只是这外面的，既要能威摄的住，又要是自己人。我举难得为首，难跃、难从、难凭为辅，而且也是给他们一个锻炼的机会。”其余人所言都大差不差，平人便遣人传难叹几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