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无题9

    话说西面楼这边，西面楼又称望远楼。皆用上等衫 松木所建，立于池边，三面环水，正门前有院，已搭好了戏台子，无数小厮正往楼内顺着晚上用的桌椅、小几、屏风、黄铜烛蜡等物，内务总管孟成海正在如火如荼的归调。难叹路过时因见里头热闹便也进到院来看看，孟成海见忙过来行礼，难叹忙扶道“你只忙你的，我只是正巧路过，别倒耽误你了。”孟成海笑道“大爷说笑了，小的不过给桌椅烛台安排个地，叫小厮们小心注意下罢了。”难叹道“正是这样才费心呢。”孟成海又问“大爷这是哪去？”难叹说去夫人那，孟成海接着从怀里拿出一本戏册道“这是那掌班才给我的，原说是要晌午点戏时在出，又怕到时匆忙。找你一转找不见，就托我见着给你。”难叹接过，随意翻了翻道“有劳了，即如此我先走了。”孟成海只低头道“大爷慢走”。难叹走到院门又回过身道“要是少了什什么，只管去找财顺。”说完便头不回的走了。月色如洒，灯火摇曳。公府大门尽开，华光如流；阶下守狮现灵，张牙显秀。至开宴前，信国公最先到同王清王渝（信国公女）。门口小厮喊道“信国公到--”此时夫人姨妈等众人都已去望远楼，只有难叹难得同几小厮在大厅。难叹闻声忙起身出门迎，边上几人见也相同行。难叹见王鼎等人忙上前拱手作揖道“见过王叔、王兄、渝妹妹。”又道“快快请进屋。”王鼎点头道“你母亲近来身体可好？”难叹应“有劳王叔惦记，以往倒如此，今个倒好的许多。”王鼎进屋坐上位笑道“你如今也大了，你爹不在家里，也知道自己打点了，我是来的早了。”难叹坐下方道“我从前只跟在爹旁边，也学着瞧着点。他如今不在，我也只好照猫画虎的样式做。叔叔即来的早，又监道管过大场面的，倒不防帮帮侄儿，侄儿在边上也学些高低。”王鼎大笑“好侄，你要让我帮别的，我只说不知；要说接人待物甚么的，要我帮的上，绝不推的。”难叹笑道“只等王叔这话呢。”王鼎又看向王清“你也在我边上看看什么是迎宾待客之道，别整日读书成了呆子。”王清连连答应。不时门外小厮又喊“卞国公到……穎国公到……善文侯到……”王鼎接在前招待，王清难叹难得等在一边伫侍。王渝从见过难叹后便偷溜到后园子，只见各游廊上挂满了各式的福寿灯。先是去了平人院里，又去了示人院里皆没人。从示人院出来便碰到了回来换衣服的玉人，王渝看的不真，只暗声喊道“玉姑娘？”玉人本低头擦拭衣裳，猛然有人说话倒吓了一跳。玉人看去“渝小姐？你几时来的？”王渝道“我来好一会了，几个院里也没个看宅看院的，夜里的花火明烛最要小心！你们些人都哪儿去了，让我好找。”玉人笑道“人都在西面楼那边，你找不着也不找个上夜的婆子问上一问？”一边说一边进院里。王渝问“那你回来做什么？”玉人叹道“快别提了，那上水的小厮走路是看天不看路的，可怜我的衣裳，我才换的新衣就糟蹋了。”又道“你先上屋里坐上一坐，等我换身衣服带你去。”王渝进内厅找了把杌子坐下后，就细细观看起了屋里的摆设。内厅左有一扇印梅屏风，屏风正前为示人的寝床。屏风两边立着两座博古架，陈列着青花瓷瓶、莲花彩杯、神鸟腾飞图彩釉罐等无数精美瓷器；内厅右有一帘，是示人书房，门框上有对聯，上聯为‘诗词歌赋学而不厌’；下聯为‘笔墨纸砚用而不嫌’。王渝只一看就知是平人的手笔，这时玉人换好衣裳在门口唤着，王渝出来并同玉人往西面楼去。路上两人有一句无一句的聊着，至楼院前玉人对她说“你在这等下，我进去通报声夫人。”见王渝答应，玉人进了楼去，一会有丫鬟出来说“渝姑娘请进，我们夫人有请。”进了院见院中乃一大戏台，台下戏子小厮们混杂，楼内共摆了四桌，正中夫人、姨妈、示人、平人、解芸一桌；春人、越人、郡人、玉人、吉人、茗桂、真莲、真梦一桌；财顺、水月先生、孟成海、吴进明（财务主管）、严巩（后勤总管）和花官（管理地租店铺和奴才买卖）；还有一桌空着的。夫人见王渝进来忙招呼，王渝走近行礼道“见过婶婶，婶婶福寿金安。”夫人忙扶道“哎，何须这些虚礼，你又难得来趟的，我可想你的紧嘞。”说话便拉着坐在身边。姨妈问“这是谁家的姑娘？”夫人回“这是信国公之女，叫王渝。我只叫她渝丫头。”姨妈忙叹道“难怪，此等天仙之貌、书礼之质，我一眼瞧着就不像是普通人家的，说他是国公之女，倒对了座了。”说完皆大笑。王渝不知说话的人是谁，但坐夫人旁的定非常人，随也只得跟笑。平人眼看道“这是我姨妈，这是我表妹你只叫她芸儿就是。”互相打过招呼后，王渝问“芸姐姐今年多大了？”芸儿还没说，示人先笑道“渝姐姐这倒说误了，芸儿才过将笄，还没你大呢。”平人戳了戳示人脸笑道“我瞧你也说误了，人比你还大五岁，整日芸儿芸儿的喊，也不分姊妹辈份了。”芸儿在一旁捂嘴乐呵，姨妈道“正这样才好呢，既不拘谨又显得亲近。”这时柚儿捧着一本戏册走来道“掌班的说戏员们都备份齐了，这是大爷命人送来的戏册，以请夫人阅册点戏。”夫人接过戏册笑道“我来点出热闹戏。”翻了翻便指着《宝光殿》对柚儿说“这部吧，既热闹，又应了景。”接着把册子递给姨妈“你也点一出。”姨妈接过边看边道“姐姐甚会点戏，方才一点即成了绝，再让我点难免不尽兴。”夫人笑道“你只管放开些，这是新请的班子，又是新的册子，里面我还有许多没听过的呢。”姨妈道“还有姐姐没看过的戏？这也奇了，我自明事起，姐姐就在观戏听曲，这如今都多少年头了。”说完又把册子塞到夫人手道“那今个的戏倒非由你点不可，也让我涨涨见识。”夫人笑着说不可，又把戏册挨个递去，见众人皆不接，道“都凑凑热闹罢，这我又成了独家了。”王渝笑道“不是我们不凑这热闹，只是婶婶通今识古，把古往今来的戏都听了个遍，如今这有新戏了，定是先品新的。”众人忙说是，夫人见推不过只得又翻起戏册来。看了阵指着一部对柚儿道“就这部吧，《烽火戏诸侯》我倒闻所未闻。”说完打发柚儿去了。这时难叹等众人也哄拥进了屋来，夫人见问“你不在正厅待客，倒跑这里面来做什么？”难叹走近道“大多都是派管家来道祝福送礼的，喝杯茶也就走了。其余来的，王叔拉着他们喝酒吃饭，我在边上说不上话，闲的无聊，倒不如领他们进来给您拜寿呢。”接着众人齐身行礼道“恭祝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夫人笑道“快免礼，那有桌特给你们留的，快去坐着吧。”众人闻言忙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