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今晚的月色可能没有那么美
二十一年前，八大世家发动烈火之征，征讨恶事做绝的姜氏。那姜氏子弟，仗着自己实力高强，惯行蛮横之事。
姜氏少主姜肴，行事乖张，随心所欲，被他欺辱的世家子不计其数。在他的影响下，不少姜氏子弟皆是如此。
而最过分的，当属姜氏杀神姜夙，一言不合拔剑杀人。
那段时日，各世家人心惶惶。
终于，在姜氏招收各世家的子弟前往姜氏修习，姜氏却害死不少人后，各世家爆发，征讨姜氏。
烈火之征持续三年，姜氏主城终于被攻破，姜氏家主姜雁啼死于城下。
之后，姜氏嫡系被灭，余下的姜氏子弟流窜。
姜氏子弟手段狠辣，为防止他们卷土重来，各大世家纷纷下达通缉，追捕他们。这么多年过去，已经不见姜氏之人。
“你担心那人是姜氏余孽？”严丹青皱着眉看着顾灿。
顾灿点了点头。
严丹青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我不是要追杀她的意思！”顾灿连忙道，“她这样光明正大，被其他世家盯上怎么办？”
“姜氏余孽是怎么回事？”芽芽好奇地凑到二人身边。
姜氏之人事关重大，或许芽芽接触过，但并没有人将其真实身份告知芽芽。镜宫弟子除了那群长老和堂主，便是洛清和和李青房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顾灿从烈火之征以前辉煌的姜氏给她介绍，一直说到现在姜氏之人的情境。
“既如此，你怎会担心他们？”芽芽不解。
“因为二叔经常骂三叔不知好歹，恩将仇报。”顾灿毫不犹豫道，“二叔说，姜氏之人不是坏人。”
说起顾灿的三叔，乃是大名鼎鼎的寒霜君顾涟，烈火之征亲手杀死姜氏少主姜肴之人。
那姜肴，对那顾涟极好。
早些年，顾氏先家主在爱妻死后自刎，徒留年幼的顾涵接任家主，掌管这顾氏家族。
顾涵，乃是顾灿的父亲。
年幼的顾涵自然镇不住顾氏的老人，他被那些人明里暗里的挤兑。光是应对他们，就耗费了他所有的心力。因此，在顾涟备受欺辱时，顾涵并没有发现。
最严重的时候，顾涟差点死。是姜氏少主姜肴出手，救下顾涟。
那之后，姜肴对顾涟格外照顾，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送他一份。姜肴对顾涟的偏袒，毫不掩饰。
有了他的庇护，顾涟的日子这才好过起来。
此外，姜肴经常指导顾涟练剑，给他喂招。顾涟的实力也因此迅速提升。
姜肴对顾涟太好，好到所有人都以为他喜欢顾涟。
可最后，姜肴死在了顾涟的手下。
顾灿的二叔顾颖因为此事十分讨厌顾涟，但凡遇见顾涟他都会挤兑一番。当然，顾颖也没少骂顾涵。
顾烟和顾灿从小是由顾颖带大的，听他说过姜氏的辉煌，姜氏子弟的豪爽仗义……
耳濡目染之下，他们并不觉得姜氏是恶人，反而觉得自己亲爹和三叔有病。
长大了之后，自己去看，自己去想，更加证实他二叔说的没错。
“怎么说？”芽芽不解。
“因为爹和三叔都后悔了啊。”顾灿理所当然地开了口。
“后悔有什么用，人都死了。”李青房冷声道。
顾灿认同地点了点头，他二叔也经常这么说。
程初韵偷摸摸观察着李青房的反应。他觉得，李青房心情不好。
众人处理完昏迷的镇民，便着手打捞河中骸骨。
许是河中的夜死去，那怨灵也没了威胁，众人打捞的十分顺利。
而后，芽芽主持，将骸骨装入棺中，念足三日往生语，一把火全烧了。做完这些，芽芽命镇上的人在没婴河边打造一座庙，供死去的婴孩。
芽芽警告他们，莫要断了香火，莫要再溺毙女婴。
否则，慢慢等死。
石溪归属汪家，汪家归属严氏。再多的，芽芽管不了。
结束完石溪之行，一行人便踏上了回宫之路。
自从知道程初韵对自己的心思之后，李青房有些烦。
他烦的不是程初韵喜欢他，烦的是程初韵没认出他来。
自戚水村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想起宋止容这个人了。
他心中的疑问太多，手里的事情太多，实在很难想起一个不常见的人。
李青房，你是为了和他在一起，才选择进镜宫的。
李青房再一次将心中那份悸动按下，不再去想。
现在是八月份，左右不过两个月的事。等程初韵写下绝婚书，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熙阳师兄，快过来，下水抓鱼！”正在这时，芽芽赤脚走过来，兴奋地呼唤李青房。
李青房失笑，脱去鞋袜，踏入清凉的溪水之中。
赶路疲乏炎热，路过溪流，众人忍不住停下来歇息。
李青房才下水，不怀好意的顾灿双手舀起一捧水，直接泼向他。李青房不躲不闪，受了他这一捧水。
顾灿乐得哈哈大笑。
周围的人对视一眼，下一刻，不约而同地朝他泼水。
“好啊你们，欺负我一个！”顾灿仓皇地躲闪着，躲避之余，还不忘反击。
专心抓鱼的芽芽猝不及防被扑了一脸的水，鱼跑了，头发也湿了。她也不抓鱼了，逮到谁泼谁。
一场混战开启，就连岸上的洛清和都被泼了一身。不想下水的人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脱鞋下水。
“程初韵，你别逮着我泼，换个人换个人！”顾灿才抹了一把脸，眼睛都还没睁开，一捧水就扑到了他的脸上。
程初韵轻笑一声，这才换了目标。
“李青房，你可别走神啊。”严丹青眯着眼，一把水泼在微愣的李青房身上。
李青房回神，压下心中悸动，毫不留情地反击回去。
……
一场玩闹，让大家放松不少。
作为女孩子的芽芽第一个去把衣服烘干。
顾灿等人就开始处理刚刚捕到的鱼。李青房等人也没闲着，去林子里抓了不少野味。
“师兄，给。”程初韵一烤好手中的鱼，就迫不及待去给李青房。
“我这边也快好了，你先吃吧。”李青房客气道。
“我想吃你这个。”程初韵目光发亮，直勾勾地盯着李青房手中的烤鸡。
见他是真的想吃，李青房无奈地点了点头，动作麻利地先给他掰了个鸡腿。
程初韵将烤鱼放在他身前的石板上，接过鸡腿大口吃了起来。
“师兄，我也想要烤鸡。”严丹青冷不丁凑到了二人身侧，幽幽地开了口。
李青房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想吃自己烤。”
“我用烤兔子跟你换。”
“我可以跟你换吗？”闻言，程初韵目光闪闪地盯着严丹青手中的兔子。
严丹青挑眉，给他掰了一个兔子腿。程初韵十分大方地给了他一条鱼。
“严丹青，你那个鱼我要了！”顾灿一边烤着河虾，一边叫道。
严丹青：……
一时间，大家都在交换自己想吃的食物。
“若是这时候有酒就好了。”顾灿十分可惜。
洛清和笑眯眯地掏出了两壶酒。
欢呼声起，一道黑影闪过，酒就消失在了洛清和手中。程初韵十分专心地吃着李青房给他的烤鸡，并不理会那群抢酒的人。
“要来一点吗？”李青房掏出一个酒壶，询问程初韵。
那是他离开狸花洲之前买的泠花酒。
“可以吗？我没喝过酒。”程初韵惊喜地看着他。
李青房将酒壶递给他。程初韵掏出一张手绢擦了擦嘴和手，小心翼翼地打开酒壶，轻轻抿了一口。
清甜，带着泠花独特的香味。
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李青房轻笑，低头吃鱼。
“咳咳咳——”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手，轻轻抬了一下酒壶。程初韵猝不及防之下，灌了一大口，不出意外的呛到了。
顾灿大笑着，下一秒就被李青房踹了一脚。
“没事吧？”李青房接过酒壶，轻拍程初韵的背。
程初韵一边咳一边摇头，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许是咳的狠了，他的脸有些发红。
“李青房，有酒偷偷喝！”顾灿不服气地叫嚷。
李青房白了他一眼，凑着酒壶灌了一口，旋即盖上，扔向顾灿。严丹青轻轻一跃，抢了酒壶就跑。
“严丹青，你抢我的酒！”顾灿叫嚷着追了上去。
一群人打打闹闹，好不快活。
“师兄，可以陪我走一走吗？”
李青房侧着脑袋，看向脸色发红的少年。
他点了点头，朝少年伸出手。
程初韵微怔，好一会儿，才把手放在李青房的手上，借力起身。
二人朝着安静处走去。
今夜的月如弯钩，散发着柔和的光辉。二人走在林间，耳边是悦耳的鸟鸣，脚下是脆黄的枯叶。轻柔的风不时拂过脸颊，清凉舒适。
“爱屋及乌。”程初韵轻声开口，说了句无头无脑的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还爱着屋。”
程初韵突然停下脚步，怔愣地看向李青房。他的声音很轻，轻到不可闻。
“怎么了？”李青房自嘲地笑了笑。
程初韵摇了摇头。他不确定，李青房是不是说话了。
二人继续朝前走着，没再开口说话。
“你说他俩到底谁对谁有意思啊？”顾灿趴在树后，压着声音询问严丹青。
“我觉得李青房对程初韵有意思。”严丹青十分坚定地开了口。
“程初韵肯定也对时悦师兄有意思！”芽芽趴在树上，十分肯定。
“你们怎么看出来的？”站在树上的洛清和颇为好奇地问了一句。
于是乎，接下来成为了芽芽和严丹青二人的佐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