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用毒者终死于毒下
严氏严烽,先家主妾室画衣夫人的儿子。画衣夫人善制药,是严氏家主严智寅一大助力。
当初严智寅坐稳严氏家主之位,少不得画衣夫人和严烽的帮助。
为此,严智寅对二人很是看重。
“家主,很是看重严烽……”严策顶着芝玉夫人凛冽的目光,战战兢兢地开了口。
“家主?”芝玉夫人淡淡地开了口。
严策吓得冷汗直流。
他知道,家主令在芝玉夫人身上。芝玉夫人,才是严氏承认的家主。不论是严智寅 还是严智寅的父亲,都只能算代家主。若芝玉夫人说出此事,严氏必然成为大笑话。
“洛长老,想如何处理?”
盖棺定论,严策知晓,自己再多说一句,自己也得被处理。届时,严智寅的代家主之位可能不保。
“劳烦芝玉夫人了。”苏白锦温和地说道。
“他得死。”洛扶桑道。
“薇儿,把人杀了吧。”
平平无奇的女子上前,一剑割喉。
严策闭上眼睛,将头转向一侧。
“听闻丹青在夕酩宫求学。”芝玉夫人突然道。
“是的,夫人。”苏白锦点头。
“薇儿,记得多去看看丹青。”芝玉夫人说着,缓缓走向车驾。
她一走,洛扶桑等人也离去,徒留死不瞑目的严烽。
严氏子弟立马上前将严策和严虎城带去疗伤。至于严烽,收殓尸身,等严策下令处理。
画衣夫人赶回来时,正值仆从将严烽尸身放入棺中。
她冲上去抱住自己死去的孩儿,悲痛欲绝。
哭了许久,她猛地看向严策。
“有人将芝玉夫人请了过来。”严策低头,并不敢与她对视。
“查到谁请的了吗?”画衣夫人红着眼问道。
那老家伙,她迟早弄死。
“查不到。”严策低着头,“据说是严烽房里一位死去男奴的侄女。”
闻言,画衣夫人居然沉默下来。
然后,严策便瞧见她把严烽的尸体一扔,头也不回地走了。
……
夕酩宫驻地,待洛扶桑等人一到,温怀萧便命令车马出发,离开焚水城。
若不是唐曲中药,夕酩宫众人早已离开。
李青房骑着马儿跟在车队后边,心里有些担忧。
也不知唐曲长老的情况到底如何。
正在这时,一名小弟子过来寻他。
“青房师兄,洛长老唤你过去。”
李青房点头,骑着马儿走向洛扶桑所在的马车。
“洛长老,有何吩咐。”
“你可知画衣?”
“弟子不知。”
洛扶桑眉梢微挑,示意一旁的苏白锦为他介绍。
“画衣夫人,乃是那严烽的生母,如今严氏的掌事者之一,深受严氏家主严智寅重用。”
“弟子的任务是什么?”
“杀了她。”
此言一出,苏白锦古怪地看向洛扶桑。
“这是宫主的命令。”洛扶桑淡道。
宫主的命令,自然不可违背。李青房应下,便准备去找九堂弟子获取有关画衣的情报。
“常月应该回来了,你可以去问问她。”苏白锦提醒道。
李青房朝他道谢,驾着马儿开始在车队里寻找沈常月的身影。
很快,李青房便瞧见了那靠在马车上默默落泪的人。
她的脸色苍白,双目微红,脸上满是泪痕。
这般场景,叫李青房不忍去打扰她。
“青房师弟。”瞧见来人,沈常月抬手用衣袖抹了把眼泪,招手让他过去。
李青房犹豫地骑着马儿走了过去。
“怎么了?”
“常月师姐,我……”
“我没事的,只是严烽死了,我太开心了而已。”沈常月扯了扯嘴角,“严烽那人,最喜貌美之人,不少良家女子,都被他盯上。他下药,让他们失了清白,又将所有的错处推到他们身上……可他明明是男子,明明是男子……怎么会被严烽盯上呢?十年啊,整整十年……”
说着,她的泪水控制不住地涌出。
恶人,死不足惜。
李青房默默陪着沈常月,直到她情绪稳定下来。
“见笑了,青房师弟。”沈常月抹泪,“说正事吧。”
李青房犹豫地询问了画衣夫人的消息。
闻言,沈常月的神情恍惚了一瞬。
“你要杀她吗?”沈常月说着,低声喃喃,“也是,你得杀了她的……”
为什么?
李青房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沈常月却是径自说起了画衣夫人的消息。
画衣,十岁入严氏为奴,被芝玉夫人选为身边丫鬟,亲自教导。十三岁,画衣被严氏先家主收入房中。十四岁,为严氏先家主生下庶子严烽。二十岁,画衣奉严氏先家主之令,毒害芝玉夫人。事情败露,画衣失踪,先家主被芝玉夫人处置。二十五岁,画衣出现,助严智寅夺下家主之位。二十八岁,画衣奉严智寅之令,率族内子弟围攻姜氏子弟,参与烈火之征……
画衣,善制药,性狡诈,毒死于她手的姜氏子弟极多。在炙火城破后,画衣又开始追捕逃窜的姜氏子弟。
“你可知,她追杀的人是谁吗?”沈常月突然问道。
李青房皱着眉,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她的实力不强,你注意别被她下药就行。”
然而,沈常月却是什么也不说了。
李青房想开口询问,但沈常月已经钻入马车。
无奈之下,李青房只得先行离开。
洛扶桑等人继续向夕酩宫行进,而李青房,则是换了一身衣裳,返回焚水城。
……
严氏老夫人芝玉,平日都在严氏祖地静养。她不爱管事,严智寅也不想她管事。
因此,在祖地外,严智寅特地命人驻守。明面上是保护芝玉夫人,暗地里却是监视她并防止有人向里面递消息。
此刻,画衣正跪在祖地外,求见芝玉夫人。
她为妾室,不得入祖地。
不知跪了多久,芝玉夫人身边的薇儿才出来,请她去旁侧说话。
“老夫人说了,若是你要打听那日的人,没门。”薇儿直白道。
“画衣发誓,绝不伤她分毫。”画衣猛地跪下,神色严肃。
“老夫人说,你这等恶人,定是不得好死的,誓言于你而言,算不得什么。”
“烦请你向老夫人回话,奴,知晓大公子的去向。”
“你可是忘了,你当年便是以这般理由毒害的老夫人!”
薇儿盯着她,目光如炬。画衣垂着脑袋,不再言语。
良久,薇儿才转身进入祖地,请芝玉夫人。
因着祖地外都是严智寅的人,所以芝玉夫人的车驾径直离开。画衣揉了揉酸痛的腿,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直到行至一座湖泊前,芝玉夫人的车驾才停下。
在侍女的搀扶下,芝玉夫人缓缓走下马车,向着湖中的亭子走去。
画衣连忙跟在她的身后。
走入亭中,薇儿等人为芝玉夫人铺好软垫,扶她坐下。一人摇扇,一人煮茶。
“说吧,你知道什么。”芝玉夫人淡淡地开了口。
“先家主死时,一直唤着大公子的名讳。手底下人都说,先家主想念兄长。奴觉不对,但先家主的遗物都由家主接管,奴查不到……”
“废话少说。”芝玉夫人眉梢带着一丝不耐。
“奴追查多日,终于从昔日旧人口中得知先家主曾于连云间斩杀恶鬼,但却是满身血污的下山。那人察觉不对,偷摸溜上连云间,只见一群鸟儿正在啄食满地碎肉。前些日子,奴上连云间,四处找寻之下,于一处深潭找到一柄断剑和一块令牌。深潭之中,还有两具白骨。”
画衣说着,将手中的匣子递给薇儿。
薇儿打开匣子,确认无毒后,交给芝玉夫人。
那匣子里,躺着一柄断剑和一块刻有“严紫卿”的令牌。
芝玉夫人长子,严紫卿。天赋卓绝,乃当仁不让的严氏家主继承人。
她颤抖着,取出匣子中的物件。
第一次,芝玉夫人竟没能拿的起来。
第二次,第三次……
怎么,看不清了呢……我的紫卿……我的紫卿……
“噗……”一口鲜血喷出,芝玉夫人猛地倒了下去。
薇儿眼疾手快地抱住芝玉夫人,熟练地往她嘴中喂药。
过了许久,芝玉夫人才悠悠转醒。
“我以为,他怨我,不同意他与那小工匠在一起……我以为,他偷摸与那小工匠私奔……我怪他心狠,却不曾主动去寻他……他是我的儿,我自是希望他过的快活……不曾想……不曾想……”芝玉夫人痛哭,眼中尽是悔恨。
“烦请老夫人告诉奴那女子的下落。”画衣跪在地上,不顾芝玉夫人的悲伤,执意询问。
“她戴着面罩,并没有暴露自己的样貌。”薇儿道。
她说着,一把将芝玉夫人抱起,快步走向车驾。
三人离去,画衣跪了许久,才缓缓起身。
“老夫人,你对奴有恩,奴帮你查到大公子的去向……那么,你该死了吧。”画衣低声呢喃。
寒光闪过,画衣猛地向旁侧滚去,躲开利刃。
身着青衣的少年并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猛烈地进攻着。画衣狼狈躲闪,同时不断挥动着衣袖。
少年的攻击愈发凌冽,画衣的脸色愈发难看。她的毒,怎么不管用?
“你为什么没有中毒?”
青衣少年没有回答她,继续发起进攻。画衣虽不厉害,也不是他能轻松拿下的。
突然,画衣脸色一变,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黑血。
“你下毒……”
青衣少年并不理会她,转身就走。
在芝玉夫人等人来之前,李青房就躺在亭子的顶上歇息。车驾的目标太大,李青房早早察觉隐匿身形。这是杀画衣的好时机,李青房必不会错过。
至于那毒,自然是跟洛扶桑要的,都抹在他随意买来的铁剑上,无色无味,但闻着必死。李青房,自然吃了解药。
李青房走后,一位身着短打的女子背着背篓走进湖中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