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不准你离开
屋外的明月高挂在漆黑的夜空，洒下温柔的光辉。
屋内的两位少年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就在刚才，老人送过来了一个枕头。但其他的，却是没有了。
屋内就一张床，一张褥子。
很明显，二人需要一起睡。
可是，李青房心中有别人，而他心中的人，是个男子。所以，他是万万不肯和程初韵一起睡的。
至于程初韵，他知晓玉佩代表什么意思后，便明白李青房喜欢宋止容。他感谢李青房，不代表他想和一个心里有人，而且还是个男人的人一同睡觉。
以至于，大眼瞪小眼。
“早些休息。”老人的话语传来。
程初韵不由吓了一跳。
他突然想到自己是以什么身份进来的了。
“你进去些，我坐在这边睡。”程初韵想了想，道。
李青房犹豫了下，道。
“我坐着吧，你躺着。”
“看你这副模样，这几天应该过的不好。”程初韵道，“好好休息吧，说不定明天就可以走了。”
说着，程初韵吹了烛火，在他脚边坐下，靠着床框，便合上了眸子。
李青房也不矫情，向里移了移，给他留了些位置。
只要不一起睡，什么都好说。
次日一早，老人便推开房门直接走了进来。
彼时，程初韵正好伸了个懒腰。
一时间，程初韵有些不知所措。
虽说他在程氏不受待见，可好歹是个世家子弟。世家子弟最重仪态，伸懒腰可不是什么好仪态，私下里做便罢了，居然被外人看到了。
“别动不动就闯进来。”李青房语气不善地开了口，算是替他解了围。
老人瞧了程初韵一眼，难得的没有理会李青房的话语。
“洗漱好来灶房。”老人说完，便出了屋子。
程初韵应下，走出屋门打水洗漱，顺道也给李青房打了洗漱的水。
李青房看着他端来的水，不由陷入沉思。
似乎，自己三天没有洗漱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李青房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瞧了瞧关好的屋门，决定擦洗一番。
“咚咚咚——”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了李青房一跳。他迅速放下帕子穿好衣裳。
“我可以进来吗？”是程初韵的声音。
李青房应了一声。
程初韵这才推开屋门走了进来。
他手中端着一碗白粥，还有一碗馒头。
“这是爷爷教我做的，你尝尝。”少年雀跃道。
“你叫他爷爷？”听到这个称呼，李青房的脸色都变了。
“我也不能叫他老头啊。”程初韵道。
李青房这才回过神来。
自己这气倒是莫名其妙了。
自己和那人之间的事，程初韵并不知晓。且在程初韵问他和那老人的关系时，他是否认了的。
他思索之际，程初韵也端着东西走到了他身旁。
“这些有什么好教的。”李青房接过白粥，拿了一个馒头，道。
“当然有教的。”程初韵道，“我向来是不煮粥的，费时间不说，还容易糊。当时只觉得能吃就行了，现在看来，真是活受罪。”
李青房想，这位程氏公子，从前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
自己做饭便罢了，还做的十分难吃。按理说应该是有人教过的。
像李青房，他在夕酩宫的时候是学了烹饪的。夕酩宫的夫子们是这么说的：往后进了深林历练，遇不到人家，难不成不吃不喝了？别修为高强，厉鬼都杀了的人，最后却因为不会做饭活活饿死。
虽说的夸张，倒也不错。
听说最开始顾氏夜猎举办的时候，好些世家子弟因为不会做饭挨饿。后来饿得着不住了，才尝试自己做。
后来，但凡世家子，都要学些基本的烹饪，免得孤身在外饿肚子。
“你从前是如何学做饭的？”李青房忍不住问了一句。
“自己做着做着就会了。”程初韵一边啃着馒头，一边道。
浑不在意的模样，想来已是习惯了。
看来是没有人教过的，难怪不太好吃。
二人用完早饭没多久，老人便把程初韵叫了出去。
李青房照例关在屋中。
按程初韵所说，夕酩宫的人应该是到了。只是，为何还不见人进村寻他呢？
不能再等了，得想办法离开。
看着手脚的镣铐，李青房不禁陷入沉思。
这三天以来，他尝试过很多办法。但在没有钥匙、没有利器的情况下，要打开这镣铐实在艰难。
镣铐与手腕差不多大，哪怕强行拔手，也是挣不开的。
真是麻烦。
另一边，程初韵跟着老人到了村里的一户人家。
“花娘。”道院门口，老人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来了！”屋内立马走来一个富态的妇人，笑着与他打招呼，“这就是阿青的媳妇？”
程初韵愣了一下。
“做衣裳的事就麻烦你了。”老人道。
“难得的喜事，谈不上麻烦。”花娘笑道，“叔，进去喝杯茶吧！”
“不用。”老人拒绝道，“待会烦你送这小子回来。”
“那是自然。”花娘说着，笑着送走了老人。
老人一走，花娘顿时收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程初韵。
程初韵有些惊讶她的变脸速度。
“花姐姐，我叫程初韵。”程初韵朝她行了一礼。
“行了，这里没那么多规矩。跟我来吧。”花娘见状，神色不由一缓。
程初韵乖乖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走入屋中，映入眼帘的便是各式各样的成衣。花娘径自走到木桌前，拿了尺子，便走向程初韵。
“花姐姐，这是要做什么？”程初韵不解地看着花娘。
“量尺寸，做衣裳。”花娘道，“把手张开。”
程初韵乖乖把手张开。
“我有衣裳，不用做的。”
“怎么，你还有成亲的衣裳不成。”花娘挑眉，反问。
程初韵猛地看向了她。
“别动。”花娘不客气地拍了拍他的肩。
程初韵连忙站好。
“成亲？”
“你不是阿青认准的媳妇吗？”花娘道，“趁着叔还在，好赶紧给你们把婚成了。”
“这不行的。”程初韵连忙拒绝。
“有什么不行的，你都决定留下了，还不行？”花娘道。
可他只是想看看李青房的状况如何，毕竟那是帮了他的人。
“还未知会家中长辈。”程初韵垂眸，低声道。
“怎么，家中长辈做的了你的主？”花娘嗤笑，“你若不想做阿青的媳妇，那日把玉佩还了，自可下山去。这会子进来了，大家都开始为你们筹办婚礼了，又说不行，端的哪门子心思？”
程初韵一噎，默默闭嘴。
花娘动作很快，没一会便量好了尺寸。
“你挑一身衣裳，别穿着你这黄色的衣服到处晃，闪眼睛。”
程初韵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金色牡丹衣袍，犹豫了瞬，便在屋子里挑选起衣服。
他不知，他离开这一会，李青房又和老人吵了起来。
“我要去见我阿娘。”李青房直言。
“还不到时候。”老人拒绝。
“要么现在让我见阿娘，要么我下去见阿娘。”
闻言，老人便恶狠狠地看向了李青房。
“你威胁我？”
“我知道你有让我晕过去的法子。可你有本事时时刻刻盯着我，不然，你可能就只看得到一具尸体了。”李青房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方青！”
“我叫李青房！”
“你若是敢寻死，我便让那小子和你一起陪葬！”
失策了。
李青房可以无所谓自己的身子，可不能无所谓程初韵的命。
他身上有方氏人的血脉，所以当初哪怕老人想打死他，其他人也是不肯的。至于现在，不知为何，老人不肯放他离开，也不想他死。
一时间，他真的不知道该不该怪那人了。
若他不来，夕酩宫的人也不来，他断可以拿自己的命威胁老人，只要老人不想他死，总能找到出去的办法的。
可那人，是为了帮他才来的。
这倒是让他受制于老人了。
“我不准也不会让你离开，死了心吧。乖乖留在这，娶妻……才是。”老人想到什么，生生憋回去两个字。
“你做梦。”
“那你便瞧好了。”老人撂下狠话，转身走出屋子。
李青房懒得看他，只默默想着，待程初韵回来，便让他赶紧下山。
他下了山，他也好放开手脚做事。
只是，不知道程初韵还能不能下山。按这老东西的尿性，将程初韵留下也不是不可能的。哪怕那老东西十分讨厌外人。
午间时分，换了衣裳的程初韵才被花娘的小儿子送回老人的院落。
一路上，张灯结彩，好不喜庆。
可作为主人公的程初韵并不高兴。
他不想成亲，真的不想。
可这并不妨碍他记下沿途的东西和向花娘八岁的小儿子打听消息。
“阿寻，我听说，村里人不欢迎外人进来，怎么会让我做阿青的媳妇啊？”
“阿娘说，阿青叔叔不听话，总想跑出去，就是因为婶婶你在外边。只要把你娶回村子，阿青叔叔就会乖乖待在村子里了。”
“可是，我都还没见过阿青的爹娘，他也没有见过我的爹娘，这么成亲，不太好吧……”
“阿青叔叔的爹娘已经不在了，不碍事的。”阿寻说着，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阿娘说你们外边的人最不知羞，喜欢哪个就直接勾搭，家中爹娘做不了你们的主的。”
这是什么奇怪的看法？
程初韵无语极了。
世家子弟成亲，都是家中长辈做主的，一则讲究门当户对，二则讲究双方不反感对方。哪能自己想找谁就找谁？
不多时，二人也到了老人的院落。
“嫂嫂再见！”将他送到门口，男孩道了别，便跑走了。
程初韵生无可恋地冲他摆了摆手。
才走进院门，程初韵来不及与李青房说一声，便被老人拉去了厨房。
有人教自己下厨，程初韵立马打起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