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睡着了。
古森宅和有栖川宅，虽然看着中间隔了一道竖起锋利尖刺的墙，但实际上真要说距离，也算是近的。
比如说古森元也和有栖川宏枝各自的房间。
古森能站在自家窗台边上，直接看到对方房间内灯光的暗亮。
有栖川的作息通常都是规律的。但也有时候会因为忙事情，一直忙到深夜，而导致第二天精神状态变差。
于是，睡前看一眼对方房间是否熄灯就成为了古森的习惯。
如果见到亮着灯，那么必定是要在line上给他发消息提醒睡觉的，然后等着，一直到对面的窗帘被揭开一道缝隙，透出几道碎光，某个熟悉的身影举着亮起的屏幕朝自己的方向晃了晃。
紧接着，手机就会收到一条和撒娇没什么区别的回信。
这样做了之后，才算是结束了一天的流程，躺进被窝，陷入睡眠。
总是会把有栖川当成小时候那个时不时就是发炎亦或者高烧的孩子一样照顾。
那个时候的有栖川还没长开，但也能让人一眼就能瞧出来这是个美人胚子——他几乎是将他爸爸妈妈的优点全继承了下来。
见到他的第一眼，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在某些书中提到过的圣子，这一类的神职角色。
可能美貌就是会对一个人的好感提供加成度吧。
反正自从古森认识有栖川以来，他还真的没有狠过心对他，抱一次怨，发一次火。
校内集训总共三天。
由于那次在队内练习上大放光彩，有栖川被迫也加入了这次集训。
集训前的两天里，断断续续下着雨。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一片，稍有不注意就会滑倒在地，落个满身伤的下场。
不过这倒是没困扰到有栖川。
真正困扰他的反倒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小感冒。最近几年身体素质逐渐变好，再加上有一堆破事要忙，包括且不限于帮测试没及格的几个补课（同时感慨为什么仅仅只是代公式，也会有人算错），校内校外推脱不开的竞赛等等，于是忽略了对身体的管理。
在打了第三个喷嚏的时候，有栖川才后知后觉自己可能感冒了。
帮着几名实力同样不错的主攻手托完球后，有栖川紧了紧外套，无视另一边投来的“还想再来两个”的眼神，他径直下了场。
“还可以吗？感冒？”白井问他。她的手机摆在凳子上，此刻依旧在播放着当地的新闻。
“差不多吧，快好了。”有栖川吸了吸鼻子。确实，挺通畅的，没有刚开始两天那么呼吸困难了。
“那就好……啊，对了，刚刚那两球托得还是那么漂亮诶～他们两个是不是天天拉着你让你帮忙啊？”
“手感啦……”
“受到压迫了要和我说哦——”
“是——”
治疗感冒的药有点副作用，吃了会犯困。
有栖川将药盒塞进包里。
不过也没多大事情，反正明天最后一天。
这么想着，有栖川收拾完了自己的东西。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来自古森的信息：晚安，明天见。
手上还提着东西，有栖川也懒得放下去，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回复了一句晚安。
不过“明天见”嘛……
将东西放好后，有栖川快步来到阳台那边，掀开盖得厚实的帘布，对面的窗口依然亮着灯，某位刚刚给他发消息的人正站在那个窗口。
隔的还是有点远，他的夜视能力也不太好，不过他还是能想象出来古森此刻应该是一脸笑眯眯地看向他所在的位置。
“你看，现在还能见一面。”他又发了一条消息。
那边回得很快，是一个柴犬微笑的表情包。
“明天见。”
“明天见。”
第一天的训练很累。
别说是几名正选了，就连白井和有栖川两位经理也累得厉害。
“庆幸点，这片林子的虫子并不是很多，呼……我的意思是，至少我们不用再费劲哄某位麻烦指数五颗星的主攻手大人，不是吗？”
有栖川这么安慰道。
“也是啊——”
白井深呼吸了一口气。
“走吧，要准备晚饭了。”
“来了——”
有一说一，有栖川不能碰灶台这一点还是在佐久早口中得知的。
很令人惊讶不是吗？看上去这么冰冷，感觉总是远离人群的一个人把国小时发生的荒唐事记得那么仔细那么清楚，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还有一名肇事者是他。
不过倒也称得上是有栖川的黑历史了吧。这么说，记牢点，也算是抓到了他的把柄……好吧，感觉本人对这个也是超有兴趣的样子……完全没有起到一点威胁的作用呢。
白井摸着下巴这么思索着，同时指挥着有栖川将一部分菜处理好。
菜单是助教给的，据说是经过了专业人士的调整。看着一竖溜的菜名，有栖川皱紧了眉：“圣臣他可挑了，虽然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为什么他能长这么高，不过，绝对不可能是饮食。”
白井侧过头，闭了闭眼，然后伸手一巴掌拍在灰发少年的肩膀上：“放心好了，我做的，不管他们是强塞还是硬塞，反正食物必须进到他们肚子里去。”
完全的不容反抗的暴君模样呢，白井尚纪。
“再说了，我都能把家里那个嘴刁的大导演养好，在手艺这方面我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语气里无疑充斥着得意，她挽起袖子，开始了第一道菜的制作。
不过，真正到了吃饭的时间，几人的进食还是那么的困难。
几位高三的前辈被教练盯着，老老实实把饭菜吃进去了。
高二的，饭纲本人完全不用操心，于是转眼监督起了就坐在他旁边的坂桐原。被约束的坂桐原不忍自己一人受灾，于是抬脚绊住打算溜走的片柳。
“你可是全能ace啊！”坐下来吃饭！
“全能也只是在赛场上全能！”我拒绝！
一人之力是难敌一头心意已决的公牛的。不过等到片柳挣开束缚之后，转头就对上了站在一旁抱着手臂看他的白井。
哦哟，公牛熄火了。
公牛调转方向坐回餐桌前，夹起了一筷子的卷心菜，送进口中：“你还真别说，白井她手艺真的很好……你还不走吗？”
“我看着你吃完了再走，别急，慢慢吃，我陪着你啊。”
另一边佐久早正在和盘子里的食物大眼瞪小眼。先忽略食物到底为什么会有眼睛这件事，然后再评价一下现在的佐久早，不得不说这位超级主攻手脸阴沉沉的样子，真的和炉底烧出来的黑灰一般黑。
古森和有栖川各是一脸无奈，在他身后一左一右站着，像门神一样守在他身边。
“必须要吃下去吗？”我会死掉的。
有栖川撇过头，努努嘴，指向那边被强制镇压下去的片柳拓水。
“……好吧。”佐久早痛苦地垂下头，继续与食物作斗争。
一场艰难的晚饭结束后，佐久早、古森和往常一样留下来加练。
有栖川的那两粒药本来是打算在睡前吃的，只是等到回神的时候，药片已经拆开了，摊在手心里。于是索性就喝了水，将药片也吃了下去。
排球一次一次被抛上球网的前方，手掌击在其上的声音沉闷，不过听久了，倒也生出了两份悦耳来。
从国小到高中，旋转到强力旋转可能还要再带上一个强力左旋，古森能接受的程度越来越高。
比如说现在，至少在日常训练的时候，他已经能够完美消化，从佐久早那里来的一球了。
手臂上被排球砸得有些疼痛，不过古森也没多管，转头想向场外看着他们加练的有栖川表示内心的喜悦时，结果就看着某个人已经靠着墙迷迷糊糊好一会儿了。
“几点了？”
“差不多八点。”古森看了下手机。
“走了，洗澡去了。”
佐久早收拾好东西，背上包看着那两人，其中一个刚刚被叫清醒，这时候走路还是一轻一重的。
站在原地又缓了缓，有栖川才跟了上去。
反正他吃晚饭之前就洗过一次了，于是径直回了房间。
等到另两个也回到房间之后，他早就躺在他那张床上睡了好一会儿了。
“小枝睡着了，声音小点。”
佐久早点点头，顺便向他亲爱的表哥表示自己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