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乱葬岗里的孩子
在母亲离世后的数月里，涑的生活陷入了一片黑暗。
原本就内向的她，如今更是变得沉默寡言，由于失去了母亲的庇护，家族中的其他大孩子们开始频繁地找他麻烦。
这一天乌云密布，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在这个沉闷的日子里，几个体格健壮的孩子却将一个身材娇小、瘦弱无助的少女逼到了一条昏暗狭窄的小巷子里。
小巷两旁的墙壁高耸而压抑，阳光几乎无法穿透这片黑暗，使得整个场景显得阴森恐怖。
少女的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充满了恐惧。她紧紧地靠着墙壁，试图寻找一丝逃脱的机会，不过是徒劳罢了。
在被连续扇了几个清脆响亮的耳光之后，涑的嘴角开始流着丝丝血迹。
紧接着她原本就干瘪的肚子被几个人猛踹几脚，顿时的剧烈疼痛让涑无法忍受，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浸湿了她的衣服，但她早已顾不得这些。
“……痛……不要……求你们了……”
尽管涑早就跪下求饶过，可那些家伙们似乎并不算放过她，他们只是把涑当成了一个绝佳的出气筒，不断地折磨着她。
“哈哈哈……凭什么……？凭你那死去的母亲吗？”
那几个孩子无情地践踏着涑的后脑勺，将其狠狠地踩在脚下，丝毫不顾及她的死活。
涑那原本洁白无瑕的脸蛋，此刻已经被摩擦得面目全非，留下了几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血印。
她的头发也变得凌乱不堪，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而那些施暴者却在一旁得意洋洋地笑着，似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比满足。
“其实那时候我是很想去死的”
这是后来涑给约翰讲这段过往的时候提及到的。
那些孩子们似乎已经有点腻，于是其中有个提议到：
“喂！可怜虫……帮我舔干净鞋子上的污垢就让你回家。”
话一说完，那家伙便向其他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停下动作。
接着，他将那肮脏不堪的鞋子伸向了可怜的涑的嘴边。
瘦骨嶙峋的身躯顽强的想要站起来，然而，等待她的并不是怜悯，而是又一次不讲理的飞踹。
这一脚踢得如此凶猛，以至于涑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谁特么让你站起来了！？看看自己模样配不配！？”
“再敢在我面前站起来就把你两条腿给你打断！”
说罢还看了一眼涑那瘦的不成样子的腿，就像两根筷子一样。
而更糟糕的是，由于连续几天都没能吃上一顿饱饭，本就营养不良的她此刻已近乎虚脱。
身体的剧痛、极度的饥饿以及深深的无助感交织在一起，让涑无力反抗。
那一头原本雪白的长发此刻已经沾满了泥泞与污渍，变得肮脏不堪，毫无美感可言。
而那双疲惫至极的眼睛里更是死一般的沉寂无光，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和活力。
然而，面对如此惨状，涑却毫无反应。她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宛如一具行尸走肉般一动不动。那些家伙见状，愈发嚣张起来。
他们毫不留情地抬起穿着靴子的脚，狠狠地朝着涑干裂的嘴巴踹去，每一脚都带着恶意和残忍，似乎想要将涑置于死地。
“哈哈哈……不喜欢吃的话，我喂你！”
踢了近半个小时之后，那些家伙终于也是腻了，最后猛的给了一脚涑后脑勺，才扬长而去。
“喂……那家伙刚才一动不动是不是死了呀……？”
“切……管她呢，死就死了反正也没有人来找我们麻烦。”
“就算死了话，晚上也有野狗过来帮我们打扫垃圾，到时候再找一个替代品就行了。”
“……”
孤单的瘦弱少女静静的躺在泥潭之中，洁白的身躯已经被血染红一片。
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涑此时已经虚弱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满脸都是血污和泥土。
她的嘴巴里面的牙齿几乎在刚刚的施虐中全部都被踹掉了，只剩下几颗孤零零的牙根还嵌在牙龈里，鲜血不停地从嘴里涌出，将她胸前的衣服染得通红。
而嘴唇更是惨不忍睹，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仿佛已经裂成了两半，微微张开着，不时有血水从中滴落。
过了很久很久之后，那原本毫无生气、满是伤痕的手指突然微微动弹了一下，还没有断气。
紧接着，瘦弱的身躯用尽全身力气，极其艰难地翻动身体，试图改变这令其痛苦不堪的姿势。
终于，经过一番挣扎，他成功地翻过身来，并用颤抖的双手紧紧扶住身旁那面早已沾满自己血污的墙壁，然后缓缓地站立起身。
她的意识模糊不清，脑海中充斥着各种混乱的念头。
“……我还是没有死吗……难道我还活着……”在心里默默问自己，声音轻得几乎无法听见，仿佛随时都会飘散在空气之中。
此时此刻，她的身体无比虚弱，就连说话也变得异常困难。
然而这只是涑平常的一天，往后的日子里也是一样，每一天都是受难日。
由于牙齿几乎全部被踢断，舌头也遭受重创，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嗯嗯呐声，伴随着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
然而，在这片混沌之中，有一个信念却越发清晰
“……对……回家……”
涑拖着千疮百孔、残破不堪的身体，艰难地朝着“家”的方向挪动。
实际上，所谓的“家”早已被拆除，只剩下一堆残垣断壁。然而，少女心里当然非常清楚这一切，因为她早就失去了真正意义上的家。
她的目的地并非那片荒芜的废墟，而是一个人迹罕至的乱葬岗——文卡斯坟场。
这个名字让人仿佛能感受到无尽的死寂和黑暗，这里是被遗忘的角落，也是生命终结的象征。
她选择来到这里只是因为自己的母亲葬在这里，因为没有资格安葬在家族教堂的墓地，只能埋在这里早早了事。
原本只要十几个小时的路程，可怜的少女却走了一天一夜，几乎是最后的意志力支持着她走到那片黑暗泥泞之地。
这里曾经被视为被诅咒的禁地，起初人们只是发现这片黑色的土地无法孕育任何生命迹象
无论是翠绿的植被还是灵动的动物，都对这片土地避之不及。
这里乌云笼罩，终年不见阳光，一年到头都是漆黑如墨，仿佛一场永不停歇的暴雨即将倾盆而下。
当涑艰难地跋涉到此处时，夜幕已几近深沉。
一路上靠着路旁小池塘里的河水解渴，饥饿时只能以苦涩的树叶果腹，尽管每一口都让她呕吐不止。
但内心深处仍有一股执念支撑着他前行。
就算死也要死在母亲身边。
当她踏上那片过度腐烂的黑色土地时，每一步都像是陷入无底深渊，想要抽出脚来都异常吃力。
四周弥漫着无尽的黑暗，唯有中央那道高耸入云、直插天际的蓝色光柱，成为这片混沌中的唯一光亮。
涑很熟练的找到母亲的墓碑，然后轻轻的跪坐在面前，低着头，似乎不想让母亲看到自己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