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真的不爱
诚如莫文心所说，这个夏季的雨水未免太多了些。
天气预报动不动就要黄色预警，城市的排涝系统不堪重负，很难迅速把水排出去。
莫风家的地势很高，不用担心大雨的影响，倒是滨江的那栋房子……
莫风不知道颜不渝还住不住在里面。
他走的时候威胁了颜不渝，后来又逼他去看医生，应当给他留下了很不好的回忆……
车子花费了些时间才开到地方。
莫风敲了敲门。
门里传来一声“请进”。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不好意思，严医生，我来晚了。”
门内是颜不渝常看的那个医生，微笑着招呼他，“没关系，下这么大雨，来晚一些很正常，我也差点被堵在路上。”
“坐吧，有什么想聊的都可以跟我说。”
莫风坐了下来，手指微微收紧。
“请问……他好些了吗？”
医生毫不意外他会问出这个问题，“我只能说，挺稳定的。”
莫风稍微安心，“那就好。”
气氛沉闷了几秒钟。
医生反驳他，“其实不怎么好。”
“这本来不符合规定。”医生沉吟道，“鉴于你是他假想爱上的那个对象我才跟你说的。”
莫风心里顿时有些紧张，“您请说。”
“这段时间里，我重复问了他几十遍当初会爱上你的原因。”
“他每次都反应都不太一样。”
“一开始是犹豫的，后来又很笃定，再后来又变得犹豫……”
“很显然，他自己是很清楚自己说的话的真实性的。”
很清楚自己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这句话在莫风脑海里反复回转，他喉咙里很是酸涩，像吞了一颗腌渍许久又坏掉了的梅子。
颜不渝知道。
他知道自己在说谎……
青年清丽的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的表情。
医生看着他，有些不忍心，但还是接着问了下去，“我可以问一下他是怎么跟你说的吗？他有没有和你说过是怎么爱上你的？”
外面雷声响动，桌面上的花瓶微微晃动了一下。
莫风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他说过，是重逢后的一见钟情。”
医生表情微凝。
“这和他跟我说的不一样。”
医生翻出记录，上面有颜不渝每一次的回答。
“虽然他每次反应都不太一样，但答案都很统一，他说是高中时开始喜欢你的。”
医生描述了那个场景，“你在运动会上跑步，他看到了你，觉得看见了光。”
“他有跟你提起过这个场景吗？你对那个场景有印象吗？”
莫风闭上眼睛回想，而后点了点头，“他说过。”
莫风还记得颜不渝说这话时的表情，很随意的，丝毫不会让人怀疑其真实性。
莫风当时还觉得很奇妙。
颜不渝居然从那时候就开始注意他……
他当时甚至也想过，颜不渝是不是高中时就对他产生了好感。
可是现在，医生明确的告诉他——
“相信你从我的描述里也听出了，这个场景被他美化了不止一点。”
的确，颜不渝把那个场景中的他想象的太好了，像是给自己编织了一个完美的幻梦。
医生等他消化完这句话，才接着问，“我上次让你去查一下盐枋绑架案，你查了吗？”
“抱歉，网络上并没有找到相关消息。”
医生犹豫了一瞬，“既然找不到就算了，我可以直接跟你说，他从那次事件以后对高中时的记忆就不怎么清晰了。”
莫风微微瞪大眼睛，“怎么可能？他记得我的朋友的名字……连我们学校里发生过什么我趣事都记得……”
“那是因为他查找了资料，他根本不记得，只是提前背好了资料。”
莫风抿着唇，手指微微颤抖。
即使早知道这个结果，可当事实被医生揭开摆在他面前时，他还是感到很难过。
原来都是假的。
颜不渝刚接近他的那个时候还没完全把自己催眠进去，可他那个时候就已经很擅长说甜言蜜语了。
莫风尽量咽下自己心头的酸涩，“我知道了。”
本来只是把真实情况告知对方，可医生越说越感觉自己是个罪人，“说实话，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当时我建议他给自己找个精神依靠，并没想过他会给自己编造个爱人。”
莫风勉强地扬了扬唇角，“您不必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他现在还抵触治疗吗？”
医生，“心理上抵触，但行动上也算是积极配合了。”
有段和升敦促，莫风对这一点还是比较放心的。
“那……”
他非常艰涩地开口，“我想问一下，等他好了以后，是不是就会彻底把我放下了……”
这问题问的他自己都有点儿忸怩不安。
他觉得他太矫情了……明明知道结果，偏偏不信邪的还要问……
“这个也说不定，你们毕竟在一起了这么长时间，日久生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医生可能以为这是句宽慰，可对莫风来说并不是。
“好，我知道了。”
莫风垂下眼睛，心里一片空茫。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在学爱这件事上他好像并不比颜不渝懂得更多。
医生莫名不忍心，“人有时候糊涂些也挺好的，你别管这爱是从哪儿来的，只要他爱你……”
莫风笑了笑，“谢谢您宽慰我，但我想——”
“想让他把自己当成光，而不是我。”
雷电比刚才还要夸张，路上没有了行人。
医生建议他要不要等雨停了再走。
莫风却有种微妙的预感，他觉得这雨不会停。
颜家老宅里，颜悦看着窗外的闪电，拼了命地给颜不渝打电话。
打了十几个都没打通后，她把电话打给了莫风。
“喂？莫，莫哥……”
莫风正开着车，“嗯？”
“你知道我哥在哪儿吗？我打不通他电话……我害怕……”
“不对，他害怕……”
“轰！”
前方的闪电正正劈中莫风前方的一棵巨大梧桐，树干瞬间被烧成焦黑色，巨大的枝丫倒在路上，莫风连忙踩了刹车。
他惊魂未定，但还是温柔地哄着颜悦，“别着急，他可能在公司忙着呢，我帮你找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