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那你教教我
早上九点多钟,太阳已经上岗了大半天。
莫风来到楼下时,颜不渝正在阳台那儿修理养在花盆里的三角梅。
他穿着一件十分平常的白色短t,侧脸温柔精致,单从外表看,很像一个十足热爱生活的好男人。
听到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动静,他抬起头,露出一个柔和的笑,“醒了?早餐在厨房里。”
倘若忽略事情发生的背景,莫风会觉得这是一个无比美好的上午。
可是事情没有假如。
隐藏在美好表象下的是一片狼藉。
三角梅的枝叶遮盖住垃圾桶里的昨日残余,隐隐还能看到一些白玫瑰的残骸。
那是昨晚颜不渝带回来的。
交到莫风手上时,他没有男人预想中的开心。
曾经他会被一束花讨好,那是因为对方尊重他,喜欢他。
现在同样的一束花,他却只感觉到了讽刺。
这束花没有起到预料中的效果,两人甚至争吵起来。
莫风第一次对颜不渝发脾气。
那束带着露水的白玫瑰被摔在地上,准确的说是先摔到男人胸膛上,再摔到地上。
白色花瓣散落地到处都是。
颜不渝收敛起讨好的笑,眼睛里掠过危险的暗光,“宝贝,乖乖的不好吗?”
莫风毫不留情地拿手掌推他,“你先不乖的。”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耐心和隐忍,但他有预感,假如对方继续把这样的行为进行下去,那他很快就要触底了。
他在努力地用头上的角去挣脱,只要再借些力,就可以奔向自由。
这场争吵最终由颜不渝率先低头。
其实说是低头也不准确,因为他当晚就当做无事发生一样,继续黏在莫风身边。
怎么以前没发现他这么厚脸皮?
莫风踩着拖鞋下楼,看到男人的笑脸,在心里暗自嘀咕着。
早知道就应该吵得更凶点。
现在对方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过分的事!
莫风沉默着从颜不渝面前走过,抱着小鸭子玩偶在沙发上坐着。
颜不渝在厨房里帮他热着早饭。
电视里响起嘈杂的bgm,莫风无聊地换了一个又一个台,也没找到一个自己想看的。
和颜不渝冷战是件非常伤脑的事情。
莫风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他既没有颜不渝那样的厚脸皮,也没法对自己下完全的狠心。
电视里上演着母亲为了逼自己儿子离婚而绝食的戏码。
莫风有一瞬间的心动。不如他也绝食试试看?
但这念头马上就被打消了。
可他胃不好,和别人生气万一再弄坏了自己的身体,那不划算。
沉默地吃完早餐,颜不渝趴在莫风背后,手指轻捻他的头发。
“头发有些长了。”
头发是有些长了。
一个多星期前他就想剪来着,可惜那天出了事情,本来想着陪颜不渝看完医生后就去剪掉,结果发生了这场意外。
青年额前的碎发几乎要遮挡住眼睛。
颜不渝手伸过去撩他额发,“我给你剪吧。”
莫风闪避开他触摸过来的手,“不要!”
在果断拒绝颜不渝这件事情上,莫风最近的进步可以说是突飞猛涨。
他拿起碗筷去了厨房,把碗筷细心擦洗干净。
颜不渝果不其然倚在门框那儿看他。
莫风忍不住语气冷淡地问他,“你又不管公司了?”
一整个星期,去公司的时间不超过二十个小时。
莫风不知道他作为一个总裁怎么会这么闲。
他甚至忍不住恶意的怀疑,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上班法,到底是怎么维持着齐英没有倒闭的?
颜不渝似乎还没有莫风关心齐英,只淡淡道,“有颜朔在。”
他走过来把莫风擦洗好的碗筷放到厨柜里。
然后讨好地问,“宝贝,你还在生气吗?”
莫风没说自己生不生气,他面无表情摊开手,“能把我手机还我了吗?文心一直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这是摆明了不想跟他沟通。
颜不渝感到些许牙痒。
他盯着莫风看了一会儿,确认从那张脸上看不到任何柔和的神情以后,反而禁不住笑了一下。
“宝贝,你肯定不知道,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
莫风顿时瞪大眼睛,不明白他为什么到这种时候还能有心思说出这样的话。
“颜不渝!”
颜不渝依然扬着唇角,只是眼睛里的笑意让人胆寒,“就这样一直陪着我不好吗?”
“你说的好是指把我关在这里像个傀儡一样任你摆弄吗?”
“如果你不说离开——”
“如果我不说离开你也会打算这么做!”
青年的爆发如山崩地裂,颜不渝神色慌张了一瞬。
莫风继续道,“门锁不是第一天这么装的,你早就计划好了……”
过往那些阴暗的心思在头脑里轮转一遍,颜不渝发现自己很难说出反驳的话,可他还是很快开口,“我没有……”
莫风压下喉头的苦涩和胸腔里澎湃的怒火,“你不用解释,我不想和你争吵……”
“你已经把我关了一个星期了,还不够吗?”
青年眼里的失望针扎般刺过来。
颜不渝抑制不住地恐慌,“很快的,宝贝,我保证——”
“我不想听你的保证!”
“从喜欢你到在一起我已经听过你无数的保证了……”
透明的泪珠从青年的眼睫下垂落,断了线一样得越掉越急。
莫风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为什么来的这么快。
他想他是觉得委屈的。
在包容颜不渝这件事上他已经无限努力了,为什么反过来,颜不渝连他体面离开的机会都要剥夺……
莫风从喉咙里艰涩发声,“你说的每一句“我爱你”我都记得,可爱不是这样的。”
颜不渝心脏极速收紧。
他有些分不清那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是莫风第二次在他面前哭。
上一次……
上一次他还能分出神来体会对方哭得多好看……
但是这一回……
他仿佛被无数根钉子钉在了石壁上,四肢都被穿孔,无力挣动。
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从绞刑架上下来。
良久,他忍不住抵住对方额头,轻声呢喃,“那你教教我。”
他亲吻着莫风额头,像一个虔诚求教的学生,“宝贝,那你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