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猫的复仇
看见疾冲过来的大狗，四只猫咪同时做出反应。
烟仔和小橘毫不犹豫扎进草丛，从背后的透气小窗跳进小区单元楼的地下车库。
森乌叼住陆余的后脖颈，锋利的前爪扣住树皮，两条健壮的后腿发劲一蹬，瞬间窜上一棵大树。攀上离地足够的高度的后，森乌轻轻将陆余放在一根高高的树枝上。
陆余乖乖缩起爪子，尾巴弯曲到胸口，把自己抱成一团不给森乌碍事。等在树枝上趴稳当，陆余颤颤巍巍往下看，不仅狗够不着，猫也下不去！
察觉到来自平行视角的目光，陆余抬头往旁边看去，三楼阳台上的一只美短猫隔着玻璃窗好奇地看它，天真无邪的眼睛似乎在问，树上好玩吗？带猫一个呗。
好说好说，下次你被狗追的时候，猫带你玩。陆余坏心眼地想。
吠叫的大狗转眼冲到它们刚才待的地面，没发现烟仔和小橘，大狗嗅着气味来到陆余和森乌藏身的大树下，仰头汪汪大叫。
虽然长得像柴犬，但从大狗半人高的体格看，它应该是一条秋田犬。这个犬种以前是猎犬，人们饲养它来捕猎野熊和鹿，繁育到今天基因里仍有追捕小动物的习性。
树下的秋田犬围着树干试图攀爬。它的皮毛顺滑，脖子上带着项圈，一看就是有人类饲养的犬只。
可现在不是遛狗的时间，再说了，即使要遛狗，主人怎么不牵绳啊！尤其像秋田犬这种爱打架的狗，没有主人跟在身边控制，不知道有多少小动物要遭殃。
见陆余探头打量自己，秋田犬掀起嘴皮冲它一顿汪汪。这只小狸花猫很弱，等把它赶下树，汪就咬住它的脖子，叼回去给主人。
与狗狗打架，对森乌来说是家常便饭。一般来说，双方打架分出胜负即止，胜者霸占地盘，败者另寻活路。但这只蠢狗竟敢把小狸花当猎物，森乌眼神阴沉下来，它第一次对一只狗产生了杀心。
大黑猫的杀意引起秋田犬的注意，它瑟缩了一下，但又很快用更大声的吠叫表示，汪不怕你，有本事下来单挑，汪连你一起猎回去讨赏！
哇哦！好大的狗胆，竟然敢挑衅森乌？大黑猫的杀气都刺痛猫了，简直比雪峰的冰刃还要锋利，猫为你默哀。
秋田犬虎头虎脑在树下打转，陆余提高声音问它：“喵喵喵？”
你在外面惹是生非，不怕被你的主人知道吗？不怕挨揍？
城市里一直倡导文明养犬，主人对狗狗管教甚严，要是知道自己的狗在外追猫爬树，等抓回去非得关几天禁闭。
没错，陆余现在还是觉得是狗狗挣脱牵引绳自己跑出来的。但接下来秋田犬的话让它重新审视起狗的主人。
秋田犬似乎打定主意要捉到陆余，竟然在树底下趴下来，它闻言抖抖耳朵：“汪汪！”
主人才不会揍汪！每次汪把那些小狗小猫撵得四处跑，主人都会哈哈大笑，还会用手摸汪的狗头，回家还会给汪零食吃。主人喜欢汪这么做，只会夸奖汪！
纵容狗狗的野性，主人不是蠢就是坏！陆余气呼呼地骂，秋田犬看模样起码两岁了，养成这种嚣张跋扈的性格，很难在人类社会友好地继续生活，它的主人罪不可恕！
可它只是猫咪，即使碰到狗主人也只能愤怒地喵喵两声，制裁不了对方，好气哦！
森乌舔舔陆余气得支棱的头毛，冰冷的目光牢牢盯着秋田犬。要不是顾虑到小狸花，它现在就下树咬穿这只蠢狗的喉咙！
两猫一狗相隔一棵树的高度僵持。
陆妈拿吃的很快就会回来，要是她被这只大狗攻击怎么办。陆余急得想转圈，半人高的秋田犬可以轻易扑到一个成年人，危险系数很高。
正当陆余想跟森乌商量要不下去把狗引开的时候，离开的烟仔带着几只强壮的猫去而复返。
只见猫咪们利用草丛、长椅还有地下车库的小窗，把秋田犬从大树下引开。秋田犬怒气冲冲汪汪叫着向另一条路跑远。
草丛中探出小橘的脑袋，它在树上找到两只猫：“没事了，那只狗凶是凶，但挺蠢的。你们下来吧。”
原来这只秋田犬是前几天跟随主人到小区暂住的。小区的其它狗主人都遵循规定的遛狗时间，出门时也会好好系上牵引绳，控制狗狗不撵猫不打架。
秋田犬的主人不满城市里遛狗的规定，放纵狗狗在小区里到处跑。疤叔它们已经跟对方过招好几次，这些天外出觅食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打不过，只能躲。还好它们猫咪身材柔软灵活，又熟悉小区的地形，这才能每次都有惊无险。
三只猫咪正聊着，烟仔一边回头警惕一边往这边小跑：“把蠢狗引到它主人那边去了，现在他们在小区的大门口附近，你们千万别往那边去。”
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陆余散步的心情被破坏殆尽，很没有安全感地往森乌的怀里挤。森乌立马察觉到伴侣的不安，温柔地抱住陆余伸出舌头给它舔毛。
“呼噜噜，呼噜噜。”乖崽，不怕。
“喵喵喵。”
森乌，猫们以后离那只秋田犬远一点，按照它主人养犬的习惯，它主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快过年了，猫们不能给陆糸陆妈添麻烦。
大不了，猫以后就不出门散步了。没有了唯一的户外活动，陆余难过得心在滴血。
森乌闻言没说什么，见不得伴侣难过的它心疼地抱紧小狸花。城市一点也不好，它想马上带着陆余回到自由自在的山林。如果陆余愿意，漫山遍野都是它的乐园。
烟仔和小橘却一点没被突发事件影响到情绪，很快又开始打闹，你咬我的尾巴，我拍你的爪子。
流浪猫习惯了危机四伏的野外，抓紧一切碎片的时间玩闹才是它们的日常。
看毛绒绒玩耍确实能治愈坏心情。陆余耷拉的嘴角重新上翘，决定待会把自己的零食也让给烟仔它们。
什么？陆妈是回去给流浪猫带吃的？那你是不了解溺爱孙辈的老人家。陆余拿它的胡须打赌，陆妈绝对会给它带好吃的！
拎着一袋烤鱼片猪肉脯鸡肉干，陆妈加快脚步往楼下走。本来想陪猫咪们散散步，但邻居邀请她一起烤蛋糕。
陆妈老早想跟对方讨教裱花的技巧，听完立马满口答应。把零食送给猫咪们，她就回家学烘焙去，明天就能给乖崽做一个狸花猫造型的小蛋糕。
四只毛绒绒果然听话地等在原地。
远远看见她，猫咪们竖起尾巴喵喵叫着围上来，奶牛猫和小橘猫的眼睛亮晶晶，拼命伸着脖子嗅闻袋子。
四只猫咪都得到了属于自己的一份食物。
陆妈惊讶地看见自家馋嘴的小狸花主动把食物推到两只流浪猫面前。大黑猫有样学样，同样把它的食物推了过去。
要不是你们冒着生命危险引开秋田犬，猫还躲在树上吹冷风呢，这些是猫的谢礼。陆余说完，做好了猫咪们推拒，然后它劝说对方的准备。
没错，就跟人类过年塞红包的必经流程一样，撕巴起来！
可陆余想错了，猫咪们没有人类谦让的精神，不搞虚与委蛇那套，烟仔欣然把陆余和森乌让过来的食物全部划拉到爪子下，眼睛笑得弯成一条缝。
烟仔舔走嘴角烤鱼干的碎屑：“猫就不跟你们客气了！”
它拿尾巴抽抽埋头苦吃的小橘：“下次你们要是再碰上那只蠢狗，就大声喊，我们听见声音肯定立即赶过来！”
谢谢你们！但猫再也不想碰到那只狗！
陆余流着泪挥别两只猫咪，追上往家里走的陆妈的脚步。
一人一猫温温柔柔地对话。
“乖崽，你不用陪奶奶，和大黑去玩吧。”
“喵喵喵。”不嘛。
“哎呦，粘人猫，来来来，奶奶抱抱！”
森乌一直跟在陆余的身后，见陆妈抱着陆余安全走进单元楼，以往会跟上去的大黑猫却停下脚步。
陆余从陆妈的肩膀处伸出脑袋，森乌站在单元门口的光里：“喵喵？”
“喵喵喵。”
如果知道它去找大狗，陆余肯定要担心。不想陆余抱着忧愁的心情等待自己，森乌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猫想吃小鸟，打算去捉一只吃。
鉴于森乌三天两头去打野食，陆余没有怀疑这个说法，闻言挥挥爪子，高高兴兴地说，好啊，猫等你回家一起玩玩具。
目送趴在陆妈肩膀恋恋不舍看它的陆余上楼，森乌忽然意识到，即使是善意的谎言，也还是让它和小狸花短暂地分离了。
这笔账算在那只蠢狗和它的主人头上！
森乌杀气腾腾地舔舔尖牙，臭着一张黑脸跑向刚才奶牛猫提到的小区大门口。会威胁到小狸花安危的存在，猫要统统解决掉。
一条长椅上，一个身穿棉大衣的年轻男人正叉开双腿，靠在椅背上大声聊电话。那只秋田犬就在他的附近走走停停，似乎在寻找下一个欺凌的目标。
“大城市就是麻烦，要不是我妈说不来过年就断绝关系，我才不来呢！等我赚到钱了，你看我还会不会理会那女人发癫！”
见秋田犬又吓跑一个行人，男人嚣张地哈哈大笑：“没人说，现在的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过年的谁想惹麻烦？阿彪是狗，追猫扑狗很正常，干嘛要压抑它的天性？”
男人没有发现，距离他不远的一棵大树上，一只大黑猫隐藏在树叶里观察一切。
男人明知自己的狗好斗，还纵容它作恶，并且对此丝毫没有悔意。
想到陆余被吓得发蒙的眼神，森乌就觉得獠牙发痒，迫切想撕开皮肉让鲜血喷溅，只有如此才能浇熄此刻它沸腾的怒火。
可陆余叮嘱过它，在人类社会生活，不可以伤害人的性命，也不能伤害宠物的性命。
“不是他们值得饶恕，而是我不想因此失去你。”
陆余撒着娇，拿柔软的肚皮蹭它的脸，森乌还剩的一点不甘愿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余教会它很多在人类社会生存的法则，比如人类掌握着最先进最有杀伤力的武器，在他们主宰的地盘，人类的性命和财产不容侵犯。
不过，小狸花同样告诉他，恶人自有恶人磨，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就像现在，小区门口来了一辆汽车，车主正从车窗探出头跟门卫保安争吵。车主满脸横肉，他的体格不出意外一定又高又壮。
最重要的是，森乌认得汽车前方的标志。
陆余闲着没事跟它蹲在窗台上数过往车辆，就曾指着一模一样的标志告诉它，碰到有这个标志的车要离远一点，否则把它俩称斤卖了都赔不起。
森乌眼神不善：谁敢卖你？我答应了吗？
陆余无辜：这是夸张说法。
而此刻，森乌眯起眼睛，目光游移在车主和男人之间，猫可以来一次借刀杀人。
秋田犬抬起一条后腿，淅淅沥沥撒下一泡尿，汪！这块地盘是汪的了！
附近的猫不见一只，秋田犬百无聊赖地抖抖脖子，主人在打电话不理汪，再不来一只喵，汪就要无聊死啦。
汪，草丛里有只昆虫！好不容易找到可以消遣的东西，秋田犬正专心致志盯着看，忽然眼前闪过一道看不清模样的黑影，脸上随即传来剧痛！
汪呜！是谁挠汪的脸！
秋田犬狰狞地龇牙，立即调转身体寻找那个胆大包天的东西。
熟悉的大黑猫落在它的主人脚边，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冲它抬起爪子抖抖。秋田犬清楚地看见爪子上沾着它的皮毛和血肉。
汪！汪要咬死你！
被大黑猫激发出野性，秋田犬连主人都不顾了，嗷嗷冲上去想咬住大黑猫。
大黑猫却一拧腰凌空跃起，轻盈地落在离它们三米远的地面。秋田犬一头撞在男人的大腿上，幸好冬天裤子穿得厚，否则非得被狗的尖牙划伤不可。
“噢！阿彪！是谁伤了你！”
男人吃痛，发现秋田犬扑向大黑猫，他怒不可遏地大吼：“哪来的野猫？敢伤我的狗，阿彪上！咬死它！”
想亲眼看见大黑猫的下场，男人匆匆挂了电话跟上秋田犬。
刚才抓在狗脸上的血痕不足以彻底消除愤恨，森乌利用长椅和树干不断跳跃，游刃有余地一边引导秋田犬往大门口跑，一边在对方的身上撕裂出更多的伤口。
秋田犬伤痕累累被彻底激怒，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失去理智。
终于，大黑猫似乎被它逼得跳上了一辆车的车顶。秋田犬听见主人一声的怒喝，似乎在让它停下，可猎物尽在眼前。
它充耳不闻，激动地扑上前往车顶爬，尖利的爪子不得章法，在昂贵的车身上挠出凌乱的爪痕。
瞬间，车主愤怒的大吼，男人惊慌的道歉，狗狗凶恶的汪汪叫，三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小区大门乱成一团。
保险有规定，一般不会赔付非交通意外造成的车辆破损。看着那些露出底漆的狗爪痕，再想到空瘪的钱包，男人浑身直冒冷汗。
凶神恶煞的车主凶狠地堵住去路，报出一个令他发抖的巨额数字，还说如果不给钱就报警，他就去派出所里过新年吧！
年轻男人吓得脑海一片空白，哪懂什么赔付标准，只想着绝对不能被抓去吃牢饭。
对了！都怪那只大黑猫！年轻男人连忙四处寻找，只要找到那只猫的主人，赔偿款都算在那人的头上！
保安老早看这个蛮横的年轻人不爽，一来就把小区闹得鸡飞狗跳，被那只大狗闹的，陪他晒太阳的小黑猫好久没出现了。
听见男人的问题，保安冷笑着摆摆手，他在这小区当了十几年保安，从没见过什么大黑猫，估计是别的地方来的野猫。
调监控？唔，他们小区的监控刚好在检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