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血腥味
树荫之下，阵阵微风送来忙里偷闲的惬意。
后山靠近禁地边缘，柔和的凉爽掩盖了毛骨悚然的寒意。
阳光穿越懒散的云层，越过树影，落下片片光斑。和平日偶尔的风声与鸟鸣不同，某棵树下传来阵阵‘喀拉喀拉——’的响声。
异常的源头离他不远。
秦毅握好武器，谨慎地走到声源处。
本以为是被人偷袭，结果明亮轻盈的身影从树冠中钻出。
树枝把少女的头发拨弄得散乱，调皮的叶子沾在她的身边，像是围着她欢呼庆祝。
华贵的首饰环在她手腕，却比不上她抓握树干时灵动自然的手指。
真如同神妃仙子一般，夺人眼球。
是她——
那天在河边碰到的女孩。
她沾染着破损树叶的清香，对树下的他露出焦急担忧的神情，在意的看着他——那被层层恶意包裹之下的手。
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
秦毅抬头看向树上，目不转睛。
陌生又关切的眼神，她果然没认出自己。
心跳剧烈的加速，从胸腔中传来的疼痛蔓延到指尖，令他无法移开视线。
几乎忘记身在何处。
然后，关切的话语……打破了寂静。
娜娜从树上爬了下来，怀抱歉意走到伤者面前，看着他被绷带层层包裹的手臂。
被砸中的倒霉蛋像是被能力施展了定身术，木木的站在那里。
秦毅的突然脸上渗出绯色，没头没尾又很生硬地解释道：“手不是天生的，是受练功和任务影响——”
“虽然伤口会反复破损又愈合，但并不恶心！”
他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描述的自己心情，但还是急切的把话说完，像是怕娜娜再没机会听到似的。
她摸摸身上的口袋，似乎是在寻找有没有东西能够赔偿他。
还没等他握紧拳头，她就用白皙光滑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他的拇指。
那是，他的被反复折磨的手。
轻拿轻放珍之重之，不想给他的手带来二次伤害。
用比拿起羽毛还要轻的力气。
……
娜娜一抬眼就看见了，秦毅正在偷看自己。
发现了她的目光后，那个人反而不再躲闪的偷看，目光灼灼看着她的手，带着热切的期待。
她不明所以，只能轻轻拉着拇指上的绷带边缘，小心的托起他的手。
娜娜被莫名眼熟的男性堵在后山，只因为手欠，不慎砸中他的手。
她深感抱歉地虚捧着秦毅的双手，看着对方的期待眼神，迷惑的做出呼气状。
“嗯？……呼呼呼，不痛不痛？”
尽管，她已经尽量避免——真的吹气在他手上。
可对方还是忽然一抖。
于是娜娜的目光难免落在他身上，秦毅今天穿了月白缎面的练功服，中和了他身上阴郁的气质。
他个子很高却微微弓着背，浓墨似的黑发蓬蓬松松的落在耳边。
他的长相称得上小帅，像是短视频软件里经常刷到的、看着莫名眼熟的氛围感帅哥。
虽然在现实中，这样的男生已经是难得一见了。
但是最近娜娜一直被迫反复吃枭这款细糠，品味也随之上升了。
不过，在垂坠面料的练功服之下，被保守的衣料包裹住的身材……比例极好。
他的双手尤为显眼——从指尖到手肘均匀的缠着绷带，很是特殊。
秦毅的大拇指正在摩擦着绷带的边缘，垂着头说道：“这位小姐，我、我叫秦毅。上次我们在河边见过，当时没来得及问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越说声音越大，最后竟然带着莫名的破罐子破摔感。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不自然，他深呼吸几次，逐渐恢复了平静。
脑袋却逐渐低了下去，紧盯着地面生长的杂草。像是把地面要看出一个缝来，脚尖不停的撵着杂草，他小声地为自己的搭讪行为辩解道：“以前从来没人，这样对我的手——”
原来是他呀。
不知道他的肋骨好了没？
好像……每一次都不小心伤到他。至少给他拿一点财物赔偿吧。
娜娜一边礼貌回应，一边摸摸口袋寻找着。
没等娜娜对她高空抛物的行为负起责任，从一旁的树后突然窜出一个影子。
是另一个和秦毅年龄相仿的男孩，不由分说的扯着他衣服，把他拽跑了。
被人从阴影里拽出来，秦毅被迫解除了能力。
骄傲于自己的高情商，男弟子拍拍秦毅肩膀，拉着他边走边说：“秦毅，你偷偷用能力过来——逼问人家女生的名字做什么。”
“而且看她的衣着不菲，又不是秦家人。说不定是哪位大人的女人——”
看着秦毅蹙着眉头没有说话，男弟子马上改了口。
他改换了个文明的说法，“她说不定是哪位大人的贵客。”
“她……和那些没有关系。”
秦毅低头凝视着空空如也的手心。
“啊，这样啊。那她一个普通人，也不敢答应和你决斗的。你把她打死了，也会惹上大麻烦！”男弟子在心中印证了果然自己的猜测正确，他告诫般的劝慰道。
“……”
秦毅有点头痛，他叹了口气说道：“今晚，食堂阿姨做她拿手的炖小鱼，你先去帮我抢个位置吧，我等一会儿就到。”
男孩看他放弃了问名字，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哦，那你快点啊！”说完他一溜烟跑掉了。
终于把朋友应付离开，等秦毅再次找到和少女相遇的地点。
蔚蓝的天穹无比澄澈，云儿似薄纱铺展在仲夏的丛山之间。
此处。
已然空空如也，半个人影都无。
“也不知道……下一次再见她是什么时候。”
秦毅垂眸掩饰心中的失落，握紧长久疼痛的拳头。
望着女孩离开的方向，他鼓舞自己说道：“我现在是黄级弟子，马上就能晋升玄级，你一定要等我。”
“不，还是努力练功吧，早晚有一天能够——”
“秦毅！看、看见我饭卡了吗？好像落在练功房——”男孩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沿原路跑回来，一边对着他大喊着询问道。
“……”
秦毅忍无可忍。
“欸，你突然锤我脑袋干嘛？”男弟子捂着脑袋，迷惑的问道。
“没事……多亏你了。”
在同伴看不见的角落，秦毅装作握拳轻咳，把她碰过的绷带放在鼻子下方。
故意的呼吸着——反复流血感染的狰狞外伤和少女的体香——融合在一起的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