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诉苦
村里的卫生所说白兰伤在额头需要缝针，得去镇里的医院，白爱国和大队长借了队里的拖拉机，带着白兰，白妈妈和窦学军去了镇医院。
白兰是在镇卫生所的病床上醒来的，闻着鼻尖的消毒水，看着洁白的床单，黄色胶皮的输液管路，绿色掉皮的的墙面，额间隐隐的疼痛，都让她意识到她是真的回来了。
“白兰，你醒了？怎么坐起来了，大夫说你有脑震荡，让你卧床休息，不让你动啊，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头晕恶心？”说着白兰妈上去就要扶着白兰躺下。
“妈”
看着眼前的妈妈，上身地白底蓝碎花小褂，一条黑色的裤子，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也总是轻巧而简单的盘起来，两鬓的碎发随意地拢在耳后，妈妈就是这样才对啊，干净，利索，美丽，大方！
不再是那个因为她不能怀孕，一再退让，为窦家做牛做马，操劳的满头白发一脸风霜的妈妈。
白兰的眼泪不自主的流着，紧紧的抱着妈妈，在她的怀里发出沉闷的哭声，仿佛受了无限的委屈，除了叫妈妈她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了。
白兰妈以为她是在窦家受的委屈，也是心疼坏了，抱着她轻抚她的后背努力的安慰着。
“兰兰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给你叫医生去？”
这时候白爱国和窦学军也进来了。
“兰兰你醒了，太好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点好吃的，兰兰你别生我妈的气了，她也是一时冲动了。”说话间，窦学军已经已经坐到白兰的身边，双手握着白兰的手，眼含深情的望着她。这幅样子谁看了都得觉得这真是个好男人！
这不旁边床的大娘就说“小姑娘这是你对象吧，你看你对象对你多好的，快原谅他吧，不是大娘说啊，老人有什么错也都是为你好，你得懂事可不能生老人的气啊。”窦学军这时也向大娘感激的看了一眼。
白兰见这老太太额头尖尖颧骨高高，手上因为刚拔了吊瓶还留着一个白色额胶布。
“大娘，我这头就是我婆婆打的，缝了整整6针！看来您深能体会这种婆婆的好啊，您就是这样的好婆婆吧？！”白兰看着大娘身边的女孩说道，偏生她说的言辞恳切，让人一点也感觉不到她是在挖苦人。
“老人打你，那也是你有错，才教育你，都是应该的！”大娘顺着白兰说道。
白兰妈就要站起来去理论，被白兰一把拉住， “您这么能共鸣，看来您就是这样的好婆婆了！”白兰面带温柔的说。
大娘就是一个农村老太太，听不出白兰的讽刺以为白兰是在夸奖她，还挺起胸膛和旁边一个穿着白色确良衬衫，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女孩说“笑笑我就是好婆婆，不听话的儿媳就是该打，笑笑别怕，你肯定是个好媳妇。”
但是她没注意到，麻花辫的女孩现在脸已经白了。“阿姨，我今天还有点事，您先休息吧，我下次再来看您。”说着慌慌张张的就跑走了。
“哎，笑笑，笑笑！”说着大娘也追了出去，临出去还狠狠地瞪了白兰一眼，看样子她也是反应过来了。
“兰兰，你说，你这是干嘛啊，好好的姻缘就让你破坏了！”窦学军略带谴责的说着白兰。
“窦学军，你这什么意思！你是和那老太太一个意思，觉得我被打是应该的？！你妈冤枉我，还掐我，最后还用大木棒把我头打破，我都该忍着？！”白兰泪眼婆娑的看着窦学军，双手紧紧的掐进他的胳膊里。
“白兰，白兰你先放开啊！你听我说啊！”
“我不听，我不听，你就是觉得我该打，你怎么能这样！！”白兰摇晃着窦学军的胳膊指甲也越掐越深，眼见着都流血了，窦学军一把挣开了白兰，白兰顺势也躺在了床上。
“窦学军，你也打我！咱们离婚！”白兰满脸通红，紧咬着牙齿，愤怒的说。
白爸白妈快速上前，一个检查白兰有没有怎么样，一个一把抓住了窦学军的手腕。
白爱国是村里有名的大力士，他这一抓窦学军觉得胳膊都要折了，他赶紧求饶道，
“爸，您轻点，您看白兰给我掐的，我也是太疼了才推开她。”窦学军让白爱国看他胳膊上的指甲印。一个个都红的肿起来了，有的还泛着血丝。
可是白爱国就和看不到一样说“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推她！她还病着呢！今天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等明天兰兰情绪稳定了再说吧。”说着不等窦学军说话就把他推出了病房。
看着关闭的病房门，还有胳膊上的掐痕和青紫，窦学军满眼凶光，想着之前的计划，看来今天是不行了，得以后再找机会了，一定要把不能怀孕的名声压在白兰的身上！
“兰兰，别哭了，不怕的，离婚也没事，还有爸妈呢啊！”白兰妈心疼的抱着白兰，她感觉她的兰兰受了天大的委屈，想着回头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窦学军！
听到这话白兰抬起头来，是啊，爸妈还活着一切都还来的及。她挤出一丝笑容说“爸，我饿了，想吃东西了，您能去帮我买点吗？”
“哎，好，那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给你弄点来！”说着白爸爸就起身出去了。
“好了，你爸爸走了有什么委屈告诉妈妈，我去帮你出气。来医院前我给了窦月娥那老婆子两巴掌！结果她要追我时自己又摔掉两个门牙，也是老天有眼，算是小小的给你出了口气！”说着白妈妈自己也露出了些许微笑，看着白兰，希望她能心里舒服点。
“谢谢妈，但是下次不要这样了，他们窦家都烂透了，您和爸，都别沾手！！”白兰的眼角微微上扬，透露出一种不屑与嘲讽，此时她就像一只雌豹，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白兰看了看紧闭的门口。
“妈，我和您说窦学军 他！ 不 ！行！”这时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白兰看着白兰妈一字一顿的说道。
“怎，怎么，不行？不能怀孕的原因是他？！！”白兰妈颤抖着嘴唇强忍着震惊的问道。
“他不能人道，那根本就不行！”白兰妈这次说不出话了，她抱着白兰心痛的无以复加。
“你这孩子你之前怎么不说啊！你好好休息，妈去找他们家去！他们这是骗婚！”白兰妈的脸因为生气而满面通红，她眼睛睁大，里面充满了愤怒与不满，还有对白兰的恨铁不成钢，她好好的女儿怎么就让他窦家欺负成了这样。
白兰紧紧的抱住白妈妈，在乎自己的人还在，真好啊。“妈，您别去，听我把话说完，窦学军之前在外受过伤，那里不行了。一直在看大夫，也不知道看好没，您去了他们也不会承认的！可恨的是他们都知道窦学军这病，还让我嫁过去！并且使劲抹黑我，说是我的原因。这个医院里就有给窦学军看病的医生，他们是朋友，我怕他们蛇鼠一窝，联合起来作假！”
“这天杀的，之前你还昏睡的时候他，还提起过，说是想趁着这次一起检查一下，好回去堵住他妈的嘴，他这是早有预谋啊，他想干嘛？！他想坐实了你不能生育的事！你别拦着我，我这就找他去！”白妈妈胸口起伏不定，仿佛怒火在她心中燃烧，随时都可能喷薄而出，恨不得现在就回去掐死那个混蛋。
“妈，您别管了，我有想法。我还不能离婚！我要让全村子都知道窦学军不能生育的事！我要把他们家伪善的脸皮都扒下来，放地上踩！””白兰看着窗外的树叶，想到以后得生活，眼里迸发出兴奋的光芒。
“可是兰兰，既然那是个泥潭，咱们就快点出来好吗？我和你爸带人去把他家砸了！把他们家狠狠地揍一顿，好好的给你出出气，然后妈妈接你回家行吗？咱和他离婚！你别把自己陷在泥潭里了好吗？”
白兰妈以为白兰还是舍不得窦学军。心疼的无以复加，想着能劝劝白兰，别让她继续陷在里面了。
“妈，他窦学军，欺负我是年轻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他不行但是又不能不在一起住，他，他就，”白兰咬着牙说“他就趴在我身上掐我！咬我！好让我发出那那种羞耻的动静！”
说着白兰解开了衣服露出了满身的淤青，白家人都白，她在白家又一直娇生惯养，所以她的皮肤白皙如玉，此刻在衣服包裹的私密处都布满了青紫交错的伤痕，斑斑点点，触目惊心。
这一幕让白兰妈险些晕过去！
“我不懂，但是我也觉得不对，我就去问了窦月娥和窦大嫂，可是他们和我说夫妻就是这样的！还嘱咐我不要随便和人说！也不能您说！说我这样是不知羞耻，她们都是帮凶！就算要离婚，我也要一一还回去，在离婚！”白兰坚定看着白妈妈，她要让妈妈支持她。
白兰妈看到眼前的这些，她的肩膀颤抖着，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显示出她内心的愤怒。
她狠狠地深呼吸几次，等自己情绪稳定点了说
“行，兰兰，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妈都听你的！”
这时白爸爸也端着一碗热气腾腾面进门来了。“兰兰你快吃点，我还让人给卧了一个溏心鸡蛋，你尝尝看看是糖心的不？”说着就把面放好。
余光看到白兰妈眼睛向外瞟了一下，便起身就又拿起水壶颠了颠说，“爸给你接点热水去。”
白兰妈随后也跟着出去了。
白兰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端起眼前的这碗飘着几片小油菜的清汤素面，夹起那颗溏心蛋，一口咬下去，感觉到蛋白的滑嫩，蛋黄的软绵和那一点点的流动感。心里酸酸胀胀的眼睛里再次盈满了泪水，能再次感受到父母关爱了，太好了！
这边白兰妈刚出病房，就看到拿着热水壶站在门口的白爱国。一把抓住白爱国去了走廊的另一头，把刚才和白兰的谈话告诉了白爱国。
白爱国面色气的铁青，把拳头捏的咯咯响。
“我看兰兰的意思是，要让人都知道是是窦学军不能生！让人看看窦家都是一窝子什么妖魔！才肯离婚。孩子受了这么大委屈，咱们就听她的，不就是教训他窦家吗，他爸咱这就去！”白兰妈愤恨得说。
“带着兰兰去吧，让她看着咱们怎么给她撑腰，我怕她自己把自己逼坏了。窦学军那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他！”说着就一拳头打在了窗台上，震得玻璃都晃晃的响了一阵。
“行就听你的，我去问问大夫兰兰可以回去了吗？你去看着兰兰去！”
“爸，你们都吃了吗？”望着白爱国黑沉的脸色，白兰关切的问。
“我们早就吃过了，兰兰大夫说你可以回家去休养了，收拾收拾，看爸妈给你出气去！”白兰妈动作麻利的给白兰收拾好，让她坐在白爱国借来的自行车，推着她回了窦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