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章 值得吗？ 值得
诡魅城————
火红的烛光忽明忽灭，一阵阴风吹过，四周阴冷至极，在微弱的烛光照映出三人的倒影。
苍禹诃坐在主位，身侧是燕祈，还有跪在地上的柳央央，柳央央似是做了很大的决心，才缓缓开口：“其实，小女子并不是柳央央。”
燕祈眉心一跳，轻抿了一口茶。
“柳央央”跪在地上，看了燕祈一眼又接着说：“我本名是连芷，是渔村连盛之女，我承认我之前说的事是假的，但是也有一半是真的，柳央央这个名字，其实是我家小姐的小名。”
“我十二岁时父母早亡，我那狠心的哥哥连强本意将我卖至青楼。
“幸得上天眷顾，我家小姐路过此地，心生怜悯，将我带了回去。
小姐是商贾之女，从小被娇养长大却没有任何小姐架子。相反，待我极好，对我如同亲姊妹一般，而我也随着小姐一同长大”
“直到我十五岁，小姐十七岁时，一切都变了”
“老爷在小姐十七岁时，为小姐谋了好亲事，只因商贾商身份低微，难以入仕途，更别说做官了”
“可老爷又只有小姐一个掌上明珠，便想着将小姐嫁给尚书房之子，往后小姐也不会背着商贾之女受人嘲笑。”
“连我甚至都以为是一门极好的婚事，小姐却不然，我自然支持小姐的一切决定，老爷看小姐不愿，便也作罢”
“但未曾想尚书房亲自求了圣旨赐婚，没办法小姐只能下嫁，我还以为尚书房真的待小姐有几分真心。”
“因此，在小姐十八岁那年，我以陪嫁丫鬟的身份同小姐嫁进尚书府，却不曾想，尚书房竟是个吃人的地方。”
“外头宣称我家小姐嫁给尚书府嫡子，可是进府之后才知道嫁给的是次子，尚书房偷梁换柱让我家小姐嫁给那个病秧子。
说到这里，连芷的眼神下一瞬就变得憎恨起来，面目都变得有几分扭曲，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和恨意。
“新婚之夜，我家小姐得知自己嫁给的是尚书府次子本想去闹，但却被他们关起来，后来……”
“柳央央”的神情极为痛苦，周身渐渐升起一股黑气。
苍禹诃眼看连芷要失控的模样，朝对方微微施法，连芷身边的黑气瞬间散去。
稳定下来之后，才又继续往下说。
“后来，他们做的事情简直令人作呕，小姐有一天无意撞破尚书府嫡子贺旻和自己的母亲交媾，于是他们以老爷的性命威胁小姐。
“小姐为了保住家人只好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不放心小姐，当天晚上便一碗哑药便毒哑了我家小姐。”
“不曾想，尚书房嫡子贺旻是个畜生，他竟然还折辱我家小姐，让我家小姐怀上了身孕。
“后来，后来我得知道尚书府的人早已经以莫须有的罪名把老爷一家处决了。
“我想要告知秘密告知小姐这件事被他们关起来，等小姐得知这一消息，却不甚动了胎气血崩早产。”
“哪怕这样，他们还是不肯放过小姐，拿着人参吊着小姐的命，直到小姐的孩子过了满月。”
“小姐也在当晚没了，小姐没了之后，我本想随他而去，但是小姐让我逃离这里，小姐哪怕在最后一刻都在为我着想。”
说到这里的时候，“柳央央”已经满脸血泪，因为她现在不是人了，眼里流出的也只是血泪。
“后来我隐姓埋名，多番调查，才查出来他们娶小姐，是为了让小姐和次子结阴亲”
“只因为小姐在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的，于是他们便盯上了小姐！！”
“而小姐的孩子却也只是他们为了布阵中的棋子，他们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给那个次子续命！！！”
“我将此事上报官府，可是官府欺软怕硬，对此事置之不理，还叫人将我打出去”
“我不甘心，又上报到丞相府，企图求得一丝公道为我家小姐报仇，却不知他们蛇鼠一窝，官官相护，而我所做的一切都付出东流。”
“他们也一直找人暗杀我，我东躲西藏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一纸罪状送至我们最高贵的陛下——人皇面前”
“结果呢，哈哈哈哈哈哈，那个狗皇帝说什么？他居然说不过是区区商户之女，不足挂齿。”连芷越说越眼泪不停的流下来，疯狂般的大笑起来，看向两人眼里全是滔天的恨意。
“不足挂齿，多么可笑！！！”柳央央恨极了，从嘴里吐出来的字也越发愤怒和不甘。
“一句，区区商户之女他们就草菅人命，区区商户之女他们就视人命如蝼蚁，区区商户之女他们就为所欲为 ”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这些人的性命在他们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凭什么！！”连芷大声愤怒的质问，汩汩血泪从眼眶夺出，在地上竟然形成一道道赤红的血刃。
燕祈和苍禹的听到这，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双方眼里读出难以置信，心情也不免有些复杂。
于此同时心脏也跟抽疼起来，看向连芷的眼里都带上了同情和心疼，连芷又自顾自的说下去。
“可是……，我家小姐又做错了什么，要成为他们权贵手中的棋子，我家小姐那么好的人，最后却惨死他们之手”
“小姐死的时候才年仅十九，所以我恨，我恨他们不把普通人的性命当一回事，我恨这个天下的规则！！也恨你们！！！”
连芷说着眼神死死盯着苍禹诃，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燕祈蹙了蹙眉，半晌道：“你为什么恨我们？”
闻言，连芷瞥了他一眼，笑了起来。
“我说错了，应该来说，恨他”，连芷目光死死盯着苍禹诃，苍禹诃也发觉不对，开口询问：“你为何恨吾？”
“为什么……”
连芷声音喃喃，似真似假，下一秒毫不犹豫的说：“为何？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他们会因为一个可笑的传言，说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能通过结阴亲的方式，替将死之人还魂续命！！”
“我起先也不相信，可能是事实证明那个次子也确实在一年后身体好起来，你问我为什么恨？！！我还想问你为什么真的够还魂续命！！！”
连芷面容扭曲，恨不得扑上来咬死苍禹诃，但是因为身体被锁魂链捆着，无法动弹。
苍禹诃微微一愣，脸上第一次也出现怔愣的神情，按理来说将死之人是不可能回光返照的。
于是面对连芷的质问，苍禹诃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的声音带认真和郑重,“这件事，吾会认真调查，定还你一个公道。”说着，便叫人去把命薄带上来。
连芷听对方这么一说，疯狂的神情也冷静几分，抬头看向燕祈，脸上笑容比哭还难看,“我知道你是好人，利用你是我不对，但是我没有办法了”
“我被他们活活打死，无处申冤，没有人来帮我，我只能和那个水鬼做交易，哪怕豁出我的性命我也要哪怕人付出代价！！！”
接着她又喃喃道：“来到浮云岛确实是无意的，只是有道声音告诉我去往哪里，会有人帮我，后来我也真的来到冥界了。”
燕祈听着对方的话，总发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那你的怨灵魂是……”
连芷闭了闭眼，睁开眼回复：“怨灵魂是我自愿交给他们的，因为他们会给我，我想要的。”
燕祈：“你想要的？”，语气微微透露出些许疑惑。
连芷：“对，我想要的”，她没有说自己想要什么，燕祈也没有多问。
言尽于此，连芷没有再说下去了。
不一会儿，就有下人将命簿拿了上来。
苍禹诃仔细查看，最后神情越发严重，直到长长叹了一口气，严肃道：“吾看过他的命薄，他确实应该顺宏二十五年间就死亡，但是却多活了两年，是因为有人使用了禁术，连吾都给瞒了过去。”
顺宏二十五年就是七年前。
话毕，随后他顿了顿又接着说：“这件事确实是吾的失职，吾会庇佑你的小姐平安度过下一世。”
说到小姐，连芷的神情才第一次出现另类的情绪。
朝苍禹诃和燕祈跪下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认真道谢，苍禹诃摆了摆手，又接着道：“但是因为你将怨灵魂交给他人，你的罪状也无法避免，再无轮回之路了。”
连芷脸上露出释然的神情，“只要小姐下一世好好的就行，哪怕需要我的性命。”，于是苍禹诃便让手下将人带下去。
听完这个令人唏嘘的故事，周围的环境都变得落针可闻，没有人再说话。
燕祈饮了口茶，心情十分复杂，最后做了一个决定：“让柳央央下一世到我们那个世界去吧。”
听到燕祈的请求，苍禹诃先是一愣，对上他的目光便知道，眼前人心软了。
苍禹诃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反问：“你怎么知道她这次说的，就是真话呢？”
燕祈：“因为虚假的谎言，是不需要太多情绪来支撑的”，苍禹诃垂下眼，淡声道：“是吗？”
又是一阵沉默。
苍禹诃先开口了，“我知道了”，燕祈看向对方，便知道苍禹诃是答应了的意思，既然情况已经了解，那他也准备离开了。
他站起身，“既然事情都已经了解了，那我先回去了”，苍禹诃点了点头，燕祈便走了出去。
但是离开之前他去看了一眼连芷，连芷暂时被关了起来，“你……，做到这一步真的值得吗？”，他思虑了许久，还是问出来这句话。
“值得”，连芷回答得毫不犹豫。
燕祈听到这个答案，沉默了半晌开口，“我知道了，我会让苍城主留你一命的”
连芷眼里瞬间亮起希冀的光，而后又暗淡下来，“谢谢你，燕使者，但是不用了，这就是我的命数，我不后悔。”
燕祈点了点没再多说什么，离开前。
连芷叫住了他，告知他一件事。
她说：“他们要复活一个人，一个很恐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