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恋人与海
他们是独自在海上旅行的一对恋人。
至今只是第一天。
在这片太阳都暖不开的海洋,一对恋人驾驶着满载的,轻巧的小船,从港口出发。
北方的海,冰冷的,平静的,像是一个决定要离开的女人的心。
“女人向来是这样。”在身后那座港口,一间当地人聚集的酒馆里,喝醉了的男人们常常这么说。
“大海也是,都是这样。”
“冰冷,无情,男人们无论在她们身上花上多少精力,花上多少时日,都有可能一无所获。”
“有时可能会让你带回来一两条小鱼。”
说到这里,男人们总是会喝上两口酒。
每个男人,都会遇到让你变得像是一个失败者般的,大海或是女人。
港口的人们都会觉得,婚姻,或者爱情,跟捕鱼没什么两样。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这都是共识。
年轻的渔夫,每次出海捕鱼,都如同将要征服风车的骑士,日复一日的怀揣着同样饱满的激情。
年老的渔夫,则显得乏善可陈,一时间让人想不起来可以用谁作比,或者说,就像大多数作品里引人发笑的麻木机械者一样。
婚姻和爱情也是这样,技巧,激情,时机,在日复一日的时光里,都会变得无足轻重,最后无非就是坚持而已。
“男人向来是这样。”
酒馆里当然也会有女人。
在男人们议论着女人的时候,女人也在议论着男人们。
“从大海聊到女人,从女人聊到捕鱼,从捕鱼聊到婚姻和爱情,他们的心从来不会真正平定下来,永远在想着别的什么东西。”
“就像是北方的酒,激烈的,发散的,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诱惑每一个路过的人。”
“蛮横,强硬,女人们无论在他们身上付出多少心思,他们都只想着只用一杯就把你灌倒。”
“有时可能会想着灌醉别人。”
这对恋人,撇开了身后的偏见和港口,驶向爱情和大海。
虽然对于男人和女人有这样那样的偏见,但对于大海的印象总是没什么偏颇的。
大海确如人们说的那样,冰冷且平静。
小船在北方的海上摇摇晃晃的行驶着,像是刚喝完北方的酒那样。
“你怎么之前不说你不会开船?”
路漫漫扶着栏杆以保持平衡。
“我什么家庭啊!我怎么可能会开船!我连夜游的船都没坐过,就只坐过公园里用脚蹬的!”齐修远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船舵。
“那你怎么会信心满满的提议让我们自己开船啊!”
“不是你提议的吗?”
“是我吗?”
“我忘了!”
“那就是你提议的了!”
好在这种小型游艇的驾驶并不算复杂,齐修远在海面上飘摇了一会之后,就能稳稳 的驾驶船只了。
“哦吼!”
船上放着音乐,终日在城市里的紧缩感,在此刻的海阔天空里终于彻底放松开来。
心情像是天空中翱翔的海鸟一样。
“为什么不是海洋里畅游的鱼?”
“那就是像海洋里畅游的鱼一样。”
海上很冷。
齐修远和路漫漫发现,只要自己不刻意使用能力保暖,那日常的体感还是与之前变化不大。
会像正常人一样感觉到冷,也会像正常人一样感觉到热,风太大就会不自觉地眯起眼睛,声音太大就会情不自禁地捂起耳朵。
这样也挺好。
如果穿着短袖在冰天雪地里行动的话,到底还是会感觉很奇怪。
两人裹着厚厚的衣服,感觉都有些行动不便了,但从船窗里吹进来的风依然冰冷,让露在空气里的脸颊有些刺痛。
对于当地需要每日出海谋生的人来说,这种凉风无疑像是剔骨的柳叶刀。
但对于平日里不在寒区生活的人来说,这也实在是一种新奇的美妙体验。
尤其是当两人怀着放松的心情,在如此辽阔的天地里,以没有目的的漫游作为目的时。
天空中不时有海鸟飞过,在如此寒冷的地区,生物的种类要比中低纬度的海洋里少上许多。
齐修远在来此之前也稍稍做过攻略,天上的鸟大概是海鸥或者燕鸥之类的东西,如果这时候有个当地的导游在船上,大概就会告诉两人在船头站着的是哪个品种。
但这时候,没有导游愿意跟这对看起来就不太靠谱的情侣一起出海。
长得太好看有时会显得没有什么能力,这是共识。
好在两人对此不感兴趣。
船在水面上行的飞快。
海上被拉出一道长长的痕迹,白色的浪尾逐渐扩散开来,形成指向船的锐角。
走在碧蓝的大海上,像是在深邃天空里留下尾迹的飞机。
路漫漫拢了拢外套,推开舱门走出船舱。
栏杆上停着那几只不知道名字的鸟。
路漫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袋,里面装着在身后的酒馆,用来佐酒的面包,面包在烤箱里烘的酥脆,掰下一块,在掌心里轻轻一揉,就成了细碎的面包屑。
海鸟并不怕人,看路漫漫走到栏杆边上,都扭过头来看着,也不飞远。
路漫漫伸出手去,几只鸟都伸长了脖子,在路漫漫的手里啄着。
海鸟吃完也不说声谢谢,扑扇着翅膀飞远了。
海风把路漫漫的头发撩了起来,路漫漫用手压了压毛绒棉帽,回头喊道:“小齐!”
“诶!”齐修远手里正拿着瓶汽水,眼睛都落在路漫漫的身上,听路漫漫叫自己,立马回应。
“你说我能见到飞鱼吗?”
齐修远拿着汽水看着海面,思索了一会:“应该不行,这种鱼都是在中低纬度的吧。”
路漫漫的语气有些失落,走回来趴在窗口问道:“这样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对两部关于海的作品里面的飞鱼印象比较深刻,大概猜的。”
“哪两部?”
“一个是《老人与海》。”
“另一个呢?《海底两万里》吗?”
“海贼”齐修远及时忍住。
“你想说海贼什么?”
齐修远看着远方,岔开话题:“《老人与海》的故事是发生在那个搓雪茄的地方,另一队骑着飞鱼的暴走族,看样子也是生活在热带的群岛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