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野心
鹿霞可不置可否，看向秦砚湘，秦砚湘想到前世那场惨烈无比的瘟疫，坚定道：“虽不公平，却也是唯一能让我们女子进入朝堂，有话语权的方式，我还是很想要。”
鹿霞可欣赏的打量着秦砚湘：“说得好，虽然很难，但总归是唯一的一条路，所以我们女子要付出比男子更加多的努力才可能有所成就。”
鹿霞可指了指腰带上挂着的一块银色的牌子，那牌子下面缀着三只金线绣着的扁荷包，每个荷包上绣着一种药材植物：“一药为初级御医，二药为中级御医，三药为高级御医，再之上挂金色腰牌的则为院判，最高为院使，女子医官虽不易，但我们御医院是曾经有过女院判的，所以各位仍要努力。”
三人皆是讶异。
“因为英年早逝，刚为院判不足一年便撒手人寰，也没来得及在任上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成就，所以你们可能都没听过她的名字。”
鹿霞可叹了口气，似乎很是追忆的看着远方：“至于我如何做到如今这个职位，原因有三，一是，我足够优秀。连续多年被评为最佳御医，曾一剂汤药便让先帝的伤寒立即转好，也曾在陛下小时候只用三根银针便将他的鼻塞缓解，同届之中没有比我更优秀的；二是，我足够拼命。十年前摄政王从西南之战带回来的将士爆发寒毒，那些人轻则自残，重则伤人杀人，御医院人人自危，不敢近前，我却主动随同当时还只是高级御医的院判大人出生入死的为这些将士缓解寒毒，镇压他们的症状，没日没夜的研究尸体，甚至睡在停尸房，最终确定了寒毒的爆发规律，算是九死一生。摄政王感念我的努力，亲自为我连提两级，直接升为中级御医，才让我在这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就成为大夏最高级别的女御医。”
鹿霞可说这话的时候，微微的仰着脖子，表情肃穆且骄傲。
七号小姑娘听得入迷：“第三个原因呢？第三个原因是什么？”
鹿霞可闻言，表情却稍微失落黯淡了一点：“第三个原因是，我无父无母，终身未嫁，被人诟病也在所不辞，我将自己的全部身家性命都放在了医术之上，我愿意为了成为高级御医放弃一切。也正是因此，我才能够那么拼命努力，因为我不在乎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在乎我。”
话音落，场面一度安静了很久，四个人都沉默了。
好半天，侍郎独女才小声道：“鹿高医，成为高级御医就不可以嫁人了吗？”
鹿霞可终于笑了起来：“并不是，而是医女若是想要提职或者在宫里伺候，二十六岁之前不可嫁人，当然，你也可以只是做一个普通的医女，只在御医院做些杂务而不出诊，那么多少岁嫁人都可以，只是，没有哪个医女都嫁人了还会在御医院里工作，除非家境十分贫寒，这份工作的收入对她的家庭来说十分重要。还有，今年御医院特招的原因，想必你们也是有所了解的，摄政王需要大量医士为他进山采药，你们若是想走的更高更远，这说不定也是你们的机会，摄政王是个更重视能力的英明执政者，这对于我们女子来说，是天大的幸事。”
“这样啊……”
侍郎独女表情有些失落，“二十六岁，那就太老了，说不定都没办法孕育子嗣了……”
秦砚湘压根没听进去她的这些嘀咕，满脑子都是天助我也。
做女官、学医术、入朝堂，还不用嫁人。
天哪，这简直就是为重生的她量身打造的人生路线。
虽然很难，但是御医院竟有过女院判！
她的母家为杏林世家，外祖官职御医院最高职位院使，舅父如今也是年轻有为，官至御医院院判，他们所受到的尊重敬仰她是非常清楚的，但却没想到，这种事竟也可以发生在一个女子身上。
真没想到退了永昌侯府的婚事，能让她看到如此开阔的人生路线，她真是太高兴自己能跳出内宅，有更广阔的天地！
秦砚湘回到家里的时候，喜报和任职圣旨早就送过来了。
秦守中和兆氏亲自带着家眷们迎接秦砚湘归来，秦元海高兴地上前：“大姐姐，你竟是一次中第，真是太厉害了！”
然后看着她一身洁白的御医院院服，感叹道：“你穿这衣服真是好看啊。”
秦慕兰在旁边扁着嘴，有些不服气，但是也有些羡慕道：“没想到料子看起来挺廉价，穿起来倒是挺好看的。”
秦砚湘平日虽然低调，但是遇到这样的喜事也是喜上眉梢，所以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开心：“谢谢弟弟妹妹们，待会儿给你们发红包。”
秦守中远远望着女儿意气风发的样子，目光之中有赞赏也有担忧。
不愧是雪儿的女儿，柳家的子嗣，天生的学医料子。
但是穿了这身衣服，二十六岁之前都不能嫁人，万一耽搁了她的前途，将来九泉之下又如何有脸面见她娘亲？
因为今日回门，所以萧屹庭和秦慕荷也在。
自秦砚湘从马车上跳下来开始，萧屹庭的目光就再难以从她的身上挪开。
御医院的院服男女相同，只不过男子下身为袍子加裤子，女子下摆则为裙装，且多了收腰的弧度，无论男女，头上还有一顶方方正正的御医帽，用银线绣着几种药材花纹，将本就模样有些英气的秦砚湘衬的更是雌雄莫辩，分外好看。
萧屹庭掐了掐手心。
为什么会这样。
原本他是最有资格上前相拥的人，为什么如今他却只能远远相望。
蹴鞠女状元郎和医女，无论哪个，他都会支持她走下去的，为什么如今，他却感觉自己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心里就像是被什么挖空了一块。
“屹庭哥哥，屹庭哥哥？”
秦慕荷在身边拉着萧屹庭的手，萧屹庭回过神，看到秦慕荷水盈盈的大眼睛正楚楚可怜的将他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