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缩头乌龟
老侯爷顿了顿，似有悔意：“我当时正随你祖父镇守东北，先是接到齐王亲笔书信，让我们协助他立盖世功绩，而摄政王的诏令也在隔天而至，你祖父看不清朝廷形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萧屹庭惊讶道：“无论形势如何，朝廷亲封的永昌侯只要接到诏令就该立即行动，但凡有所犹豫，便已是杀身之罪！”
老侯爷叹息一声：“是啊，永昌侯永昌侯，多大的名头就得有多大的责任和担当，但谁又不想安居乐业，明哲保身呢？这种时候，选不好就是灭族之祸。于是你祖父选择了不回应也不反对，率大军缓慢行军回朝，一天的路可以走上三天，实际上是为了不断打探消息……直到摄政王于千军万马之中一箭直取了齐王一条手臂，令齐王三天没能下榻，你祖父终于做下抉择，烧掉齐王的书信，快速回京，拥趸在摄政王身边。”
萧屹庭眼神有什么闪烁了一下。
他一向为自己出身侯府而骄傲，一直认为他们虽是武将之家，当年却护驾有功，十分得脸，竟不知父亲和祖父做过这种缩头乌龟！
“因为东北驻地是隔得最远的，一切似乎也算说得过去，摄政王当时并没有追究询问，这件事也便罢了。”
萧屹庭若有所思：“既没有追究，说明并没有证据证明你们的犹豫不决，那这么多年过去了，怎还会旧事重提？”
老侯爷摇了摇头：“你不知道，当时正是朝廷用人之际，而且摄政王在西南之战中落下了病根，你祖父又过世了，所以我也不知道确实是忘了，还是宽厚不在意，总之，摄政王之后便开始了仁厚治国的政策，极少杀戮，这十年也算是让我们永昌侯府安享富贵了。但是最近突然旧事重提……”
老侯爷抬起头看向萧屹庭：“儿啊，柳承瀚是摄政王的心腹，这次他从西南回来，摄政王更是对他不同以往，我让你早点与湘儿结婚，将爵位传于你，便告老还乡，说不定摄政王看在你什么都不知道的份上，还能留给我们永昌侯府的一点脸面。将来即使有了什么祸患，有柳承瀚说情，你也可保下一条性命。”
萧屹庭沉默。
侯夫人早就期期艾艾的抹眼泪了：“庭儿啊，这时候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你若真心和那个四小姐两情相悦，便暂时让她做个妾吧。母亲保证，只要湘儿进门，就再不管你的事情，你便是宠妾灭妻，母亲也绝不掺一言！”
“宠妾灭妻？”
萧屹庭顿了顿，“让秦砚湘进门就是为了给咱们永昌侯府当挡箭牌？最终，我们侯府要靠一个女人护着？”
“当时在秦家三个女儿中选了湘儿，本就是因为她的母家柳氏，我知你不喜她在乡野长大，有些粗鄙，但她实在是个运气好的，就算遇到走失这样天大的祸事，竟也让鸾安公主微服私访救下，如今又有空白圣旨在手，就算我们不求她为我们侯府做任何事情，但若将来侯府有事，她这个侯府主母又怎可能就手旁观？”
侯夫人知道自己的儿子骨子里着实有些叛逆，“若是选了那个四小姐，才真真是我们侯府的穷途末路！庭儿，你莫要糊涂啊！”
萧屹庭又是一阵沉默，脸色沉闷道：“我知道了。”
老侯爷一直紧皱的眉头这才稍微舒展一些：“郎中府现在还没有答应提前完婚，我已让人在老太太面前提点了，再让你母亲去求，尽量早些点将事情办妥，即便是不答应，也不过月余，这期间你可千万忍住，不要再和那个四小姐拉拉扯扯，自上次莲音寺的事情传出来，秦守中就没给我我多少好脸子！他们文官清流人家，最是有一副所谓的傲骨！”
回到书房里，萧屹庭打开一个小匣子，里面装了一个蓝色的小荷包。
荷包上刺绣着一副河景图，岸边是苍翠青竹，水里是洁白小荷，二者遥遥相对，自成风景。
萧屹庭摸了摸上面细细密密的针线，沉默了一会儿，脑海里闪过的，却是一身红衣的秦砚湘飞身踢球的俊逸场景。
他终于开了口：“来人。”
门口书童跑进来，“小侯爷什么吩咐。”
“将这送给四小姐。”
萧屹庭将荷包装回匣子里，吩咐道：“她是未出阁的女子，行事千万谨慎。”
书童忙道：“小的明白！”
侯府登门催婚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秦慕荷耳朵里。
殷姨娘焦急道：“怎么突然生了这样的变故？你不是说小侯爷说等他得了功名就退婚娶你吗？”
秦慕荷眉头紧皱：“前院的事情女儿不知，只听祖母说是老侯爷的意思，他恐怕也是身不由己。”
“那可怎么是好！”
殷姨娘急的满地走，“难道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
秦慕荷有些不悦的看着殷姨娘。
到底是丫鬟出身，她的这位生母说话可真是粗鄙。
若她也有另外两位姐妹的出身，凭借她的才貌，何至于天天费心劳神，勾心斗角。
“急也没用，倒是听说秦砚湘那边不知说了什么，父亲和祖母都没同意侯府的催婚。”
“竟有这等好事？”
秦慕荷点了点头：“我与小侯爷情意相投，他也答应我绝不辜负，说不定是他从中动作，姨娘和我都是后院的，便先稍安勿躁吧。”
话还未落，她的贴身大丫鬟拿着一个包裹走过来，在她的耳边低语几句。
秦慕荷瞬间喜上眉梢，接了过来：“小侯爷真是个体贴的人。”
娘俩都希冀的看着精致的匣子。
但是一打开，秦慕荷脸色就变了。
殷姨娘却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在高兴道：“折竹和荷的图案，看来小侯爷这是让你宽心的意思。”
“啪！”
匣子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秦慕荷面目扭曲狰狞：“什么让我宽心！这是我在蹴鞠大会前连夜为他绣的东西，他说会永世珍惜！如今竟送了回来！他是改变主意，要和秦砚湘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