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年世兰降位
碎玉轩内。
甄嬛正在殿内痛苦地呻吟着,夏月姝和敬妃在殿外候着,只见几个宫人端出一盆一盆的血水。敬妃面色凝重道,“瑾嫔,依本宫看菀贵人这胎应该是保不住了。”
夏月姝自然知道甄嬛这胎保不住,但她还是开口劝慰道,“敬妃娘娘莫要担心,太医们正在全力医治呢。”
敬妃点点头,可紧蹙的眉毛却还是没有舒展开,“这么大的事,华贵妃不在,皇上皇后还在天坛祈雨,本宫可如何是好啊?”
“敬妃娘娘放心。”夏月姝拍了拍她的手,“嫔妾已经差人去将此事快马加鞭告知皇上和皇后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宫。”
敬妃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如此便好。”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敬妃方才注意到夏月姝衣裳上的血迹,她惊呼出声,“瑾嫔,你这是怎么了?”
夏月姝一脸无所谓地笑笑,“只不过是刚才在翊坤宫为菀贵人求情时不小心碰到了地上的茶杯碎片而已,不妨事的。”
敬妃一脸焦急,“还是先让太医为你包扎一下吧。”
“多谢敬妃姐姐好意。”夏月姝笑着握住她的手,“只是这后宫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我也不好独留敬妃娘娘在此处。我的伤是小,菀贵人的龙胎才是大,我还是陪敬妃娘娘在此处等皇上和皇后娘娘回来吧。”
敬妃很是感动地回握住她的手,“有妹妹在此处,本宫确实安心多了。”
翊坤宫内。
年世兰双目无神地坐在榻上,殿内的宫女和太监皆垂着头,生怕惹到年世兰不悦。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年世兰喃喃道,“菀贵人不是已经三个多月了吗,胎像已经很稳了,怎么才跪了半个小时就流血了?”
“娘娘。”颂芝小心翼翼地开口,“这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管是哪个太医说菀贵人胎像稳固,娘娘也不该真让她跪那么久啊。”
年世兰一听,便瞬间把气都撒在了颂芝身上,她抬手打掉了颂芝手中的团扇,怒吼道,“你当时怎么不劝,做什么事后诸葛?”
颂芝忙跪在地上求饶,心中却叫苦不已,我当时劝你,你也得能听才算啊。
“娘娘,不好了。”周宁海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皇上和皇后的鸾驾已经到玄武门外了。”
年世兰一屁股跌坐在榻上,“怎么这么快,碎玉轩那边有消息吗?孩子还在不在?”
“太医都在碎玉轩,还没有消息。”
颂芝继续开口劝道,“娘娘,想来皇上此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娘娘要不要先向皇上服个软,以平息皇上的怒气。”
事到临头年世兰还在嘴硬,“本宫又没有做错,为何要低头?”
“可是娘娘…”
“行了。”年世兰厉声打断颂芝的话,可她语气却明显底气不足,“本宫说了本宫没有做错,等皇上回来自会查明真相,还本宫一个清白。”
碎玉轩内。
胤禛和宜修一回到紫禁城便直奔碎玉轩而来,夏月姝和敬妃在殿前接驾,“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宜修一脸焦急,“菀贵人的龙胎如何了?”
“这…”敬妃面露难色,“回皇后娘娘的话,菀贵人的龙胎,没保住。”
宜修故作震惊,“怎么会这样?”
胤禛重重叹了口气,“先随朕进去看看菀贵人吧。”
甄嬛醒来时,便见胤禛坐在她的榻前。甄嬛的眼眶中瞬间蓄满了眼泪,她紧紧抓着胤禛的手,带着哭腔开口道,“皇上,咱们的孩子还在吗?”
胤禛回握住她的手,轻叹了口气,“咱们还会有孩子的。”
甄嬛闻言瞳孔猛地紧缩,脸一瞬间变得惨白,随后便失声痛哭起来。她哭的悲痛欲绝,连宜修看了都不免为之动容。
“皇上…”甄嬛泪眼婆娑地望向胤禛,“嫔妾骤然失子并非是嫔妾不小心,而是因为华贵妃逼迫嫔妾在烈日下罚诵女戒,求皇上一定要为嫔妾做主啊。”
胤禛闻言也怒火中烧,她厉声开口,“那个贱人现在在哪里?”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敢应声,还是夏月姝站了出来,开口道,“贵妃娘娘此刻人还在翊坤宫。”
胤禛一把将手里的佛珠摔了出去,怒不可遏地开口,“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还有脸躲在自己的宫里?苏培盛,去把那个贱人给朕带过来。”
众人见皇上动怒,赶紧齐刷刷地跪了一地,“皇上息怒。”
胤禛这才注意到夏月姝的膝盖处像是受了伤,殷红一片。
甄嬛此刻还在因失子而痛哭流涕,胤禛也不好在她面前公然问夏月姝怎么了。他只得轻轻拍了拍甄嬛的肩膀,开口劝慰道,“菀贵人,你先好好休息,朕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接着他看向跪在地上的众人,“你们都随朕出去吧,不要再打扰菀贵人休息了。”
“是。”
沈眉庄和安陵容也到了,两人正在殿外候着,见胤禛出来,忙上前行了礼。
“瑾嫔,你的腿怎么了?”刚一出寝殿,胤禛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夏月姝。
敬妃率先站出来替夏月姝回答道,“回皇上的话,瑾嫔为了给菀贵人向华贵妃求情,不小心跪在了碎瓷片上,因而才受了伤。”
胤禛满脸心疼,“怎么这么不小心,可找太医看过了?”
夏月姝温柔笑笑,“谢皇上关心,臣妾这是小伤,不碍事的,还是菀贵人的身体要紧。”
“这怎么能是小伤呢?”胤禛又急又气,“青黛,快先将你们娘娘扶去偏殿休息。来人,快去请太医来为瑾嫔医治。”
“是,皇上。”
夏月姝离开后,众人继续在碎玉轩正殿等着年世兰的到来,胤禛坐在主位上,面色冷峻,“敬妃,朕让你帮着贵妃协理六宫,你究竟是怎么做的?”
敬妃慌忙跪在地上,“皇上恕罪,华贵妃让臣妾们日日去翊坤宫听训,臣妾们不敢不从。菀贵人因身体不适来迟,华贵妃便以大不敬为由让她在殿外跪诵女戒,臣妾和瑾嫔都劝过了,可华贵妃娘娘她实在不听啊。”
安陵容也跪了下来,“皇上,敬妃娘娘所言句句属实,还请皇上不要降罪于敬妃娘娘。”
安陵容顿了顿,复又开口道,“还是果郡王闯进翊坤宫才救下了菀贵人。”
胤禛目光一凛,看向安陵容,“果郡王?”
见胤禛神色不对,沈眉庄忙出声解释道,“回皇上的话,果郡王是想将菀贵人抱回碎玉轩医治,可瑾嫔娘娘深觉不妥,便让她宫里的德宝和得安将菀贵人送回了宫。”
胤禛眸色晦暗不明,“朕知道了,此事瑾嫔做的很妥帖。”
“皇上。”苏培盛走了上来,“贵妃娘娘到了。”
“传她进来。”
年世兰还穿着一身贵妃的华服,满头的珠翠让胤禛看了更平添了几分怒火。
“给皇上请安。”年世兰跪在地上,“臣妾有罪,今日菀贵人无端顶撞臣妾,臣妾本想略施小惩,以做告诫,臣妾并非有意害菀贵人小产。还望皇上饶恕臣妾无心之罪。”
“你说菀贵人顶撞你?”胤禛目光看向敬妃,“敬妃,她说的可是真的?”
“这…”敬妃面露犹豫,半晌才开口道,“菀贵人的确和贵妃娘娘起了龃龉。”
“就算菀贵人有错,可你不是不知道她已经有孕三个月了,怎么还让她在日头最毒的时候去殿外罚跪?”胤禛指着年世兰,满眼失望,“你这个毒妇。”
“臣妾是听闻,那年侧福晋跪了两个时辰才小产,所以…所以…”年世兰的声音越来越低,“所以才以为跪上半个时辰不打紧。”
年世兰提起纯元,无疑更激起了胤禛的的怒火,“侧福晋当日是对纯元皇后大不敬,纯元皇后才罚她下跪认错。何况纯元皇后当日丝毫不知侧福晋有孕在身。纯元仁慈,事后为此事自责不已,以至伤及自身难产血崩。”
“而你,明知菀贵人有身孕还要让她下跪认错。事发后毫无悔意,不仅躲在自己宫里不肯出来,如今又穿着华丽地来碎玉轩,丝毫不顾及菀贵人丧子之痛。你心肠如此歹毒,是怎么敢跟纯元相提并论的?”
胤禛大发雷霆,年世兰却还只想着狡辩,“可菀贵人冒犯臣妾在先,菀贵人恃宠生娇,凌辱臣妾,臣妾怎么能忍耐?”
见年世兰仍旧是此番不知悔改的模样,胤禛心中的怒意达到了顶峰。年羹尧在前朝居功自傲,年世兰也在后宫兴风作浪,自己一个帝王,竟要处处受年家人的掣肘,当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思及此,他冷冷开口,“请皇后晓谕六宫,废年氏贵妃之位,降为嫔位,褫夺封号,日后非召不得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