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华妃复宠
“嫔妾博尔济吉特雅若给主位妍嫔娘娘请安,妍嫔娘娘万福金安。”
雅若虽出身显贵,但礼数做的却十分周全,一个草原上的公主,却好像自小便生在紫禁城一般守礼数,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贵人请起。”夏月姝虚扶了她一把,“以后你我便同在钟粹宫生活了,还是要互相扶持才好。”
“娘娘抬举嫔妾了。”雅若英气的眉宇间充斥着淡淡的忧伤,“嫔妾不得宠,日后还是要多仰仗您照顾。”
夏月姝对她的态度颇有些惊讶,在这后宫之中,家世虽说不是最重要的,但也是万不能缺少的。
譬如自己,家世不算高,还是不受宠的庶女,刚入宫时便只能藏锋守拙。再看华妃,虽说是汉军旗,但兄长战功赫赫,便能在这后宫之中横行霸道。
而博尔济吉特氏的显贵自不必多说,不然雅若也不会一入宫就得了贵人的位份。可她如此低调又守规矩,显然是不合乎常理的。
犹豫再三,夏月姝还是将自己内心的疑问说了出来,“贵人出身蒙古,家世显赫,怎么自入宫以来便如此低调,倒叫本宫有些好奇了。”
雅若自嘲般地笑了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世人皆道我蒙古四十九部何其尊贵,可再尊贵也不过是皇上赠予的殊荣罢了,若皇上不高兴了,这殊荣也就可以随时收回,也便没什么可炫耀的了。”
夏月姝有些诧异,她没有想到雅若小小年纪竟看的如此通透,她起身从桌上拿起一本风土志递给雅若,“初次相处,本宫也没什好送给贵人,不过这本书或许可解贵人思乡之苦。”
雅若得眼睛亮了亮,看夏月姝的眼神也不再似刚才那般冷淡,“嫔妾多谢妍嫔娘娘。”
胤禛如他所言,当晚便来了钟粹宫。
他早就下了旨意,因为夏月姝有身孕,所以能免的礼便都免了,不过夏月姝还是站起身,小幅度地福了福身子,“臣妾给皇上请安。”
“你啊。”胤禛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随后赶紧揽着她坐下,还贴心地在她后背放了一个软垫好让她靠的舒服一些。
“这钟粹宫住的可还满意?”
夏月姝的头倚在胤禛的肩膀上,“臣妾自然满意,只是…”夏月姝顿了顿,眼神里带着担忧,“这钟粹宫如此华丽,臣妾惶恐,怕惹人非议。”
胤禛有些哭笑不得,他安抚似的摸了摸夏月姝微微隆起的小腹,柔声道,“你肚子里的可是朕的孩子,朕想让朕的爱妃和孩子住的好一点,朕看谁敢乱说一个字。”
夏月姝眼眶通红,一副被感动到了的模样,“皇上对臣妾如此好,臣妾无以为报。”
“你能平安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便是对朕最大的回报了。”
夏月姝又在胤禛的怀抱里靠了一阵,才发现胤禛今日似乎有什么话对她说,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夏月姝起身,浅笑道,“皇上有话不妨直说。”
胤禛知道瞒不下去了,轻叹了一口气,拉过她的手,开口道,“最近朝廷内有一些对于你父亲的不利传言,朕本不想理会,但奈何说的人多了,朕也不得不派人查上一查。”
夏月姝面上一惊,“是何传言?”
胤禛见她情绪有变化,赶紧安慰道,“只是有人传言你父亲仗着你在后宫颇得朕的宠爱而大肆受贿,你先莫要激动,只是传言而已。”
夏月姝在心里嗤笑一声,这事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谣言,可她太了解她那个便宜爹的人品了,如果这事发生在他身上,那么有极大概率都不会是谣言。
夏月姝其实对她这个爹是生是死一点也不关心,这并非夏月姝不孝,而是当年他在面对自己母亲惨死时同样熟视无睹。
不过在皇上面前,她可不能是这样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不然皇上岂不是要把她当成六亲不认的怪物了吗?
夏月姝入戏很快,眼泪登时便蓄满了眼眶,她起身提起裙摆就要下跪,胤禛眼疾手快地止住了她。
“嫔妾深知后宫不得干政,但家父无论如何是做不出那种事情的,还请皇上明鉴。”
夏月姝哭的梨花带雨,胤禛的心也跟着揪在了一起,他向夏月姝保证道,“朕一定会派人彻查此事,就如同安比槐的事情一样,朕绝不会让你父亲平白无故地蒙冤。”
胤禛又哄了好一会儿,夏月姝才终于止住了不要命似的往下流的眼泪。
“姝儿今天也受惊了,便早些歇息吧,朕还有公务没处理完,明日再来陪姝儿用早膳。”
夏月姝此刻的双眼肿的像桃子一般,她乖巧地点点头,“臣妾等您。”
胤禛刚一走,夏月姝就命青黛为她取来冰块消眼皮上的红肿,为她那个便宜爹哭了好一阵,当真是不值当。
夏月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声开口,“孩儿,额娘刚才是假哭,你可不要跟着不开心哦。”
青黛帮着夏月姝冰敷,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道,“娘娘,刚才皇上说明早要来咱们宫里用早膳,奴婢要不要提前吩咐小厨房做好准备。”
夏月姝勾了勾唇角,“不必了,皇上明早是不会来的。”
青黛不解,“可是皇上明明说过会来陪小主用早膳的啊。”
刚才皇上说要回去处理公务时,眼神一直没有落在夏月姝的身上,这是很明显的心虚的表现,夏月姝一早便知道,皇上在骗她。
胤禛也果然不负所托,出了钟粹宫后,并没有如他所说回养心殿批折子,而是转头去了翊坤宫。
年羹尧不日便要启程回京,他立下赫赫战功,胤禛自然不敢薄待他。而年世兰是他唯一的妹妹,若胤禛再一味冷着她,怕是也说不过去。
况且年世兰自潜邸便陪伴在自己身边,自己或多或少也对她有些感情,胤禛也一直为了欢宜香的事而对她心生愧疚。
翊坤宫里一派荒凉的样子,连太监宫女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偷懒了,胤禛到翊坤宫后,才发现只有颂芝守在门口。
殿内传出女人如泣如诉般的低吟,胤禛摆摆手,示意颂芝不必通传。
待走的到门边,胤禛才听出那声音说的内容,是唐玄宗梅妃所著的《楼东赋》。
“君情缱绻,深叙绸缪。誓山海而常在,似日月而无休。奈何嫉色慵慵,妒气冲冲。夺我之爱幸,斥我于幽宫。思旧欢之莫得,想梦著乎朦胧。”
胤禛内心一紧,伸手推开殿门,便见华妃半倚在榻上,手捧书卷,一脸哀伤。
“你素来不爱读诗书,怎么今日竟有此闲情雅致?”
年世兰见是皇上,立刻大惊失色,连鞋都顾不上穿,便下榻为胤禛行礼。
胤禛上前牵起她的手重新坐回榻上,“地上凉,你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皇上…”年世兰望着胤禛,不禁潸然泪下,“臣妾还以为皇上再也不会来看臣妾了。”
“怎么会?”胤禛有些心虚地握紧她的手,“朕一直都是念着你的。”
“皇上,这首《楼东赋》是梅妃失宠后被幽禁于上阳宫时所著,臣妾近日读来,触动情肠,为梅妃伤感不已。”
胤禛知道她这是在借梅妃提醒自己,不要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想起华妃以前在王府陪伴自己的日子,胤禛也不由得为之触动,他伸手将华妃揽在怀里,“这些日子是朕冷落了你,朕以后会经常来翊坤宫看你的。”
年世兰的声音仍带着哭腔,惹人怜惜,“有皇上这句话,臣妾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