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左金吾卫
“要来了？”
秦秋心领神会，放下手中信笺后，将面前窗棂轻轻推开。
揽春楼总共五层，他的这间房是为数不多的处于五层顶楼的房间，因此窗户一开，便视野极佳。
今夜无云，月未满。
弯月如同一把发光的镰刀，悬在所有人的头顶之上。
秦秋透过窗户，凝神看向底下那条笔直主道的尽头，尽头之处，便是咸阳城的西城门。
西城门处，有尘土逐渐飞扬。
“适才的敲击声，便是世子之前所说的摩尔斯电码？”
石幢无法理解，如何仅凭几声简单的敲击，便能传递出信息。
现如今七国征伐，世家相争，情报至关重要，因此每一家都有着自己所训练出来的谍子。
谍子之间传递信息，无非依靠密语，信笺或是一些特殊符号。
若是不惜代价，也可用飞剑纸鹤等玄修所制的灵物。
但如此一来，代价太大，得不偿失。
像是诸如此类的声音传书，不是没有，只不过也只能传递出一些极为简略的信息。
又怎么可能清晰地传递出一段信息？
“这是摩尔斯电码的电码本，你务必尽快掌握，另外，抛开之前的一切，灵狐日后传递消息，只用摩尔斯电码。”
“此乃绝密，绝不可泄露半分。”
秦秋转过头来严肃吩咐道。
而后，他从桌上拿起一个小册子，递到石幢面前。
“这个世界的情报系统，还是过于粗糙了些。”秦秋内心一叹。
基于他前世的职业，对于谍子们的手段，他再是熟悉不过。
世界的体系差异，造就了前世的大部分手段，都在这里无法施展。
不过前世看起来非常落后的手段，却格外有效。
乱世之中，情报至关重要。
若谁能第一时间知晓别家所不知的消息，便能获得主动权，从而立于不败之地。
获取情报，才是他变卖家产，造就这座揽春楼的主要原因。
赚取钱财，只是捎带。
“是，世子。”
石幢半跪下去，恭恭敬敬接过册子，心中激动万分。
日后，这个册子，便是灵狐的一切。
他自知世子对灵狐是何等看重，如今将这个册子交予他手，又是何等的信任。
秦秋笑着将石幢扶起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别动不动就想着下跪。”
“若是跪久了，便很难再站起来了。”
秦秋摇了摇头，转身又看向窗外。
今夜的月光充盈，银辉洒落人间。
此时，他站在高处俯瞰，揽春楼外直通西城门的主道上，月光映照下，似有银芒闪烁，忽明忽暗。
犹如月光洒下的银色大海中，一片片浪花涌动。
那些银色的浪花由远及近，逐渐朝着揽春楼奔涌而来。
不足片刻，银色浪花就化作汹涌的浪涛。
待临近揽春楼前时，那些浪涛，悉数变成了一排排身着甲胄，寒光四溢的披甲兵卒。
秦秋看着底下陈列有序的兵卒，先是一愣，随后摇头失笑道：“竟还真是左金吾卫？看来林元俊那小子，倒真是深得太后宠爱。”
灵狐那边事先已经传出消息，并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只是左右金吾卫不同于其他府兵，乃是实打实的禁军。
禁军拱卫咸阳重地，若无帝王调令，绝不可轻离驻地。
只这一个举动，就是抄家问斩的死罪。
“当真是有恃无恐。”
说到此处，秦秋眼神渐冷，嗤笑道，“只可惜，此番他已入瓮中，却不是那么容易走出去了。”
石幢哪里晓得他心中的盘算，只觉得这件事闹得太大，颇有些棘手，担忧的说道：“日前林元俊被世子以欺辱楼中清倌人为由，在门口吊了一天一夜，如此奇耻大辱，料定这厮会择机报复。”
“只是未曾想，他竟狗胆包天，敢私自调动左金吾卫，只怕今日难以善了。”
“世子，是否暂避一时锋芒？”
“无妨，我自有打算。”秦秋摆了摆手，“你且先下去，不可轻举妄动。”
“是。”石幢见得秦秋似有定计，一颗悬着的心也稍微安稳下来，随即便匆匆出了门去。
房内，秦秋扶手而立，看着楼下那些将揽春楼重重包围的左金吾卫，愣愣出神。
林元俊是当朝关内侯独子，又是太后外甥，出了名的骄横跋扈。
三年纨绔生活，林元俊没少在他手下吃瘪，两人势如水火，互相找茬更是家常便饭。
通常情况下，他其实不太愿意计较这种小打小闹。
毕竟是咸阳世家子弟，闹到最后，谁也真正奈何不了谁。
只能被家中长辈拖回去，各打五十大板。
毫无意义。
不过这次，却不同以往。
“谁叫你手中的那件东西，与我谋划的这一局，有着至关重要的关系，不然我哪有那个闲心作局，请你这废柴入瓮。”
‘砰！！！’
一声巨大的轰鸣，揽春楼的大门被不知名的硬物顶得稀碎，四分五裂开来。
数十个披甲之士手持长枪，踩着铿锵有力的步伐，鱼贯而入。
揽春楼内，众人看着一排排的森森寒甲，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由于事先得到安抚，因此并没有闹出多大的乱子，只是眼巴巴的看着这些披甲带枪的将士，心中有些许的惶恐不安。
石幢带着几个手持刀剑的侍卫匆匆下楼，面对数十个全副武装的金吾卫，毫不露怯的一声大喝道：“此间主人，乃是平远公世子，岂容尔等放肆！”
他这一嗓子吼出去，加上他高大的身形，更显气势十足。
屋内外的金吾卫，起码有上百人，若是稍有示弱，只怕等会打起来，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
秦军禁军本就以战力强横闻名于世，左金吾卫更是其中佼佼者。
石幢看着眼前寒光森森的银甲将士，心中忧虑愈发深了些。
这局面，似乎陷入了死胡同。
“不长眼的狗东西，也不看看这是哪家的将士，连左金吾卫都不认得，等会儿干脆挖了你的狗眼！”
这时，从破烂的门后，走出一个身披银甲的年轻将领。
身材纤细，面容白皙，不像是军中将领，倒更像是咸阳城中的纨绔世家子弟。
石幢见正主出现，暂时压下心中担忧，淡淡道：“原来是林小侯爷，不知这大晚上带这么多人来，还砸了门，是何意思？”
林元俊没有开口，缓缓踱步走到人群中间，从腰间抽出长剑，挽了个卖相极好的剑花，将剑尖直接对准了石幢。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
“让秦秋那废物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