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木木
仁青声泪俱下,天可怜见:“哥哥们行行好,带我们去吧,明日将军起来,若是知道我们没有按他说的做,我们可又要受些折磨了。”说完还不忘摸着手臂。
两个侍卫看着姑娘又是哭又是求,只好答应,一人陪着仁青和林芝去溜马,一人继续守在帐外。
到了马厩,仁青看着面前整齐一排的马,一边感叹,一边将手中的药轻轻洒在这些干草之上。
“那匹黑色的马便是将军的,甚是聪慧,从不吃这营里的干草,日日都要人去有嫩草的地方溜溜才行,这附近的嫩草不多,马儿估计是没有吃饱。”
仁青一边收回手,一边说:“多谢您愿意带我们来,不然我们都找不到这马厩在何处,不过我知道有个地方,草嫩泥软,很是适合,只是那里有点远,我们也怕,要不您跟我们一起去吧。”仁青试探道。
“将士夜里不得离营,我便在这里等着你们,你们不必走得太远,就在这附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那估摸着溜不到多久,亏我们出来还带了水,您帮我们拿着吧,我们就在那里溜达溜达就回来。”仁青指着不远处一片青青草地说道。
侍卫看她们胆小,估计走不远,便坐在马厩边,饮着二位姑娘带的茶水,看着她们月下溜马。
不一会,便睡着了。
仁青将林芝扶上马,自己坐在她身后,扬鞭驾马。
这马果然不错,跑的十分快。
天微亮,前面便是一个县城,仁青将林芝安置在城外的庙里,自己架马从城南跑到城北,将马卖给了一个镖局,镖头看这马毛色亮,牙口好,便有些心动:“姑娘出多少价?”
“只需十两。”
“才十两?可是这马得了什么病?”
“没有,它好得很,只是我有个请求。”
“您说。”
“若有人问起这匹马如何来的,你便说从一个壮士手里买来的,他若问你,那壮士你可认得,你便答,不认得,但是看那壮士一脸凶相,身上又有血迹,看着不像善茬,不敢多问更不敢得罪,便买了。”
镖头连连点头,满心欢喜的应下。
回来的路上,仁青租了一辆马车,买了两件男子衣物和干粮,请了一个年迈的马夫,接上林芝,往万玲方向走去。
仁青记得,南国军过万玲后,将军才失踪,那万玲附近,概率最大。
为免错过,仁青找了一个农户,租住着院子,每日陪着林芝去打听,过一个月,便换个地方,只这一线希望,撑着林芝整个不太顺利的孕期。
傍晚,吃过饭后,仁青坐在飘着雪的屋檐下,手里抚摸着那块通体洁白的玉,视线落在院落转角处的枯竹之上,枯竹没了叶子,颜色也不再翠绿,被大雪描出一个白边。
林芝看着檐下一动不动出神的仁青,将手炉换好,递给她。
仁青眼角被冻得通红,鼻头也是。
从得知墨竹已死的那日开始,仁青便再也没有开口说过那两个字,林芝有时夜里醒来,总见着她就像现在这样,坐在月下,或坐在风里,安安静静的,不哭也不动。
若不是十分了解她的人,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她的情绪,她藏得很好,甚至比过去的喜欢藏得还要好些。
林芝便也默契的不再提起那个人。
入夜,林芝忽然立在桌边不动,仁青急忙上前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破水了。”林芝脸上有些茫然,兴许是还未做好迎接小生命的到来。
“我去请稳婆,你就躺在这里,等我。”仁青将屋门关好,顶着寒风,去寻稳婆,还好前段时间已经说好,稳婆拿上东西就跟着仁青去接生。
“仁青。”满头大汗的林芝紧紧握住仁青的手。
“不怕,跟着腹痛的频率使力,深呼吸。”仁青宛如育过子女般熟练得安抚指引。
因着仁青日日都着男装,村里的妇人们将她们认作夫妇,稳婆看着小白脸似得仁青说道:“你夫君说得对,很快孩子就出来了,再坚持坚持。”
仁青扯出微笑,鼓励林芝:“夫人再坚持坚持。”
日出时分,一声洪亮的哭声终于响起,稳婆急忙将光溜溜的孩子递给已经准备好抱被的仁青:“二位新人好福气,是位小公子,瞧着眉眼,像母亲多些,是个有福的!”
稳婆惯是会说吉祥话,仁青递了红封给她,将她送出门,稳婆喜笑颜开的回去了。
将屋里收拾好,仁青坐在床边看着林芝:“将军若知晓,定然开心到跳起来!”
“仁青,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我吗?”仁青还在疑惑,这里的风俗是,给孩子取名的要么是儿女双全,二老健在,生活美满的十全人,要么是族里的长辈才能给长子取名,寓意非凡。
林芝握住仁青的手:“我不在意那些,你便是我认为的,最合适的人。日后,他还要拜你为师,称你姨母。”
“你这是?”仁青心中知晓,她始终不能放弃寻找将军,如今生了孩子,也不能阻挡她寻夫的脚步。
“我还要寻将军,他若活着,一定也在寻我。”
“若一直寻不到呢?”仁青问。
“寻到我寻不动的那一日。”林芝眼里的坚定,固若磐石。
“嗯。”仁青抹掉她眼角的泪:“快睡吧,累了一晚上。”
仁青抱着孩子,看着他熟睡的小脸,小声的说:“木木,这个小名,你喜欢吗?”怀里的孩子在襁褓里扭了扭,继续睡。
身边有了一个小家伙,日子更是过得飞快。
乳母看着趁着夏季还未来,便带着木木在院子里玩耍,仁青从门外回来,洗过手,便将木木抱在怀里:“木木今日可还乖?”
乳母是位四十岁不到的妇人:“乖得很,这镇上,难得见有小公子这般听话乖巧的。”
“他可吃过了?林芝呢?还没回来?”话音未落,门外林芝急匆匆的走进来。
“仁青,你看!”林芝摊开手里的纸,纸上赫然画着两个人,一个女子,一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