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彻底心凉的经历

    洗漱完毕，陈绮又把自己凑到小白狗面前，笑眯眯的：“白白，我要睡觉了，喜欢这个名字吗，喜欢的话，你就亲亲妈妈好吗？”

    换来的却是狗狗的视线转移，陈绮尬笑爬起身，：“妈妈去睡觉了，晚安呀。”依旧是沉默，她只能讪讪走开。

    入睡前，陈绮觉得肯定不是自己的名字取得不好，而是这个小狗性格内向，在自己的坚持下，白白肯定会跟自己更亲近的。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在客厅里，就会发现在月光的照射下，小白狗身上的光芒要比昨天更耀眼一些。

    今天的诊所依旧是表面祥和的开始，患者不多，所以今天的老大夫在面对普通患者的时候也能多说几句，进来的一位衣着朴素的女性，陈绮端详着，却惊奇的发现，现在还有穿那种老式的确良衬衫裤子的，脚上也是一双布鞋，手里也是个布包，很有复古特色，像是手工缝制的。

    交谈过程中，得知这也是个老患者，之前来看过病，吃的也不错，但是因为个人的经济问题，本来三个疗程的药，就吃了两个疗程，现在又有点不舒服，忍耐不住了，才又来看病。

    老大夫其实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说了句，当初坚持吃完就好了，女人却突然红了眼圈，哭了起来，从她断断续续的哭诉中，陈绮才知道，她没有固定工作，男人常年不着家，不给家用，自己只能是做点兼职手工活来养活上了初中的女儿，平日里真的是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吃药的钱都不舍得花，见到有点效果就给停了，所有的钱都用来满足女儿的生活需求。

    饶是这样，陈绮也听出了，这正值青春期的女儿，似乎叛逆的不轻，更是加重了女人的负担，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做手工，一个月只有一千五，这还是日夜赶工的情况下，在这个消费水平堪比省会首都的滨城，真的是捉襟见肘，最让陈绮气愤的是女人的公公婆婆还时不时的来找茬，这真的是二十一世纪吗？

    看着病历上的年龄，陈绮暗地里止不住叹气，三十五六的人看起来五十左右，生活要摧毁一个女人太容易了。

    这一番涕泪交流的问诊后，老大夫给她打了不小的折扣，并且对女人承诺，这三个疗程的药物不管组方如何，都会是这个价格，换来了女人的千恩万谢，接着，又开解了她一段时间， 这样患者离开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了好多，虽然挂着泪痕，但是看起来状态要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有的时候，语言更是一味良药，见效迅速。

    这一天陈绮心里都是五味杂陈，不仅是因为这个患者的遭遇，也是对于老大夫的行为处事的复杂，人真的可以这么两面性吗，一方面对金钱汲汲营营，甚至是非常手段，另一方面又对弱者充满同情，饱含安慰开解。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陈绮就顾不上感慨别人的复杂了，开始感慨自己的境遇了。面前难得五个人吃三个菜，平时都是一个菜加上小盘咸菜的，只不过今天的三个菜，都是一种颜色，春天的颜色，没错，纯野菜。

    也许是看出来陈绮震惊的面孔，任嘉兰还难得解释了下：“春天到了，吃点野菜多好，清热解毒，去油腻，这天天大鱼大肉的，我都吃够了。”

    说着，端了自己和老大夫的份量，转身又从锅里拿出碗唯一的肉菜，嘴里说着单独给老大夫进补，年轻人不需要，扭腰摆胯的走去诊室，俩人关门吃了起来。

    看着几个明显蒸了几次发黄的馒头，和一桌子的春天气息，陈绮费了好大劲让自己不要逃跑，固定坐了下来。

    野菜其实如果舍得下调味料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可惜，任嘉兰的钱都用在了，她说的看不见的经营上，诊所里的菜一向是标榜健康，油脂少的可怜，按理说现在的人肚子里都不缺油水，但是陈绮觉得她不是现代人，可能不是人。

    和王妙妙俩对坐着，陈绮吃着饭味同嚼蜡，这时候，对方突然开口了：“吃的连我们村里的困难户都赶不上。”这句话让陈绮意外了，费劲咽下满嘴的绿叶菜，呵，可真是头一次明白什么叫拉嗓子了。

    “哈？”陈绮怀疑自己听错了，毕竟这是第一次从王妙妙嘴里听见对于诊所不利的话，王妙妙冷笑道：“对，吃的烂。”

    然后接下来，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陈绮这才知道了许多事情包括今天这顿野菜盛宴是任嘉兰在小区外面的空地上采摘的，平时猫猫狗狗，甚至人都有可能在那里排泄。

    听到这里，陈绮觉得恶心的不行，活撕了对方的心都有了。接下来打开了王妙妙的话匣子，她说起来自己的往事，黑省人，十几岁就来滨城打拼，一开始是进的工厂，做流水工，后来工厂效益不好，这才出来找工作，缘分下，身体不好，经人介绍，来诊所看病，这才认识了老大夫和任嘉兰，任嘉兰是本省人，但不是滨城人，但是距离黑省很近，俩个外地人有一种天然的亲近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任嘉兰看王妙妙朴实能干，就动了心思，让对方来诊所工作，还给找了住处，俨然当作自己心腹的样子。

    王妙妙其实本质是个实诚人，也就死心塌地的跟着王妙妙，对方还承诺了高工资，以及日后的好处。

    怪不得，陈绮感慨道，俩人之前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一样，现在这又是？

    原来是因为之前承诺好的工资根本就没有兑现，而且任嘉兰卖给王妙妙的保健品竟然是原价，还骗她说是员工价位，更过分的是任嘉兰打着关怀她生活的幌子，去到她合租的地方，一顿嫌弃的走马观花后，然后对老大夫打起了小报告，各种肆意批评她的生活卫生作息问题，导致了一大早上老大夫便把王妙妙叫到诊室，一顿数落。

    最可恨的是任嘉兰晚上在诊所吃饭，吃完后剩下的盘子，还留给王妙妙处理，因为他知道陈绮跟她不是一条心，这人看着好说话，但是超出工作范围，除了老大夫外，没人指挥的了她，更不可能晚上来给她收拾。

    “你知道吗陈绮，他们中午给咱们吃的比困难户都不如，结果晚上自己吃的大鱼大肉，也不养生了，就x马追求进补了，更缺德的是，这油腻腻的盘子还要留给我来刷，今天中午的那碗肉就是他们昨天晚上剩的。”说完，王妙妙手里的馒头都碎成了渣渣，可见手劲之大，气愤之极啊。

    这一瞬间接触到信息，比刚才咽下去的青菜还要难以接受，毁三观啊，陈绮心想，王妙妙今天也是憋屈的狠了，林林总总的事情加起来，让一个天天扮演心腹跟班的沉默好助手彻底崩了。

    在王妙妙的滔滔不绝中，陈绮偶尔回应着，她知道王妙妙这是在跟自己发泄心中的愤怒，自己的回应不重要，更何况，她觉得，这二人根本还不到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果然，一会老大夫和任嘉兰吃完了，诊室的门一开，王妙妙便不说话了，抢着去屋子里把二人的餐具拿出来清洗，陈绮心里一笑，果然。

    陈绮心里其实并不觉得庆幸，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都是依附于诊所生存，直白的说就依附于老大夫生存，无论是寻求技术的自己，被别人承诺高工资高回报的王妙妙，还是名为负责人，却无法真正掌舵的任嘉兰，哪怕是门后成天什么都不干的保安大叔，都是寄生藤，同时却又被诊所和老大夫吸血，这种被人支配，风雨飘摇的人生真的是自己希望的吗？

    陈绮不敢多想，生怕想明白了，也生怕想不明白，但是有些时候，命运自有它的安排。

    原本想着凑合一天赶紧结束，没想到快下班时候，来了一位老太太，说自己不舒服，这就给她正常把脉走流程，老大夫刚开始解析病情，老太太也连连点头，几乎都说对了，这时候，进来个老大爷，上来就要抓着老太太出去，大家都惊呆了，没见过这场面，陈绮也没有什么反应。

    原来这俩人是夫妻，老大爷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不同意老太太来看病，老太太是观察了好多天，看到诊所人来人往的，而且自己悄悄打听了，效果也确实是不错，就背着老大爷来看病的，因为她实在是不舒服，想要调理下自己，没想到老大爷尾随其后，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一幕。

    老大爷在整个屋子里大吵大闹，无数难听的话冲向老太太和老大夫，老大夫也愤怒，直接把他们赶出了诊室，在大厅里，老大爷依旧咆哮，老太太这时候已经极端的挂不住面子，苦苦哀求下，老大爷才跟着她离开，嘴里依旧不干不净的说着：“这哪是个正规地方？那是个什么大夫？都是骗人的骗钱的！”

    任嘉兰各种解释也是没用，也就不解释了，大家默默的看着这一出闹剧结束，这时候诊室的门突然开了，老大夫疯狂的向众人炮轰，自己全身心看病，他们连个家属闹事都看不住，陈绮和王妙妙只能尴尬的站着，保安师傅从头到尾都只开门看了一眼，又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哎呀，主任，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任嘉兰开口了，下一句直接给陈绮说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