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那些花儿
千禧年过后的九月份,刚刚大学毕业的段秋白应聘到一家中关村的企业,做计算机外设的技术服务运营管理工作。
这是一家名义上是国企高科技企业的民营企业,老板是村里高新技术总公司的三级公司总经理,借着总公司的资源和平台,自己搞的一亩三分地。
当时来看,本科毕业的段秋白待遇还算不错,每月工资税后到手有四千多块钱。
自己挣工资了,家里只有一套三居室,段秋白便在车道沟与人合租,是两居室中的一个十六平米的卧室,每月房租八百块钱。
租了房子,离开了父母,个人空间相对自由的段秋白,感情生活比起大学校园中的恋爱要丰富一些。
有幸破了童男子段秋白身子的是一位杨律师,老家在廊坊的杨律师,年龄要比段秋白大两岁,在北京一家律所工作,两人结识是通过网易交友平台,当时很火的一个交友频道。
第一次见面,两人约在车道沟的一家小餐厅,当时名字叫加饭香,直到现在段秋白每次从紫竹院路经过,那家餐厅依然还开着。
很长一段时间,加饭香成了段秋白约会的首选餐厅,一是价格经济实惠,二是饭菜口味比较适合段秋白。
那次和杨律师见面,段秋白还记得当时两人点了四个菜,有八珍豆腐煲,京酱肉丝,西红柿炒鸡蛋,还有醋溜土豆丝,两碗米饭。
这顿家常菜,杨律师吃的还算不错,从她的态度来看,对段秋白这个比她小两岁的北京男孩,还挺满意。
几天之后的周末,第二次两人见面就定在了段秋白租的房子里。
没想到的是,两人的这次见面,却是十分的尴尬和戏剧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想想就知道会发生什么,更何况大小伙子段秋白饥渴了二十多年,一直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不过这件事情,除了偶尔看过几次东瀛动画片之外,段秋白没有丝毫的实际经验,完全就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现在的父母,在男孩子很小的时候,就会检查包皮是否过长,如果过长,就会趁着孩子小,给孩子做包皮手术。
段秋白成长的那个年代,没有医学常识的父母,对于儿子宝贝儿包皮长与不长,基本上没有什么概念。
偏偏段秋白就是那个包皮过长的一个,和杨律师的第一次云雨,激动万分的段秋白,竟然通过剧烈运动自行做了一次包皮过长环切术。
这下子好了,段秋白弄了一床单的鲜血,而且血还一直在那里留着。
开始一见红,杨律师还有些纳闷,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早已不是第一次的杨律师大为震惊,直到她看到段秋白在滴血不止,才如梦方醒。
真是被自己尴尬到了,古时新娘子入洞房,都要在身子底下放一块白布,来验证处女之身,没想到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段秋白的见红,同样也是验证了自己的处子之身。
两人的第一次就经历了这戏剧性的一幕,只好尴尬的草草收场,杨律师临走之前,表现出十分体贴的样子,安慰段秋白,要好好休息。
杨律师走后,没过多久,血就止住了,就这样,段秋白和杨律师的恋情也就此止步,不再继续发展下去。
好在网易交友频道的女孩子还不少,段秋白又认识了一个北京女孩申荣。
相貌平平的申荣,家庭环境不错,她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已经结婚,在外企做首席代表,姐夫也在外企做高管,申荣父母都是大学老师。
比起段秋白家的一套房子,申荣家可就强了很多,姐姐姐夫和父母分别都住在北四环外的别墅区,每家都是三百平米左右的大house,姐姐姐夫一人一辆宝马。
与段秋白同岁的申荣,大专毕业,在外企做人力资源工作,申荣平时住在父母大学里的一套两居室,上班开一辆银色日本进口的卡罗拉。
当时,已经很现实的段秋白,他觉得申荣家庭条件很好,有房子有车,如果两人能结婚,将来的日子一定不会太差。
同申荣的第一次见面,定在晚上七点,申荣约段秋白在国贸附近的一家港式茶餐厅吃晚饭。
从吃饭选的地方就能看出来,申荣不会像之前杨律师那样,一顿普通的家常菜就能应付过去。
第一次见面,段秋白感觉出申荣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吃饭过程中,申荣很随意的问了问段秋白的工资,得知段秋白税后到手四千多,申荣没有再说什么。
吃完晚饭,申荣开车送段秋白回家,路上她告诉段秋白,自己每月工资税后有八千多,还不经意地说出她的一套理论。
“原来没结婚之前,一个人每餐饭可以吃三个菜。就不能因为和你结婚之后,每餐饭只能吃两个菜了。人之所以结婚,就是想着越过越好,不能因为结婚,生活水平反而下降。”
对于申荣的这番话,段秋白当时虽然感觉有些直白,申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嫌弃自己工资低。
不过段秋白还是能够理解,申荣说的没错,两个人结婚,肯定是奔着过好日子去的,没有人希望日子越过越差。
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段秋白本来以为这次相亲到此结束。没想到申荣晚上给他发了短信,希望两人继续交往下去。
这可是意想不到的惊喜,段秋白一晚上高兴的睡不着,一直想象着和申荣两个人的未来,申荣的姐姐、姐夫没有孩子,是丁克一族,姐夫也是北京人,是家里的独生子。
心里合计着申荣和姐姐两个家庭的几套别墅和房子,未来都可能留给自己和申荣结婚所生的孩子,段秋白心里别提多高兴。
然而幸福来的太突然,第二天一上班,申荣就短信联系段秋白,告诉他今天下班两人一起回她家吃饭。
一下班段秋白就打车赶往科技大学家属区的申荣家里,申荣家的住址,上午就告诉了段秋白。
申荣的厨艺不错,几个家常小菜很快就做好了,吃过晚饭,申荣收拾好碗筷,她让段秋白先去洗个澡,生了一天班,好好放松放松。
此刻的段秋白当然明白申荣的意思,他心领神会,很快洗完澡,躺在申荣收拾好的大床上,等着申荣洗澡回来。
两个人的体操运动,配合起来十分的默契,不知什么原因,高兴之余,申荣激动的直说塞北的雪,这让段秋白不知所云,事后他才想明白,申荣是想委婉一点说我爱你。
不过段秋白高兴的有点早了,心满意足做完体操之后,申荣带着几分轻蔑的口气说,“哎,男女之间这种事情,是个动物就会的。”
申荣这话的意思就是说,虽然我很满意你在床上的表现,不过嘛,这是一个连动物都会的事情,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别看申荣是一个女孩,年纪轻轻的就十分懂得君王的驭人之术,这让段秋白不得不另眼相看。
此后两人的恋爱,进行的比较顺利,像大多数情侣一样,下班后经常约会,一起吃饭,段秋白也常在申荣家留宿。
很快在申荣的安排下,到了见申荣的父母和姐姐的环节。在见面之前,小心谨慎的申荣,还特意验明段秋白的正身,让段秋白把户口本和身份证都复印了一份。
与未来的岳父岳母和大姨子见面,申荣选了一家环境优雅的上海本帮菜餐厅,因为申荣的父亲喜欢吃上海菜的缘故。
申荣的父母和姐姐,第一次见段秋白,从吃饭时的表情、讲话态度来看,段秋白觉得申荣家人对自己还比较满意。
临别时,申荣父亲对段秋白讲,只要是女儿申荣喜欢的,他们老两口没有什么意见,作为父母,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女儿今后生活过得幸福。
姐姐也热情的邀请段秋白去家里做客,过了申荣父母和姐姐这一关,段秋白满以为两人很快就能修成正果。
接下来,没想到的一件事情发生了,彻底改变了一切。因为在外面吃饭停车的问题,两人就散了。
事情是这样的,周五下班,申荣提前预约了一家海鲜火锅,在当时生意非常的火爆,不提前一周预定,基本上就没有座位。
位于北三环上的这个海鲜火锅,由于吃饭人多,停车场早已停满,申荣开着车找停车位时,发现附近是歌华有线的办公楼,里面的院子有一个内部停车场。
为了在女朋友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能力,段秋白就让申荣把车直接开进去,还对门卫师傅讲,自己是歌华有线的人,本以为就这样轻松混了个停车位。
这家海鲜火锅,果然是名不虚传,段秋白和申荣两人吃的十分的尽兴,大约两个小时之后,吃饱喝足的段秋白挽着申荣回歌华有线院子取车。
谁想到,车进来容易,出去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刚才门卫师傅被段秋白一句自己人,糊弄着把车放了进来,此刻门卫师傅明白过来,自己被骗了,院子大门拦杆放下,就是不给放行。
门卫师傅不依不饶的说,“你说你是歌华有线的,你给我说清楚,你是哪个部门的,叫什么名字?”
被门卫师傅这么一问,段秋白顿时没了主意,就这样僵持不下,这时后面的车在摁着喇叭,催促着申荣的车子,没办法,见申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段秋白下了车子。
段秋白先是给门卫师傅赔了一堆的不是,说刚才自己为了停车位的事情,说了谎,请门卫师傅原谅,还掏出十元钱就当是停车费了。
倔强的门卫师傅估计是故意想给段秋白难堪,他抓住段秋白冒充歌华有线工作人员不放,死活不肯放申荣的车子出去。
直到后面的车子等不及了,下来一位,和门卫师傅说了几句,门卫师傅这才极不情愿的样子,收了段秋白十元停车费,抬杆放行。
大概是被段秋白的办事不利气到了,申荣开着车一路上默不作声,看着女朋友闷闷不乐的样子,段秋白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回到申荣的两居室,段秋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心想过一会儿,没准儿申荣的气就消了。
没有想到的是,申荣回家后,一个人默默把段秋白的衣服和洗漱用品打了一个包,扔给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段秋白。
“段秋白,我们分手吧,这是你的东西,我给你收拾好了,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被女朋友申荣这么一通操作,段秋白傻傻的呆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段秋白才诺诺的问申荣,“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分手吗?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的脾气不好,分手没有什么原因,就是我觉得,我们两个在一起不合适,我没有必要勉强自己,你走吧。”
被申荣几句话说的无言以对,段秋白只好拿上自己的那包东西,心有不甘的离开了申荣家,那一刻段秋白有种失去一座江山的感觉,这些天他一直活在那个梦里。
出了申荣家门,外面的冷风吹在脸上,段秋白做了几十天的黄粱美梦,一下子就醒了。
从申荣在科技大学的家,到段秋白合租的房子打车有十几公里远,那天晚上段秋白一路步行着,走回了住处。
大约三个小时之后,身心疲惫不堪的段秋白回到了住处,他和衣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仿佛天要塌下来。
半梦半醒之间,段秋白在痛苦煎熬中,度过一个晚上,整夜脑子里尽是这些天和申荣交往的画面。
第二天早上醒来,段秋白病了,发高烧四十度,躺在床上浑身骨头酸痛,没有一丝力气。
这天是周六休息,不用上班,段秋白就这样不吃不喝,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上午。
或许是感觉饿了,到了中午,高烧退了,段秋白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泡了一包方便面,吃着方便面,段秋白感觉就像是在嚼蜡一样,没有任何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