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早年的时候她的确是春风得意的,可近几年她也感觉到了,别家的夫人敬她还是为着她那个继子大将军的身份,西平侯的空壳子又算什么?
看看自己的亲孙子,今日是来给她请安的日子,连大房的人都到齐了,就他还不知道人在哪里,便是娉婷那丫头也不在。
再看看大房的人,元枫端坐在下首,不仅生得威猛高大,气势上也中气十足,而且年纪轻轻就已经坐了太子的贴身侍卫,前途无限。
到时一根藤上分的枝,借出来的瓜,怎么就是不一样呢?
元老夫人越想心中越不平,那老东西活着的时候就常说她的儿子不如前面那位生的,从来一碗水就没有端平过。
不过前途再好又如何,还不是老子连妻子都和离跑了,儿子老大不小了还说不到亲事。
想到那和离了的赵氏,元老夫人心中顿时舒畅了不少,摆出一副和蔼的祖母模样来:“枫哥儿,听说你今日告假去看你母亲了?”
他今日才去看了母亲,晚上消息就传到了老夫人耳朵里,这府里果然到处都是二房的眼线。可安排这么多眼线来盯什么呢?盯他们大房的琐碎日常?
元枫私心里觉得,他这个继祖母就是太闲了。
他点点头,道:“是去了一趟。”他只想没什么营养的话应付上一两句,半点也没有要细聊的心思。
可元老夫人似乎找到了今日请安的乐趣,继续聊道:“你娘这么多年,还是一个人?”
元枫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元老夫人便看了一眼下首坐着的一姿色平常的中年夫人,淡笑道:“要我说,你爹这些年也一个人在泉州,身边也每个照顾的人,你倒不如劝你娘与你爹和好了,去泉州陪陪他。”
她话音一落,那中年妇人便抬头盯着元老夫人,道:“老夫人,不如让我去泉州陪着将军吧。”
元老夫人看了她一眼:“你听听你这话,芙姐儿马上就十四了,该相看了,青哥儿虽说是你先前夫家带过来的,可到底是你亲生的,常年病病歪歪的,也不出院,你走了,谁来照顾他?难道大哥儿当年许你平妻之位,是为了让你想去哪里就去哪儿的?他现在没有夫人,你便要担起大房主母的职责来。”
一席话,说得庄韵茹无地自容,她爹是元大将军手下的副将,先前的夫君是爹手下的前锋,两人同在一场海防战役中没了。
圣上怜惜她一人孤苦无依,便下旨将她赐给累元大将军做平妻。
寡妇二嫁,还带个继子,又是嫁入高门,还是平妻,这些元素凑到一起,她当年便成了京都中谈论许久的人物。
到了今日,还要随意被元老夫人提起,怎能让她心里舒坦。
她紧紧地捏着手中的帕子,想说店什么,又觉得多说无益。
元枫只在一旁淡定地喝着茶,听着这二人你来我往。
倒是庄韵茹的女儿元佳芙替自己娘亲抱不平道:“祖母,那些陈年旧事何必再提,说起来也不光是我爹娘脸上不好看,左右如今西平侯付跟元大将军府还是一家,泉州又不是没有将军府,娘若是要去,我便也跟着去,正好把青哥哥也带过去散散心,说不定病还好了。”
元老夫人便冷眼看着她道:“芙姐儿,你也是要说亲的人了,怎么跟祖母说话还如此没大没小?可见是没有主母教养的过。”
便又将话题扯到了元枫身上:“枫哥儿,你父亲不在,娘也不在,大房你就是主人,便是这样教导你妹妹的?”
元枫喝了口茶,道:“老夫人刚刚也说了,我娘不在,茹姨娘就该担起主母的职责,三妹妹自有茹姨娘教导,不必我越俎代庖。”
元老夫人一噎,轻哼一声,道:“也不知你娘到底怎么想的,好好的将军夫人不做,偏要和离了去跑江湖。”
元枫淡声说道:“老夫人忘了,我早些年便跟你说过,我娘跑江湖是为了四处寻找妹妹的下落。”
他话音一落,原来夫人便闭嘴了。
提到大房那丢了的大姐儿,她便心有戚戚,当年那是元弛第一次在家里发火,动用了家法,拷问折磨了不少下人,那个时候她才见识到了战场上的杀神是什么模样。
可惜拷问了不少下人,还是没有大姐儿的下落。
赵氏坚持要让元弛好好问问她跟庄氏,非要说二姐儿是她们两合谋弄丢的,这可是冤枉死了她,好在老太爷还在,没让她放肆。
她倒是气性儿大,一赌气就跟老大和离了。
元枫的话落,便在元老夫人跟庄氏的脸上扫过,庄氏察觉到了一股压力,手指紧紧地捏着绣帕,跟元佳芙小声说着话。
便听得有一女声哭着快步走了进来,跪在了大厅中,说道:“祖母,爹,娘,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这可把屋中的中人都吓了一跳,连元枫都眉头微皱地看着元娉婷,二堂妹一向是家中最得人心的一个孩子,在外素有才名,不仅二叔二婶宠爱,便是连老夫人也最喜欢这个让她脸上贴金的乖孙女,更何况她极有可能是将来的太子妃,不管是在家中,还是在外面,怎么会有人欺负到她头上?
不等元二俩也跟元儿夫人说话,元老夫人便急忙关切道:“婷儿,你有话起来好好说,别跪着了,小心跪伤了膝盖。收了什么委屈,祖母定替你讨回公道。”
绿绮于是便扶着元娉婷坐在了元二夫人的下首位置上,用夏河绣帕擦了一下眼泪,便说将在花园里碰到元麒,以及元麒对她说的那些话说了。
大厅中顿时一片寂静,二房一屋子的人脸色都十分难看。
庄韵茹倒是端起茶来,慢慢地浅尝了一口,似乎真的是茶太香了,值得慢慢品尝似的。
元二老爷的的拳头重重地落在身旁的茶几上,砸出来的响声将元老夫人跟元二夫人都吓了一跳。
“这个逆子!他真的是要气死我才罢休!如此不学无术,将来如何继承家业?”
“我素来都说孩子不能太过宠溺,母亲总不听我的,如今看看,都成什么孽障了!”
“来人!请家法!我今天不好好治治这混账东西,我就不信邪!”
下人很快将元家的家法取了来,是一把带着荆棘的藤条。
正巧这时候元麒歪歪扭扭地走了进来,看着他父亲手中拿着一把藤条,他妹妹拿着绣帕在擦眼泪,便知道坏了,立马就后腿了一步,退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