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寤寐
秦祯,月月,韩慎几人花了两个多月,眼看着就要到了春季的尾声,他们终于将白虎峡中的竹屋搭建好了。
这些日子里,碰上赶集日,秦祯依然会挖笋去卖,直到后来笋都开始冒出土地,眼看有疯长成竹的势头,秦祯才将最后一批笋都挖了,除了卖掉的一些,剩下的都做成了笋干,留着做菜吃。
另外她还去书铺抄了几套《四书集注》,现在整套《四书集注》都在她的脑海里,当然,自从韩慎讽刺她后,她也再没在韩慎面前背过这套书。
赚的钱,秦祯除了买几匹轻薄凉爽的布匹回来,给大家都做了几身夏衣,还给竹屋的厨房添置了必要的锅碗瓢盆等用具,甚至连韩慎提过的果树,秦祯都给买了几棵果苗回来,栽在竹屋四周。
这日赶集回来后,秦祯又给囡囡买了一个洗澡盆回来。
晚上的时候,大家就在竹屋做了晚饭吃了,又烧了一锅水,要让囡囡好好洗个澡。
等热水倒进澡盆里,韩慎抱着囡囡,秦祯帮着把囡囡的衣裳脱了。
这两个多月以来,囡囡总算长了些肉,又养回了些以前的样子来,韩慎看着总算是找出了一些她在东宫时的模样来,可爱,机灵,美丽。
囡囡一下了水之后十分开心,挥舞着莲藕臂,拍打着盆里的水。
月光洒在露台上,囡囡欢快地拍打着水花,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秦祯轻轻地用温水浸湿囡囡柔软的头发,抹上皂角,温柔揉搓后,让韩慎抱着囡囡,仰着头,将头上的皂角都冲洗干净,又将她放回澡盆里,开始给她洗身体部位,不时给她擦干净溅到脸上的水珠。
这是囡囡从来到白虎村后洗得最舒适的一个澡,也最开心。
洗完澡,秦祯将囡囡抱起来,用干毛巾给囡囡将头发,身体都擦干净,然后给她换上干净的衣裳,又给她喝了一杯羊奶,再把她放在露台上玩了一会儿。
没多久,玩累了的小家伙就睡了过去。
因为天比较黑了,今日尤氏跟月月便也就留在竹屋这边休息。
竹屋一共有三间房,韩慎住了一间,尤氏跟月月住一间,剩下一间便给秦祯住了。
至少在这边她可以睡床,而不是睡破棺材。
因为囡囡洗澡时洒了太多水出来,秦祯身上的衣裳也打湿了,给囡囡穿好衣裳,她便也打了水去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后,回了自己屋中,准备看会书就休息。
谁知看了一会儿书,却觉得小腹处痛得厉害,她甚至差点打翻了烛台。
她咬着牙揉了揉肚子,这才想起自己的小日子已经快两个月没来了,想来是最近休息不好,所以就紊乱了,难怪这一次来会如此遭罪。
她翻了一下自己的事物,不幸的是因为两个月没来,她都快忘记了自己身为女孩还有小日子这回事了,所以月事带等物都藏在义庄娘的房间里,没有带来。
她只能去厨房取了一碗草木灰回来,找了针线,裁剪了一块厚实的麻布,缝了一条月事带。
这月事带制作的方法,还是他爹当年为了照顾她娘,特意去找村里的稳婆偷偷打听了后学的。
到她第一次来葵水,她哭着以为自己要死了,他爹安慰好她,又教她如何处理,如何制作月事带。
秦祯将草木灰一点一点地倒入月事带中,一边心里面却在烦恼,她最近总觉得胸部胀疼,大概这个特征也在越来越明显。
这些女孩子的特征实在让她苦恼。
她总担心因为这些难以掩藏的特征,她有一天会突然被人拆穿女儿家的身份。
这时韩慎却忽然走了进来,问秦祯道:“你有什么事吗?”
他刚便看见秦祯揉着肚子去厨房端了一碗什么东西回房,又听见她在夜里叹气——他虽然武功都没了,耳力却依然灵敏,想到她为囡囡做的一切,他无法装一个漠不关心的人,因此过来看看她。
秦祯忽然听见韩慎的声音,心中一慌,手本能的就想往身后藏去,却在看见韩慎面容的一刻,索性大方地不藏了。
否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见韩慎看向她手里的东西,立即对他说道:“这是给月月准备的,小姑娘刚成大姑娘有些害羞,你千万别去他面前提。”语气里却颇有些不自在。
韩慎注意到了秦祯语气里的不自然,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看见他一个男子给小姑娘准备这种东西,所以觉得有些烧得慌,便没做他想。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心想,秦祯倒是个知道疼小姑娘的。
可不知为何,心中却对秦祯有未婚妻一事感到莫名的气堵。
随即又在心里自嘲,他们本就是青梅竹马,如今又是未婚夫妻,亲密到了为对方准备贴身的私密之物,并不稀奇。
想到此,心中却觉一片怅惘——这情分,他这辈子大概也是比不上的了。
秦祯见韩慎并未怀疑,这才想到跟此人算账,气道:“你怎么进别人的房间也不敲门?幸亏是我,要是月月,被你瞧见了,多尴尬啊?”
韩慎听了这话,只是“哦”了一声,眼神失落地盯着秦祯看,好似在想,他到底该拿眼前的人怎么办才好呢?
这好似是他人生中到目前为止,遇到过的最难的难题。
秦祯只觉得肚子又是一阵坠痛,腿间有一股热流,她担心自己一起身就会被韩慎瞧见,又担心葵水弄脏了床单,僵硬着身子坐在床沿上,赶韩慎道:“天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韩慎听了,又“哦”了一声,有些失魂落魄地回自己房间去了。
秦祯见韩慎总算离开了,赶紧起身去将房门拴上,又回去查看床沿,懊恼地发现果然是脏污了一小块,自己衣裳上肯定也有。
只得穿好月事带后,又重新换了一身衣裳,然后将床单撤了,等众人都睡着了,才趁着月色,去小溪边都洗了,晾在露台的晒衣架上。
韩慎就坐在窗后,透过缝隙看着秦祯出去又回来,奇怪她怎么又换了一身衣裳,还洗了床单。
想起自己上次晚上洗裤子的经历,他瞬间明白了什么,可心里却一阵失落一阵苦涩,那个让她梦里辗转寤寐的人是月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