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我们愿一起逃亡
“墨婉，小川，你们回来了吗？”
吴婆婆隔着房门轻声问道，邻居都贴着窗子竖着耳朵听。
沈墨婉听出吴婆婆的声音，应道：“是我。”
吴婆婆问道：“你哭啥呢，出什么事啦？”
沈墨婉看向床上的陈川默默流泪。
吴婆婆着急了，担忧道：“有什么事，给大伙说说，大家都能帮衬些。”
沈墨婉仿佛没听到似的，坐在床沿一动不动。
吴婆婆等了一会没有听到声音，叹口气转身要走。
谁知冬日路滑，她的拐杖在地上呲了一下，脚步不稳，摔倒在地，哎呦痛苦声不断从口中溢出。
大家都坐不住了，从屋里出来。
沈墨婉也听到了声音，她强打起精神，打开门。
门外已经围了一圈人，吴婆婆可能摔断了腿，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墨婉出来了，你看看这该怎么办？”
“小川呢，怎么不见小川出来。”李柱满脸关切。
沈墨婉听到大家如此亲切的喊着陈川的名字，心底涌出无限悲哀，曾经她和陈川在这里生活的多么温馨惬意啊。
日子虽然穷一些，可是两人彼此依偎，日夜相伴，那样的生活是多少金银珠宝无法买到的啊。
沈墨婉莫不做声，蹲下查看吴婆婆的伤势。
幸好，吴婆婆摔倒时扶着门框，起到一点缓冲，并没有摔断骨头，大家小心把吴婆婆挪回了房间。
看着这一院子的老老小小，沈墨婉突然意识到，她杀死了睿王，可能会把这些人都连累了。
她一死了之，可是大杂院的老小可怎么办。
李柱手里还牵着一个三岁大的小丫头，正是懵懵懂懂的年纪，若是因她而死，叫她如何还清今世的罪孽。
沈墨婉将众人领到她家里。
一进门，所有人都看到了陈川背部触目惊心的伤痕。
“陈川死了，是被睿王府里的人打死了，我杀了睿王，连夜逃了出来。”
沈墨婉这一席话包含了极大的信息量，差点将满屋子的人都吓死。
“对，我杀了人。我本来打算安葬了陈川之后，也随他而去。可睿王之死，朝廷必定会追查到底，届时他们一定会查到我住在这里。他们若是找不到我，你们所有人都会被牵连进来。我不想在因为我而害了你们这么多条性命，若是你们要报官我也不拦着，只求你们看在往日的情分，让我安葬了陈川，到那时我随你们处置。”
“要死也是那个狗杂碎去死！他该杀！他无缘无故害死了陈川，他就该受到惩罚！朝廷不会为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做主的，只有我们自己才能为自己主持正义！我觉得墨婉姑娘杀得好！”李柱激愤地说，“谁要是敢报官，我李柱第一个不答应，咱们大杂院受你们夫妇照顾，才吃得饱饭，不能这么没良心。”
“对！我们不报官！墨婉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要节哀顺变啊。你还年轻，不能求死啊！你死了，以后谁还记得陈川，谁给他烧纸？你要好好活着。”
“对，大不了咱们一起逃走，我就不信朝廷能追到天涯海角去。”
“就是天大地大，哪里没有咱们的容身之地！我们不能把你交给官府，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沈墨婉一心求死，可是大家都希望她活。
“你们，你们不要再劝我。你们又何苦过那种亡命天涯，颠沛流离的生活？去报官吧，这样你们大家都能活得安生。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不会怪罪你们。”
这时，吴婆婆看着她道：“墨婉丫头，咱们的命不值钱，可是咱们活着就凭一颗良心。若要咱们出卖你而活，那咱们成什么人了？猪狗不如啊。”
“就是，咱们活着就凭借一颗良心！权贵们看不起咱们，觉得咱们下贱，可咱们得看得起自己！咱们生得下贱，可咱们的心比他们高贵一万倍！”
沈墨婉被众人的话动摇，她怎么忍心看着这么多人因她入狱。
“现在时间不多了，墨婉姑娘，你快决定吧。咱们说什么都不会报官的！反正京城这个鸟地方，咱们也待够了，不如跟着墨婉姑娘一块逃走。”
“我这个老婆子都想活着，墨婉丫头你年纪轻轻，怎么说死就死呢。你要好好活着，连陈川的那一份也要替他活着。”吴婆婆道。
“大家都回去吧，我，我不值得大家这么做。”
李柱把自家丫头推出来：“谁说你不值得，要不是你借给我们一家十两银子，我们拿什么给丫头治病。若是没有你，这丫头早死了。”
大家看到李柱家的丫头，想起了沈墨婉给大杂院老老小小的帮助，更加坚定道：“墨婉姑娘，只要有我们在，我们绝不会让你孤零零的去死。眼下，你失去陈川，只是太过悲恸，才会不想活命。你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他们，怎么能忍心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沈墨婉自觉无颜面见父母，自勤王府出来后，她就当自己死了，从来没有想过在回到家中。
可是陡然听到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心里忍不住悲戚。
只是她不能让陈川孤零零的一个人，她抬眸看向众人，掏出身上的银票交给李柱：“我对不起大家，我害得大家失去安身的场所，心有愧疚。既然大家不愿意报官，那便离开这里吧。我这里有些银票，你们明日换成银子，分一分，各自离开吧。”
李柱道：“墨婉姑娘是不是仍要打算赴死？大家愿意拿着银子走的我明日便将银子分给你们，但是我李柱绝不会走。”
有些人犹豫了，想要拿着银子走人。
但也有一些人要留下来，他们不能眼看着墨婉去死。
“墨婉丫头，我虽是个老太婆，但一辈子无儿无女，早把你当自家闺女看待，我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和你一起逃出去。”吴婆婆靠在床头上说道。
“婆婆，你们，这又是何苦呢。”
沈墨婉心里一片茫然，原本赴死的决定，也被这些人动摇。